武行江湖侍魂奉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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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斩百佛门(第四十一章)

    未时,百佛门——

    本应步行的路程,由于王景天出手买来的马车加快了进程。戒说大师下了马便有礼道:“多谢这位施主,出手如此阔绰,让我们这么快便到了中城。”

    王景天胡乱塞了点钱给马车夫,没有理会戒说大师,只是止步于门前,问:“这百佛门为何建在城外?”

    戒说大师带着两名僧侣跨步入寺,“这与东城的位置相同,施主,请先于殿内坐会儿,小憩片刻,戒说置好经书便带施主去找你那小友。”

    “不必麻烦,我自己逛逛。”王景天大步流星地路过几人,一个人在院内晃着。

    十八武僧齐舞花棍,火拳破散向两边扩去,寺院两边高墙火光乍现,王景天大声高呵:“啊!”

    火拳被十八武僧冲散,六人站在七僧高举的手上,五人踩于六僧章上,下盘的七僧不约而同踏地飞身,十八武僧身体前倾,“锉锻金刚阵!”

    虽是少少几人却如同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恢宏,在阳光底下闪着奇特的金光。王景天双拳直穿地砖,龟裂开的地缝中喷涌而出的是两根炽热火柱,蔓延的烈焰逐渐衍成一道若隐若现的门面,“离火门!”

    上层五名武僧高跳越过离火门,围成小圈聚于王景天头顶,向下挥棍,大喊:“天罗金刚阵!”

    中层和下盘的十二名武僧滑步绕开障碍。喘息间,便将王景天里外两圈包围,十二人快速跺棍敲击地砖扬起尘灰,瞬间尘土飞扬,不见目标,耳边只能听到嘈杂的呐喊与棍棒敲击的杂音,“地网金刚阵!”

    刚解决完一波,左右两边的岔路又蜂拥而入一众武僧,前后都是高高的院墙,已无退路。王景天左右飞棍直插于两波人眼前,稍作阻碍,一个扭身回头蓄力轰拳,烈火贯穿红墙,飞沙风尘过后,只剩下被火烧的焦黑的窟窿。

    前面一顿嘈杂声语,王景天翻墙而入,正是东城小巷百姓的聚集地。

    “拿命来!”王景天一声大喝,双臂涌出火焰,烈火的噼啪声如同野兽的嘶吼,直逼众人。

    “粥来了。”一个传唤的声音从耳边飘过,王景天回头望去,穿着布衣的两名壮汉正挑着米缸,兴冲冲冲地朝后院赶去。王景天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他们倒也是察觉,回望过去,却是一惊,“王……王景天!”

    王景天前踏助力便是一记飞刀,匕首直穿颈喉,不差分毫,血染红墙。另一人却已是吓得倒地难行,大声叫喊着,意图自保,“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洪亮的嗓门让寂静的寺院内引起哗然一片。

    “你们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王景天丝毫不顾那人身后赶来的僧侣,手引烈焰,踏步飞身。喘息间,虎口已然贯穿那人薄弱的锁骨,粉碎断骨伴随着悲鸣的嘶吼一命呜呼。

    “何人,竟然在百佛门里杀生!”领头的武僧马步驾棍,直指逐渐起身的王景天。

    王景天痴笑一阵,“如果杀身有罪,那这帮人早已千刀万剐。你们一个个自称慈悲为怀,却放纵的这帮杀人犯平安度日。这就是你们所称的仁义道德?”

    “颠倒黑白,诬陷我门,莫要怪小僧无礼。”

    王景天怒吼道:“我看你们谁能挡我!”两臂的衣袖已然被烧穿,炽热的火焰不断向双手暴起的青筋聚集,闪得赤红。

    “金汤罗汉阵!”七名武僧持棍战于前排,由首位依次向两边后撤一步,形成一道弧形人墙,上面又叠六僧,而后又叠五人。

    “火掼!”王景天,两臂的烈焰在收起那一刻,突然又膨胀爆裂出两只巨型火拳。

    “施主,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戒说对你无礼了。”

    “无礼,只不过是学习十八少林铜人的小僧,你以为凭他们,你就可以压我一手?做梦!”王景天蹬步迎上,伸出大手便要锁喉戒说大师。

    戒说大师双瞳泛光,单掌化拳,一只金辉气拳,“罗汉拳。”将王景天打飞在墙,四名武僧立马上前,用棍子左右架住王景天的双臂和颈部。

    “混账东西,”王景天大喝道:“出家人所谓的济世,就是你们欺世盗名的借口!”

