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仔哥，你这回出了大风头了，现在道上哪个不认识你啊？一等一的江湖强人啊！”

    “丧狗那个王八蛋！我兄弟上次喝酒，不小心碰到他一下，结果被他手下打了一顿，直接躺了两个多月！”

    “谁说不是呢，丧狗那王八蛋变态的，男女通吃，大肚婆也不放过啊，波仔哥这回是为民除害啊！要是放早三十年，这会儿已经有人敲锣打鼓给你送牌匾了！”

    “匾上些什么？惩恶除奸啊！哈哈哈！”

    狄杰一进餐厅，几个原本还和波仔说说笑笑的人，便都默契地站了起来，收起笑容，脸上只剩下冷意。

    他们不与狄杰对视，连话也没说一句就走了出去。

    波仔正被众人吹得好像处于云雾之上，飘飘然的时候，突然一下人都走光了，叫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但在见到狄杰后，这种疑惑又一扫而空。

    他站了起来，给狄杰让出位置。

    “杰哥，他们几个好客气，好够兄弟！点了一桌子菜！你看看吃点什么，新鲜的嫩牛肉，上好的石斑，还有这粉肠，嫩滑爽口，杰哥你看看，不够再叫！”

    “哦，”狄杰点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你们平常认识吗？”

    “不认识，之前都没说过话。”

    “那么，刚才那几个人叫什么名字？”

    波仔还是摇头。

    “算了！”

    狄杰叹了口气，自顾自拿过一瓶啤酒，破天荒地先给波仔倒了一杯，叫他受宠若惊，手指在桌上连点数下。

    顿了顿，波仔才小心翼翼问道：“求叔找你干什么？是不是像先前说的一样，要分地盘给我们啊？”

    “嗯！他说了，屯门以后归我管。”

    波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后又兴奋地高声道：“那太好了，杰哥！我们两个可算是熬出头了！”

    “熬出头？”

    狄杰不置可否，“也许吧？”

    “那求叔他们，有没有提起我？还是你跟求叔讲话的时候，有提到我吗？”

    狄杰点头，“提到了，还讲了不少话。”

    “哦？”

    波仔瞪大眼睛，“是夸我吗？”

    “算是吧。”

    狄杰仰头，将杯中啤酒饮尽，“波仔，你上位以后，想干什么？以前你不是说过吗？不想做老大，当英雄。”

    波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杰哥，那都是之前，说实在的，当老大多威风啊，有女人又有钱，到了哪里都被人叫大哥，好威风啊。”

    “道上每年都有很多大哥的。”

    狄杰脸色冷淡，“但他们很快就横死街头了。”

    波仔摆手，“出来混，早晚要还的，不知道多少矮骡子就是去帮人占个场子，撑个场面结果就莫名其妙被人砍死了。

    依我看，早晚要死的，做完大哥再死，没什么不好的。”

    “好！”

    狄杰眼神里泛出寒光，“既然你已有了觉悟，那你死了也算是死的明白，就怕有的人是糊里糊涂的活，莫名其妙的死，那未免有些窝囊！”

    “不怕，我在庙街算过命的，那算命佬说我是长命百岁，过了三十岁就会大富大贵，走二十年的大好运。”

    “二十年后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波仔摊手，“也有可能是穷困潦倒，流落街头咯。”

    “那要是你今晚就死了，以后也用不着流落街头了。”狄杰突然说道。

    “什么？”

    并不清楚狄杰在说什么，但波仔忽然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就在他感觉今晚的气氛实在奇怪时，沙胆威推门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也同其他人一样，当波仔不存在，只是看向狄杰。

    “时间差不多了，”他露出手上的腕表，手指敲击着表面，“求叔那边还在等着呢。”

    狄杰还是坐着，好像没听到他讲话。

    “你早点说嘛，求叔都说了，搞不定我可以帮你！”

    沙胆威敞开衬衫，从腰间拔出一柄锃光瓦亮的黑色手枪。

    他刚抬枪对准波仔，另一头狄杰也拔出枪，对准了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沙胆威眉头皱在一起，但枪口仍未有丝毫移动，手指也搭在扳机上。

    “不管怎样，你都得给个交代不是吗？你就是在这里干掉我了也没用，你们两个哪里都跑不掉，这里是港岛，和力胜四万个门生要刮两个人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求叔要干掉我们？”

    波仔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将桌上的酒瓶碰到地上，玻璃碎片和酒液洒了满脚，他也没有感觉到。

    “不是我们，是只有你要死而已。”狄杰安慰道。

    “为什么？”

    波仔太阳穴狂跳，“大家出来混的，不都是讲义气的吗？我刚刚为社团办了事，现在却要干掉我？”

    “给社团办事的不是你，是他才对。”

    沙胆威下巴努了努狄杰的方向，随后他又冷淡道：“你不过是凑个数而已，你不是一直说要为社团抛头颅洒热血的吗？现在机会来了，该你上位了。”

    波仔还是愣在原地，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讲不好笑的玩笑。

    “你到底是要糊涂到什么时候去！”

    狄杰暴怒，“出来混的，整天把义气，道义挂在口头上，不就是因为他们就是最不讲义气的人。出来混的还讲义气，你当是关二爷再世啊？”

    沙胆威在一边听得脸色越发阴沉，终于他忍不住道：“还是我来吧。”

    “不用，我的人，我自己解决！”

    狄杰抬枪，朝着波仔扣动扳机。

    砰！

    随着一声震颤耳膜的巨响，波仔的胸前迸出血花，颓然倒地。

    沙胆威见状，举枪对着已倒地的波仔又连续扣动扳机，直到打空一弹匣子弹。

    狄杰拧过头来，满脸的怒意，血丝几乎染红眼睛。

    他调转枪头，对准沙胆威。

    沙胆威面色如常，只是淡然地将手枪插回腰间。

    “事情办完了，走吧，求叔他们还在等着你吃宵夜呢。”

    顿了顿，他又冲狄杰伸出手，“恭喜你，成为屯门的揸fit人。”

    狄杰看了他一眼，随后也伸出手，在他手上捏了一下。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