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九饿得头发昏，他现在眼里只看得见那碟糕点，只见童奚伸手拿了一块。

    给我吃！

    童奚将糕点掰成小块，守在身边的白乐自然而然的蹲下身子，被童奚斜了一眼，又站起来，站得直挺挺的，童奚才伸手把小块糕点喂到白乐嘴边。

    这混小子，这些年衣食不愁身高涨到了八尺有余，童奚坐着还够不着白乐的面庞，白乐弯了弯腰，将糕点吃了进去。

    秦阿九眼睛都绿了。

    童奚也不看他，直到把手中的糕点一整块全部零零碎碎喂进白乐嘴里，童奚才收回手，顺便抽出白乐的帕子擦了擦手。

    放下帕子，童奚才说：“你要是肯说，本少爷就把这一碟糕点赏给你。”

    秦阿九咽了口唾沫：“您说真的？”

    童奚点了点头，还取了一块糕点，放到秦阿九面前。

    秦阿九这才开口：“童少爷，不瞒您说，其实吧，我也是尧天山上修行的道士，不过我和赵玉真那家伙不一样，他们那叫修仙，我这……就是你口中的神棍，和民间传说里的茅山道士算是几百年前是一家。”

    “我师父，和赵玉真的师父算得上是师兄弟，都是为了无心那魔头而镇守在尧天山上的。几百年前，剑仙李子连一剑破天河，剑道修行达到顶峰，放了一滴瑶池水来到人间，就是那位叫楚细水的仙子。”

    “李子连虽然们有接受过正统的仙门修行，但是仅凭那一剑，就摸到了飞升的大门，但是他劈开天河的那一剑，带来了楚细水，也带来了李子连的心魔。”

    “为了送楚细水回到天庭，李子连一直努力于飞升，寻找藏身于凡间的仙门世家，寻仙求道，因此飞升之道错了，而他的心魔无心也在暗中逐渐壮大，最后破体而出，但是被楚细水仙子压制住了，他退而求其次，离开李子连附身到了外物之上，逐渐壮大。”

    “等到李子连发觉之后，无心已经酿成大祸，而楚细水作为天庭来的仙子，前去收服无心，却没有成功，后来是靠和李子连联手，以自身重伤才暂时封印了无心。”

    “后来，作为李子连的徒弟，赵玉真的师父和我的师父立下重誓，守在江南，因为出细水仙子不想外人打扰她和李子连，两位就在离东蒙山不远的野山头建立宗门，遵守誓言。”

    “而后的几百年里，因为两人所修功法流派不同，赵玉真的师父创立了仙门，而我的师父一次只收一个徒弟，我前面几个师兄不太幸运，在每隔百年加深无心封印的时候死去了，到了现在我师父门下只有我一个弟子。”

    “至于我为什么要选在那时候上山，是因为我师父去世了，他算到了无心将要突破封印，转告给赵玉真的师父之后便去世了，他当时要求我下山历练，每年在他忌日的时候上山给他和师兄烧纸。”

    “我没想过我会这么幸运碰上无心这个大魔头，而且当时楚细水仙子和大魔头站在一块，我不跑才怪呢。”

    说罢，他看了看琉水，琉水这才开口：“秦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楚细水，我只是无心抽了楚细水元神炼制出来的影子。”

    秦阿九有些震惊，童奚说：“你师父没有交代别的什么么？”

    秦阿九摇摇头：“我师父只说，我命里还剩一劫，叫我早日渡劫，早点飞升。”

    一时间，在场的人陷入了沉默，童奚不死心：“那你师父没教你什么法子，可以封印无心……或者是杀死无心？”

    “童少爷……您莫不是在开玩笑？”秦阿九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可以杀死或者再度封印那个大魔头的，那楚细水仙子……真的会躺在玄元定水棺里面！”

    众人不语。

    秦阿九也不执着于那一盘糕点，糕点是小，性命为大，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神棍，不能与仙子比肩，只求早日渡劫飞升，做一散仙，逍遥快活。

    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瞥了一眼那盘糕点，看着守着门口的白乐：“麻烦童少爷给个道，我还想活，没有您那么心怀大义。”

    童奚挥挥手，死死攥着袖口：“让他走吧……”

    东蒙山上，玄元定水棺旁，无心靠着冰棺。

    “水儿。”无心看着手里的黑色的像核桃一样的东西，身前十几步立着一块半人高的土墙，他狠狠地用手里的黑核桃砸向土墙，土墙出来一丝裂痕。

    现在楚细水死了，柳桃红没了，赵玉真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杨季琛活在他的掌控之下，而唯一学了点皮毛的赵玉娘困守在京城，还有几个零碎，有能成什么气候？

    他起身，秦振申就守在不远处，脚下还躺着不省人事的杨季琛。

    “大人。”秦振申躬身：“我们下一步……”

    无心：“朝廷既然已经失守，也不必执着于现在就拿回来，毕竟赵玉娘身上龙气正盛，不像老皇帝有机可乘，可江南富庶，盘踞于此，百年之内，我绝对可以拿下整个人间界。”“大人英明。”秦振申看了看脚边的杨季琛：“那杨季琛怎么处理？大人先前占据他的身躯传播魔经，如今江南一带已经尽在我们掌控之中……可还需要这人?”

    无心：“杨季琛身怀佛宝，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会成为刺向我的刀子，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说罢，无心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杨季琛的身体里，起身，拍拍袈裟上的灰尘，随手捡起那黑核桃，信步下山。

    另一边，无心镇已是深夜，童奚翻来覆去睡不着，白乐倒是鼾声震天，另一边琉水正守着不省人事的不归爻。

    童奚起身，快步走到桌前，举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一通茶水，像是还不舒坦，披上袍子，离开了客栈。

    另一边，梦红楼不知为何早早收了摊子，只有水粉守在大堂。

    “童公子。”水粉起身：“奴家等候你多时了？”

    童奚掐住水粉的脖子，重重把人压在柱子上：“这真的是陛下的旨意？！”

    水粉笑了笑：“三年前，陛下亲临江南，见江南白马寺佛经盛传，人心不在耕织，国家岌岌可危，在梦红楼遇红……我，便叫我，明里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暗里创办女子学堂……”

    “那和你信中所说……又有什么干系！”童奚气急，他完全不敢想象，他一直以来效忠的君王下了这样一道旨意！

    水粉不太舒服：“咳咳————童……童公子，陛下让我转告你，你可以选择一走了之，即使是回京城，陛下也不会责怪与你……”

    “陛下……不会怪我……”童奚松开手：“你说真的？我可以离开？可以抗旨不遵？甚至可以回京城当个没事人？”

    水粉摸了摸脖子：“当然，陛下夜观天象，倘若你就此离去，人间界还有百年好活，不怕找不出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