    戒说大师收拳化掌,问讯作礼,“阿弥陀佛,施主还请自重。”

    王景天双臂高举过头,仰天长啸:“火栾!”全身爆发红光,一瞬间被火焰吞噬,扬起来的沙尘瞬间被吹散,天上的武僧见状也急忙后翻躲避。

    烟消云散后,只剩下龟裂的地坑,“人呢?”

    另一边,王景天翻上了瓦墙,在寺内游走,身上烈焰还未完全消散,几名看守的武僧便发现了逃窜的王景天,“什么人。”

    王景天观察四周,并未有人前来增援便一跃而下,一记强手裂颅,将两名武僧头部按碎于胸前,其他几名武僧立刻持棍摆态,王景天烈焰上身,向四周语言不断的涌出火爆般的熔岩。

    “水来了!”不知从哪里窜出几名和尚提着木桶便向王景天泼水。王景天一时间如同落汤鸡一般,连退到墙角,两名武僧立刻乘胜追击,用棍子抵住王景天两只手掌,定于墙上,动弹不得。“上啊!”

    王景天却是异样一笑,暗暗念道:“炎自修•覆。”两支木棍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刚想冲上去的武僧被吓得进退两难。王景天双手把捏棍尾,捅击两名武僧的喉咙,收握棍身,箭步冲入人群中便是一顿横劈竖砍,引得惨叫连连。

    在人群惊恐的呼救下,“诸行性相,悉皆无常。”随着一句禅言法门,一条赤红的金光袈裟将全部的火焰尽收其中,消化片刻便消散无影,袈裟向一边飞去,原来是戒说大师。

    “戒说大师?”王景天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这戒说大师竟高于八尺,说是寺院住持,却全然一副中年山村汉子的模样。

    戒说大师立掌问候:“施主为何如此暴躁难安,要伤及这些无辜百姓的性命。无色无相,无嗔无狂,还请施主……”

    王景天直接破口大骂:“什么狗屁,你一个呆在寺院里的井底之蛙,知道个什么?他们都是我的杀母仇人,难道我娘就是该死之人吗?”

    “厚德载物,有容乃大。施主的苦痛终有一天会成为你坚强的慰藉。宽以待人,严于律己。还请施主……”

    王景天大喝:“你给我闭嘴!”额头青筋暴起,全身暴涨烈焰,瞬间成为炽热的火人。栽捶裂地,又高举烈阳般的火球,难耐的高温如同太阳逼近似的,“火狱!”

    “住持,”十八武僧赶入院内,重新叠高摆阵,护在众人面前,“金汤罗汉阵!”棍舞散焰,王景天的全力一击,让众人有些难以抵挡。戒说大师双掌轻轻落在下盘二名武僧的肩上,顿时,闪出重重金光。

    烈火散尽,王景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拳打飞一名下盘武僧,阵型坍塌瓦解,趁几人还未起身之时,又向众人喷射火焰。戒说大师不知何时闪于面前,身上隐隐约约出现一条金纱禅衣,将攻势全然接下。

    “啊!”王景天大喝一声,竟自残扭臂,将自己的左肢脱臼下来,从细小的缝隙中抽脱开身,右手掐住身后武僧的颈部,随着怒火充斥出前所未有的强烈火焰,瞬间化为焦炭。

    王景天转身向这其他三名僧人,双目赤红,攻势呼之欲出。戒说大师怎会置之不理,闪现一掌,便直击面门,“八臂罗汉,佛法无边,般若掌。”掌面临近,收力七分,王景天身上燃起的火焰瞬间被掌风吹散,被击退数米,一头栽在地上。

    武僧们获救后想要乘胜追击,却被拦下,不解问道:“住持,”受伤的僧人被戒说大师护在身后。

    戒说大师久久看着倒地不起的王景天,“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虽然伤及了我寺众多僧侣,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把我们从天龙寺带来的药物先给他用上。”

