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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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走阵

    此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昌运阵巨石前方。

    张老先生连忙过去抱拳请礼:“小师叔。”

    “可以开始了吗?”

    “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小师叔到来了。”

    “那就开始吧。”

    随着村长大喊一声“起!”,昌运阵中草灰绽放着红色光芒,竟有些像是死灰复燃的感觉。

    昌运阵中的巨石轰轰作响,一道道白光冲天而起。

    昌运阵已经启动。

    张老先生看着荆易,请他入阵。

    荆易浅浅吸了一口气,快速呼出,开始向昌运阵入口走去。

    身后的周咫和杨轻意的“加油!”

    走昌运阵的过程并不复杂,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走。

    在昌运阵外的人看来,巨石虽然高大,但还不至于让一个人在这片不算大的地方迷失方向,可是阵中的人却像是一进入阵中便迷失了方向,他们只能不断地走,直至走出阵图。一般来说越快走出昌运阵的人表示他通过了昌运阵的机会越大,昌运阵的告示石就会明示此人是否通过了昌运阵的考验。

    荆易自懂事起几乎每一年都会观看别人走昌运阵,但是因为自己只是炼体两层,因此他从来走过昌运阵,这第一次走昌运阵,让他感到十分紧张。

    别担心,这一次的昌运阵就是为自己而开的,秦息语就在一旁,自己肯定会通过的。

    荆易在阵口处放空杂念,踏入阵中。

    只一瞬间,荆易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棋盘,刚刚看着只有两人高的巨石此时变成了上百米高的山峰,一眼望去,棋盘庞大地仿佛没有边际。

    荆易有些慌,但是他记得张老先生说过的话,进入阵中后不用多想什么,不停地走就行。

    荆易稳了稳心绪,开始往前走。

    棋盘四通八达,荆易身处在巨大的棋盘之上,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下,什么都不想了,只一个劲地往前走。

    身旁的巨石山峰被他甩在身后,一座,两座,三座……

    荆易感到有些疲惫,他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几个时辰了,可是回头望去,这点距离又像是只走了几百米,他感到混乱。

    此时,昌运阵外的观众们都看着阵中的荆易,议论纷纷。

    荆易在刚进入阵口的地方,堪堪入阵,左脚抬起,看似是要向前走去,可是他的脚在空中停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了。从起步到准备踏下第一步,荆易仿佛处在一个时间流逝非常缓慢的空间里,半柱香的时间,他只完成了“迈出半步”。

    秦息语疑惑地看向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皱着眉头:“禀小师叔,这……我也没有见过有人进入昌运阵中是这等情形的,往常的人都是在阵中兜兜转转,速度或快或慢,但是还没见到过速度竟慢到这个程度的。”

    一旁的告示石上的树状法纹从荆易进入昌运阵中,直到现在都是只有树根在亮着白光。

    阵中的荆易还在继续往前走,又超过一座巨石山峰后,荆易看到旁边居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花香扑鼻而来,让人陶醉。

    荆易吸了吸鼻子,不再看那片花海,继续往前走。

    这些都是幻觉,往哪儿走都一样,而且那边的花田是泥土,肯定不好走。

    荆易又穿过了两座巨石山峰夹着的小道,看到前方是一条小河,河水缓缓流淌,清澈可见河底卵石。

    荆易继续往前走,一脚踩入河水中,一下子被清凉的河水刺激到了。

    这真的是幻觉吗?自己的脚完全就是泡在水中了啊!

    荆易虽有所疑惑,但还是继续往前走。

    又走过一座巨石山峰后,荆易看到了眼前居然横亘着一条宽有数百米的的大江,江水汹涌,如有吞噬万物之势。

    荆易想也没想,右转,沿着水流的方向,在江边继续走。

    昌运阵中的规则就一条,那就是不断地走,没人说过要穿越这些大江大河。况且这条大江也太凶险了,既没有桥,也没有船,谁能空手游过去啊?反正我不行。

    一边这么想着,荆易一边继续在江边走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荆易瘫坐在江边的草地上。

    往前看,大江江水越发气势如虹,但尽头始终看不见。

    往后看,已经看不清自己转折的起点,刚刚所走之路仿佛有千万里之遥。

    荆易仰天叹气: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

    荆易稍作休息,起身就往右手边走,远离大江。

    管它那么多,反正只要走就行了,往哪走并没有关系。

    荆易又再次走过一座又一座的巨石山峰。

    荆易已经忘记自己这是走过的第几座山峰了,他时而觉得身体疲惫,时而觉得精神疲惫。

    当他走到某一处地方的时候,荆易意识到周围好像很宽阔,除了巨石山峰,什么都看不到了,花海看不到,小河看不到,大江看不到,只剩下一座座巨石山峰如同棋子一般屹立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如同自己刚出发时的场景。

    那一瞬间,荆易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迷宫,周围的路既相像又截然不同,无数条路通往无数个结局,复杂而纷乱的路线以自己脚下为起点,不断蔓延出去,形成一张巨大的,杂乱的网。可是自己想走的那一条路被掩藏在其中,自己分辨不出来。

    等一下,自己想走的路……是什么?

    荆易惊醒,左右张望,周围还是无数的巨石山峰。

    只是刚才的恍惚,让他忘记了自己来时的方向,也使他忘记了本该向前的方向。

    无边的疲倦涌上心头,荆易瘫坐在地,那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走不动了。

    脆弱的意志支撑着他抬头观察周围,想要看出哪里是否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以作为接下来要走的方向。

    可是,如同朦胧的梦境一般,荆易感觉四面八方的环境都一样,或者说都一样模糊得让人记不清楚。

    “阿易,这边。”

    不知谁的声音响起,把荆易吓了一跳。

    荆易左顾右盼,呼喊着,却始终没有声音回应他。

    荆易感觉是自己过度疲劳,出现了幻听,可是他能判断出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荆易觉得非常疲惫,没有方向,没有头绪,走了那么久,却一点破阵的线索都没有见到,此时的声音像是指引,又像是引诱。可是望着前方,并无特别之处,周围的山石棋盘错落变幻,恍然间荆易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看着这一条路,为什么自己突然想要走这一条路。

    只踏出一步,荆易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崩塌一般向后倒去,整个世界崩碎开来。

    荆易摔了个屁股蹲,从昌运阵阵口处向后摔倒,摔出了昌运阵。

    距离荆易进入昌运阵已经过去了三炷香的时间,一旁的告示石上的树状法纹还是最下面的树根亮着微弱的白光。

    村长宣布道:“荆易未通过昌运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