    一僧劝阻道:“住持,你这怕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戒说大师责备道:“武僧修行却不修心,难成大才,纵使你武艺再高超,没有一颗宽容之心,你修我佛门又有何意义?去,把他先扶回后院。”

    “是,住持。”

    几名僧侣收起武棍,上前搀扶起奄奄一息的王景天,戒说大师单手立掌,低头呢喃:“阿弥陀佛。”

    “啊!”僧侣口中传来痛苦的尖叫,戒说大师抬头一看,那王景天居然还有余力,侧首便是一口,死死咬住右边僧侣的手腕,面部狰狞,如豺如虎。左侧的武僧小退补上一劈棍,王景天头破血流却反而发力,连同衣袖撕咬下了那僧的手掌。

    王景天趴在地上,四肢抓地,像是野兽一般,身体突然膨胀,撑开衣物,皮肤也渐渐显现出棕红相间的兽类毛发,骨骼咔咔作响,被增生的肌肉紧紧包裹,双目混沌无光,生出幽暗的墨色,面部外凸,獠牙锐长,太阳穴涨破,血液四溅,长出牛角,两腮布满兽毛,王景天的脸变成了虎面,脊骨伸展化为骨刃,两边排满尖针如猬刺,幼形的小翅随舒展增添黄褐的羽翼,尾部状如鞭索,四足利爪似虎似鹰,面为兽虎,强壮似牛,一丈有七,仰天长啸。

    戒说大师眉头紧锁,“穷奇(《山海经》: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蝟毛,名曰穷奇。穷奇状如虎,有翼)!”

    穷奇咆哮震慑众人,囫囵吞枣地吞下方才持棍敲首的武僧,冲众人嘶吼着。民众慌乱逃窜,武僧也被之威慑吓得不敢动弹,戒说大师挡在穷奇追赶的路段,游掌于前,金光乍现,“八臂罗汉,佛法无边,般若掌。”穷奇振翅高飞,掌气破砖掀瓦,穷奇从天而降,泰山压顶般强攻而下。戒说大师掷出佛珠串,“南无阿弥陀佛,弘道护佑。”金纱蝉衣显现庇佑,穷奇却当其为跳板,借踏又是一个高飞,俯冲向逃跑的众人,戒说大师飞出身上的袈裟,“诸行性相,悉皆无常。”捆住了穷奇的左翼,绊倒在地。穷奇四足并进,直逼四散逃跑的民众,戒说大师突现袈裟之位,“罗汉拳!”栽捶兽首,压制在地。

    “吼!”穷奇咆哮一阵,背脊的骨刺颤动反击,戒说大师飞身落地,袈裟重新上身。

    穷奇却也不再追击,跳扑攻击。“南无阿弥陀佛,弘道护佑。”佛珠自毁一枚,又是一次庇护,戒说大师把握空隙,双肘摆动,小臂画圆,若隐若现数十只手,“千手观音,普法摩尼。”身后不断浮现佛光气掌,一一打击其身,源源不断的掌击将穷奇一顿痛打,连连败退,止步不前。

    “地网金刚阵!”十二名武僧整顿一番又赶回僧院,见戒说大师拖住了穷奇的追击,分四组跑到穷奇四足,三人叉棍死死扣住穷奇的利爪,强行压制。

    穷奇挣扎着嘶吼,双翼掩在面前却也避免不了绵绵不断的攻击。佛光逐渐暗淡消散,攻势缓和停息,穷奇咆哮震慑众人,武僧强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全力对抗。戒说大师慢步走向前,有窜出四名武僧飞出缰绳,拴住了穷奇的犄角,将其虎首强拉而下。戒说大师把右手轻轻放置在穷奇的额头上,双目渐渐闭合,口中呢喃自语:“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度。”

    穷奇瞬间魂体分离,灵魂回望竟然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肉体,身体垂落在地,失去了挣扎的狠劲,双目无神假死过去。穷奇的肉身逐渐剥离缩小,消散随风,灵魂不熟练地在空中扑腾着,又游回本体,失去的部分顿时重回自身,抬头顶飞戒说大师,强行拖动四肢,将武僧们甩得七荤八素,剥离的组织隐隐作痛,却成了刺激穷奇神经的钥匙,青筋暴起,趁戒说大师还未起身,振翅并足,象踏残杀一阵民众。惊慌的吼叫和祈祷的低语逐渐淹没在层层的血泊之中。武僧们接二连三地直面而上,下场却一致为死,戒说大师一把停止了被拍飞的小僧,那僧人艰难吐字道:“主持,明明可以拯救所有人,为何要……要放虎归山?方才的度心咒可以……可以将其打地魂飞魄散,您却留手了,咳咳咳,小僧不明……白。”说罢,便一气断咽,不再动弹。

    戒说大师双目含泪,“是,戒说不能度他,那便用我一人的破戒,换取百佛门的安宁。”将自身的袈裟梳理了一便,双手合十,呢喃自语:“诺距罗尊者神情自若力沉沉,静坐原来为静心。极乐当然需戒杀,安详瑞庆把禅寻。请神,静坐罗汉(十八罗汉中的诺距罗尊者,又为大力罗汉尊者本是一位大力士,曾为一名战士,力大无比,后出家为和尚,其师教化他免除打打杀杀的杂念,静坐修身。尊者听从师父教诲,每日静坐修行,故尊称其为“静坐罗汉”)!”戒说大师身体闪光如镀金,四肢的肌肉逐渐覆盖掉了那层金光,双目先是凶恶后是慈爱,面部的光芒散去便是改头换面,显然换型成了一副罗汉模样。

    静坐罗汉踏碎足下的地砖,一拳招呼穷奇左脸,直接倒飞了出去。幸存的民众互相搀扶着躲在静坐罗汉身边,武僧们依旧鼓起雄心,想要迎难而上,静坐罗汉一把护住众人。单步高跳,又是乘胜追击的一掌,将踉跄起身的穷奇重重拍按在地,龟裂的巨坑如蛛网般散开,掀起层层浓烟。穷奇却从遮人眼目尘埃中探出利爪,便是劈下一掌,静坐罗汉不慎中招,却只是自毁了一颗腕上的佛珠,自身安然无恙,放手擒住兽爪,怪力突发,穷奇被拎着转圈横飞了出去,还未进步跟上,穷奇振翅直飞而上,众人仰天望去,之间穷奇的周身空气奇异扭曲,巨口缓缓大张,小息片刻,咆哮声震天动地,震耳欲聋之势奇怪地从四面八方挤兑而来,部分还未来得及掩耳的武僧和百姓心肺被震得破裂,双耳见血,口吐血箭,倒地而亡。静坐罗汉看向手腕上的佛串,肉眼可见的快速剥落着,却将佛珠散发给身后的众人,独留一枚,金光庇体,保得一时性命。

    “滥心杀戮,罪不可恕。”静坐罗汉袈裟飞去,穷奇左右回闪,未被捆绑,回头望去,静坐罗汉已然飞到眼前,左臂环住穷奇的巨口,腋下夹压,死死扣住,另一手揪住大翅,左右平衡,重重坠落在底。烟雾弥漫,静坐罗汉退到一边,静静探视着烟尘内的动静,红光一闪,兽角划开烟幕,直逼眼眸三寸。静坐罗汉神力突发,收手握住犄角,重步后踏,碎石横飞,穷奇步步前行,摩擦着地砖,缓慢前推,静坐罗汉又怎会退让,金光辉耀,臂膀膨胀一环,将其首摔砸在地,拖行一段便向民众反方向横丢出去。

    “杀了他!杀了他!”见静坐罗汉处于上风,身后看热闹全然忘记了自己处境的群众起哄着,一遍遍的声音未曾鼓舞雄心却激怒了咆哮暴起的穷奇,又是一顿猛冲,势不可挡之势,身后黯然失色,宛若魔神降世,百鬼嘶吼,扭曲空间,催乱乾坤。

    “莫言!”静坐罗汉呵住众人,回头直面穷奇,巨角突袭却比之前更为猛烈,愈战愈勇,伤痕与唾弃促使着不断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迸发而不可收拾,还未坚持一息半刻,静坐罗汉倒飞到众人身后,重重倒地,周边的佛光也暗淡了不少。

    “快撤!”武僧们虽身负重伤,却依旧摆开架势,掩护着群众撤退。

    “快跑啊,这些和尚救不了我们了,快跑!”群众在喧闹声中争先恐后地奔逃出寺,踩踏不予避让一丝空间,抱头自保的老幼写尽了世态炎凉的丑恶。

    穷奇停下了不可阻挡的脚步,人兽混声问道:“这般行尸走肉便是你拼死拥护的结果吗?”

    “快,去中城,入了城便是帝都庇护范围了。”随行的武僧护送众人出了寺门。

    穷奇接着说道:“我家也是尊佛守法,我虽不信却不会为难与你们,一心保护的群众却在你们赴死保护的时候选择抛弃和潜逃。只要你们不再强追于我,‘百佛门’我此生不在踏入。”

    穷奇看着颤颤巍巍举棍的僧人,转身飞空。突然,兽尾被一把拽住,竟是静坐罗汉,“杀孽难免,休走!”如同抡锤一般将穷奇丢回寺中,天降重捶,“释迦渡洛掌!”肩左右若隐若现一对微张眼眸,佛光耀眼,吸引着逃散的百姓又驻足观望起来。

    云烟难以掩住遮不可避的金光,却突现黑气贪婪吞噬而下,静坐罗汉翻身后退,双目已是瞪得圆睁,“朱……朱影军崇!你竟然还活着,”朱影军崇拄杖走出,震惊众人。

    朱影军崇看着惊讶的众人,只是轻轻挥手,妖气四散,寺外传来一声声骇人的惨叫,不一会,百佛门的红墙上翻入了被阴云包裹着的百号魔兵,血染铠甲,面部狰狞,不识人样,拖拽着扭曲变异,失去理智任由朱影军崇摆布的民众尸体。“戒说大师,好久不见。”

    “妖轮古术?倒转轮回的妖法,”戒说大师横臂将幸存的僧侣全全护在身后。

    朱影军崇冷笑道:“多亏了你们‘天龙寺’出的‘泯峰’一计啊。”

    静坐罗汉解释道:“此法并非我天龙寺所出,请道长不要搅合……”

    “住口!”朱影军崇大怒,“‘泯峰’之事和你们‘天龙寺’脱不了干系。”

    “道长……”静坐罗汉说到一半,周身的佛光暗淡全无,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这是……”

    “哈哈哈哈哈,”朱影军崇嘲讽大笑,“你们天龙寺三大奇技之一也不过如此。破解之法能解你的,那烛灯大师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就算是私人恩怨,为何要强加于无辜的百姓?”

    朱影军崇看向逐渐化形成人的王景天,“这小子,老夫保了。”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戒说大师闪现面前,罗汉拳劈头盖脸地打击而来。

    朱影军崇在众人的惊愕下,挥杖拍飞了全力前进的戒说大师,“释迦渡洛掌的法门取决于佛门心咒,你方才双肩的佛眼只微张三四分,杀心已经遮蔽了你的佛心,现在的你,不过是草芥莽夫。”

    “你……”戒说大师艰难爬起,众僧摆架护在前边。

    “护送主持离开!”

    戒说大师看着身负重伤的弟子拥护着自己,情难自已,“你们……”

    朱影军崇扶起虚弱的王景天,“可真是感人肺腑啊,不过可惜的是,你们谁都走不了,魂噬!”

    ……

    ……

    寺外,血流成河的马车道逼停了出城的中城城主——白源海。“城主,百佛门……”

    白源海走下马车,“百佛门是天龙寺为帝都安置的礼佛圣地,不行,快叫人去看看。”

    “报告城主,”一名打探的下人慌慌张张地扑倒在地。

    白源海询问:“何时如此慌张?”

    “百佛门里……百佛门里有……”

    “有什么,快说!”白源海急得上前直跺脚。

    “白城主,好久不见啊。”

    “谁?”白源海惊得回头,“这声音,莫非是……”

    “哈哈哈哈哈,”朱影军崇带着王景天突现众人面前。

    “朱影军崇!你不是和七峰……啊!”

    话音未落,白源海的身体便被一闪黑影贯穿,血溅当场。“你的位置,有人替你坐了。”

    ……

    ……

    鹤升台——

    王处真长叹一气,“后来,你们的叔叔凭借着穷奇的元神灵身和朱影军崇的妖轮古术一路攻入中城心脏,以全城的百姓作要挟,那年老皇帝风烛残年,新皇未定,出兵讨伐,而朱影军崇却以中城百姓为要挟,僵持半年,旧皇驾崩。新皇一味求和,最终无奈妥协,甚至将反对的老臣贬为白衣,驱逐出城,其中包括帝都三豪之一的杨玄青。而为了不祸及你爹王正心东城城主的地位,改名王啸天,接受了帝都的招安。”

    “杨佳伟,那个画圣?”王玉锋疑惑。

    “没错,”王处真又是一叹,“杨玄青原名杨佳伟,玄青是新皇为其更的字,是老的六峰之一。那小皇帝不比先皇,软弱稚嫩,贪生怕死,为了求和,无条件答应了朱影军崇提到要求,将杨玄青的峰侠之名移除,改定到了王啸天的头上。故此杨玄青离开了帝都,帝都三豪失去其一,兵势武力大减。”

    王叶追问:“还要两位是?”

    王处真道:“一位是张鹤年,一招‘鹤落大塘玉剑衔’坐上了那年比武的状元头牌,为官一方,从未掺和武林中事,当年他和杨玄青并称‘剑筱墨岚’,年轻的时候也是相貌堂堂,可惜年事已高,今年怕是也有六十五四,将剑法传给了他的独子,张毅。”

    “张毅?”王叶回忆一番,“好像儿时来府上见过我爹,他现在是三豪之一了?”

    “并没有,”王处真看着王叶,脑海里依稀浮现出王正心的脸庞,“张毅天资愚笨,却勤练苦干,没能学会‘鹤落大塘玉剑衔’,但接手了帝都的虎符,算是有实力的。”

    “那其三呢?”

    “掌握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指挥使,郑辉宗。郑辉宗本名郑成就,字辉宗,是东城郑家,郑依隐的叔侄。”

    王叶一惊,“什么?郑青宇的叔公,我为何从未听他提起过?”

    王处真笑了一声,“你当然没听说过,我也是稍有耳闻。那郑辉宗是三豪中最年轻,想想怕是五十一二,他的名号当年可是妇孺皆知,就算是远在北境的冥魂山界都知晓了这一号人物。”

    “如此出名,为何我们从未听说?”

    “新皇上任,昏庸暴政,不明治理,一味地听从小人谗言,耳根薄软,不知忠言逆耳利于行。郑依隐当年在朝堂之上当众抗旨不在,换做先前早就斩首示众了,新皇欺软怕硬,之将其将为白衣而未从重发落,小人教唆九族降职。不久后,栽赃郑辉宗假借锦衣卫指挥使之名暗囤兵将,企图谋反之罪,压入了南海的‘幽潺大牢’。自此,三豪皆失,帝都失去了与武林平起平坐的资格。”

    “‘幽潺大牢’?”

    王处真指了指窗外南城的方向,“这‘幽潺大牢’关押的都是武林和朝中穷凶极恶,位于南海雾水,白茫一片,无风无浪,不明方向,如若没了摆渡人的牵引,进不去也出不来,怕是神仙见了也得迷得七荤八素。”

    王叶道:“帝都令朱影军崇为官,金兄让我们集结各方势力共同对抗魔教,三豪是我们不可缺少的力量。五十之士,尚有可战之力,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一趟‘幽潺大牢’。”

    “你可知我为何不同意你们的想法?”王处真无奈地看着二人。

    王叶和王玉锋异口同声道:“为何?”

    “王啸天是你们的叔父,不可能为难你们,甚至派人追杀。我也是很久没见到他了,如今武林大会中城的出席者却是朱影军崇,此事定有蹊跷。你们这般勇斗,只会是引火自焚,孩子们,武林纷争若是被你们这些初出江湖的侠客平定,那就不会有六峰,朝廷,门派的三足鼎立的局面了。”王处真看着二人,“孩子们,我要你们平安度日,哪怕退出武林,不然我没法向我自己和你爹交代啊。”

    “雷雨显道英雄事,鹤升九霄摆渡云。”

    ……

    ……

    次日,武场成时——

    “第四百一十一场,金武天对阵地鬼教威忏然。”

    郑青宇看着地鬼教缓缓走出的面具男子,道,“对方是地鬼教的四把手,金兄……”

    “放心,”金武天看向一边似有心事的王叶和王玉锋,“郑兄,王氏兄弟不知昨日知晓了什么,抗魔大事,不可断。”

    郑青宇点头示意,“我明白。”

    “走了。”

    红巾士卒:“请二位少侠签订生死状。”

    金武天提笔签字,一滴墨水从一边威忏然的毛笔中甩出,准向金武天的手背,金武天面不改色,收笔后便是顺墨触碰,轻轻一抚,便反推回去。威忏然甩笔吸回墨汁,道:“金少侠好功夫。”

    金武天礼貌地说:“威少侠莫急,到了台上再一论高下。”

    “好,我到来会会,英才大会榜首的实力。”威忏然飞入武场,金武天随后步入,只见威忏然面具凶恶,同地府恶鬼一般,龇牙咧嘴,狰狞恐怖。

    锣声响起,群情激奋。威忏然先是一招试探的左摆刺拳,金武天小侧一闪,单鞭甩手,威忏然下腰闪躲,还未直起身来,金武天勾手直逼面具,威忏然后躺倒地,闪过一击后拍地倒翻一圈,稳稳落地起身,引动碎石,汇聚而向。“八卦·庚金,”手绘金光太极,卷散石子,回敬一招,“八卦·坤土,”石柱在手中生成,削得尖锐,迎面飞射。

    “土垒,”威忏然面前形成三面岩盾,挡住飞石,“看来这小子没我想象中那么无能。”

    “空明掌,”金武天势如破竹,穿透盾牌,探手而来。威忏然旋身一脚,两两小退,金武天又一单鞭出手,威忏然引石对抗,接机绕到身后,唤出土刺偷袭一手。金武天敏锐察觉,太极已在手中绘出八成,转身便是一招“八卦·庚金,”全全招架。

    “覆土行,”威忏然手掌覆裹岩石,一记横扫,金武天后倾闪躲,右脚已然前伸踏入威忏然胯下,身体回拉便是一招插步顶肘,威忏然急忙将腹部裹护岩块,却只到半成便被一击顶飞,连退倒地,险些出场淘汰,虽然有一定的保护,却依旧伤得不轻。

    “八卦·坤土,”金武天身后群石凌空,万箭齐发般弹射而去。

    威忏然重足踏地,“岩鸣!”石蛇涌出,巨型无比,俯冲而下,接下石击,迎面突击。

    “八卦·异界,”金武天舞臂扭曲空间,将威忏然拉入自己的领域,石蛇也消失不见,二人进入了昏暗的场所,武场的嘈杂声与观众消失眼前,唯留二人比试。

    威忏然缓缓说道:“‘卦极源清玄’,并集了外家与内家,五行与太极多种领域,可以说是百武之根,却不精于一处,你无法压制我教的‘御土心经’,就将我拉入异界,切断我优势,小人作为。”

    “‘卦极源清玄’是包容万象的武功,无论什么领域都有涉及,虽不比一门专修的武功,却可以以克制之法寻找对方的破绽,从而削弱于自己之下,这不是小人之武,恰恰相反,它是靠百变莫测,出其不意制胜,实乃大武。”

    “这异界,我看你能撑多久。”威忏然箭步冲入眼前,左右刺拳不断交替,金武天松下双手绷紧的气力,借力反推,以同样了力道顺着突如其来的拳头折转方向,虽是一一防下,这样的消力却考验着使用者的眼睛观察能力和头脑对力道的分析力,以及贴附对手拳手的力道,持续不了太久。威忏然自然有备而来,屏息出拳而不让换气扰乱出拳的速度,二人僵持良久,威忏然和金武天都逼近了体力消耗的高峰,宛若注入杯皿中的酒水,都在等待对方溢出的那一刻。暴雨般的拳击让金武天毫无间隙反制对手,威忏然也逐渐放慢了拳速,金武天一眼识破,一招升龙勾掌,痛击下颚,威忏然连连回退,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面具突然掉落,原来是金武天勾掌时又向一侧扯断了系着的绳子,竟然面露一副半人半狼的模样。

    金武天一惊,异界也在这一刻中断了,“你是妖?”

    全场沸腾,惊呼大叫,“原来地鬼教的四把手是妖啊。”“是啊,怪不得一只以面具视人啊。”“妖不应该都被蓬莱的精华狩猎者清除干净了吗?”“人妖签订的协议都是被这帮人打破的。”“金武天好像就是蓬莱的弟子。”“那不正好,把这畜牲给收了。”“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来参加武林大会。”“畜牲就是畜牲,修炼成人也终究下贱。”“就是就是……”

    “哈哈哈哈哈,”威忏然却痴狂地大笑起来,“你这帮人类,当年山海异兽的大劫要是没有妖族你们可还有的在这里指指点点的份?我看你们都是忘恩负义的卑贱小人。”

    这一发言,引得观众发出了唾骂的声音,“妖族不过是人类可怜让你们苟活的卑贱之物。”“人不人,兽不兽的你以为修炼成人就可以进入人界生活了?”“就是就是,畜牲。”“畜牲!”“杀了他,杀了他。”

    “大家冷静,冷静啊。”金武天示意观众给威忏然流油机会,却被人山人海的喧闹淹没得难以听清。

    金莉莹看着发呆的王叶,一把扯住了王叶的耳朵,“痛痛痛,姑奶奶。”

    金莉莹将其拉到窗边,“呆子,你兄弟都开始比试了,你在哪漠不关心地发呆,在想啥呢,昨天从外面回来就这般不正常了,到底怎么了。”

    “姑奶奶,先松手,先松手啊。”

    “快说!”金莉莹加大了力度,狠狠揪着王叶的左耳。

    王叶笑嘻嘻地说:“金兄的实力肯定是碾压的胜利啊,这还用得着我担心吗?你说是吧。”

    “不是,你看这个,”金莉莹松下了捏耳朵的手,指着武场,“那对手是只妖。”

    “妖?”王叶将目光投向武场,“还真是,这妖不都早就清完了吗,怎么还有来参赛的。”

    “不知道,对了,”金莉莹又揪住了王叶已经被捏得通红的耳朵,“不要转移话题,昨天去听了什么?”

    “不是你转移的话题吗?”

    “嗯?”金莉莹一脸严肃地盯着嬉皮笑脸的王叶。

    “好好好,”王叶双手握着金莉莹的小手,“这里人多口杂,咱到时候回去说,回去说。”

    “这还像话,暂且先饶过你。”

    武场——

    “金武天!”威忏然怒视金武天,“我要杀了你!”说罢,威忏然撑破了捆在身上用于遮蔽的布条,体型逐渐肌肉化,毛发快速增长,面相凶恶,全然一副暴走的形态,“精华狩猎者,受死!”

    一把巨斧从天而降,将巨狼一劈两半,鲜血四溅,惨死当场,定睛一看,竟是周晨枫。

    “好!”“死得好啊。”“死得好!”“不愧是武林盟主……”

    “为何?”金武天一脸疑惑地看着坐在斧柄上的周晨枫,不解地问:“为何要杀了它?”

    “因为它是妖,”周晨枫不屑一顾地挑着牙,“不然让这帮义愤填膺的观众一口一个唾沫吐死它?身为武林盟主,总是要出头做这件事的。不用担心,年轻人,我知道你很不容易,这场比试算你赢了,让你晋级行了吗?”

    “不,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我……”

    “够了,”周晨枫跳下,走到金武天面前,高大魁梧的模样与严肃的口吻一时间呵住了金武天,“妖就是妖,死了也是白死,身为蓬莱的仙士,精华狩猎的丹师,妖没死完,就是你们的责任,我没一斧子劈了你杀鸡儆猴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回去准备下一场吧。别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砍了你这个毛头小子。”

    金武天仰视着威严无比的周晨枫,只能道一字,“是。”转身下场。

    周晨枫扛起定山神斧,指着地鬼教的亭子,“私藏妖人,我宣布!”周晨枫面相大众,大声宣布:“地鬼教私藏妖人,此届武林大会,剔除地鬼教所有参赛选手的资格,罢免我在任期间对十大门派的推选资格。”

    观众席位上又是一片吵杂的叫唤,“好。”“混蛋的地鬼教。”“人妖殊途,竟然做出这样忤逆不道的事情。”“处罚罚轻了,应该被全武林追杀,直到消散。”“就是就是,快啊,盟主不要心慈手软啊。”“判他们‘逐杀令’啊。”

    “我们走,”地鬼教教主起身,一声令下,参赛弟子都将木牌弃于地上,在众目睽睽与恶言唾骂下走出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