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云霸天冷“哼”一声,抬手一股真气穿透袖箭,抓住了玉玺,暗道:“你们俩个小鬼,还在我面前‘打情骂俏’,这一袖箭能伤的了谁?别说他谢峰,就是这桌上这胖子刘也躲得过去。分明就是这袖箭里暗藏着东西。”
林秉元脸色一冷,原来他见胖子刘被扔到桌上,拿起的番茄炒蛋并非是真心想吃。而是趁乱,用左手小指沾上其中的汁水,在掌中纸上写下几字,又送进了暗箭之中。只是这袖箭与暗藏的字迹现已被弄的粉碎。“也罢”林秉元压了压脸上的不安,暗中安慰自己道:“云霸天要与我下墓,不便撕破脸面,这样反到是体面。”
三少爷见玉玺又飘了回去,大喊一声:“得罪!”
轻婉霓裳,寒光出窍。这一出手,就是谢家剑法的最后一式,第十四式——阴阳为刀,乾坤化牢,挟四海镇八荒。
寒光斩断了归云诀,玉玺落到了剑鞘上。
“好,剑法!你若过的了老夫三招,就立刻放你出庄。”
契天地袭气母,开元廓运斗极!(归云诀)
“哗!”平清酒楼的窗户全部打开,风灌了进来。
店里的小二,急忙跑到后厨,有个别好奇之人探出了半个脑袋。
徐清风、陆繁华、林秉元向后快撤了三步,连桌上的胖子刘也急忙滚了下去,又借力多转了两圈。
楼外的酒旗,刷刷的展着,天似乎也引了下来。
“我说过,今天,不赌!”
剑二——河汉倒却,川岳生风。
一条黑影,逆着风向门外窜去。
一瞬,门、窗,又被风关了起来!
“此还地由不得你!”
不周来风,玄冥掌雪。(归云诀)
一股至阴至寒之气,扑向谢三少。
三少爷挑剑应击,斩飞鹏于日域,摧大凤于天虚,倚天,剑来!
这招倚天剑来,是十三剑中至刚至狠的招式,这一招三少爷在水中练了六年。无论寒冬还是酷暑,每次午日当头之时,就要身在水中、剑在水中,但拔剑瞬间就要抽刀断水,剑出路现!
只不过这六年的苦修,面对云帮主的归云诀还是略显稚嫩。气只抵了三分,剩下只能靠着移花接玉,抆血沾衣的本事,让寒气绕过自己,最好能够击穿身后。
但,寒气绕过了三少爷,却也将他包围。
“谢峰,这江湖之上除了老夫以外,怕你也很难找到敌手。不过,在老夫面前,你还是稍显稚嫩!”云霸天话毕,恶狠狠的将手攥紧,寒气骤聚!
剑八——九山郁峥嵘,太素秉元化,寒风过境还生!
三少爷用寒光包裹住全身,向上一跳,似乎已逃脱出这包围。
“哼,你可别忘了,老夫也会武将十四斩,河汉倒却,川岳生风。”
云霸天一下到了谢三少的身后,抬拳聚气。
三少爷见这招再也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接下来袭真气,道:“云帮主,你说好的只打三招。”
“好!老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云霸天将真气收回了一半,道:“求饶就好,老夫虽说要放过你,但也得要你长点教训!”
拳打了出去,三少爷已被击出门外!
“云帮主,告辞!”
三少爷胃里翻出一大口鲜血,但挨打必须站直,这是江湖上的规矩,他得把这话讲完。
“很好,不送。”云霸天摆手说道,接着他从手中又扔给林秉元一块玉玺——正是林秉元刚刚扔还的那块。
“拿好,去武城。”云霸天道。
月光洒落在千佛山上,上山这么多洞,洞内这么多佛,傍边又有那多树、那么多鸟,为何此时却能如此安详?莫非,云霸天的离开让这里恢复了原样?
山上的众佛为平静的睁开了眼,月色秋风微凉如水又清掠过水面吹起了褶皱,白茫茫大地好像挂满了秋霜却不知这是月光。只是,偶有几处灯火光,还在山庄闪动,将这“银霜”点亮。
这光就在,清平山庄,青衣楼,二层,女子的闺房之中。
从窗外望去,一“柳青青”穿着的女子,对镜梳妆嗓音沙哑地向床上女子说道:“青青姐,你说天底下什么男人你没见过,被谢峰迷上了?”
床上的柳青青道:“人啊,就是贱,要么作践了别人,要么糟蹋了自己。若是前几天,我自己也不相信,竟然还真有个男人能入得了我心。”
“柳青青”道:“我看那谢峰除了健壮了些,却是样样不如林公子。”
“比他壮的、帅的、有气质的、武功高的,我都见过。但有时候,怎么说呢,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柳青青”道:“青青姐,那他到底哪好?你倒是说啊。”
“哎”
能说出来的,反倒不是爱情。
“柳青青”见柳青青沉默不语,又劝道:“云帮主待你......我姐妹都很不凑,蝶妹我”她本想说你,却有觉得太过直白,所以改称了“你我姐妹”。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遇见之后,便无法自拔。
你有没有怀疑过人生?
人生若没有了他的痕迹,又为什么要自拔?
在清平山庄,摸、爬、滚、打,泥早已弄了满身。谁、何时又在乎过这些?
若大的天下,熙熙攘攘,相逢相悦,只是过客。
若有一天,想要离开这里,不是为了修佛,那一定是为了他。
“我想离开这里,做个干净的人。”
“柳青青”,道:“姐,你离开了这里,能离开云天帮吗?”
“以前的事,我不懂。但,现在我不想放弃。蝶妹,你以后要是找到了你的归宿,一定要勇敢一些。”
“我可没那么傻,天底下的男人。哼,还不是跟条蛆一样。”“柳青青”起身转向床边道:“姐,这代价也太大了吧,他也不一定爱你,甚至都不知道。”
“我爱他,与他何干?”
“你这是中了邪,钻进了牛角尖。哎,姐,这个世界什么样的男子没有,哪个男子不想拜倒在你的裙下。”
“这个世界,就是因为男人太多,才容易看迷了眼,蝶妹不必多言。”
“好吧。”“柳青青”端起桌傍放好的一碗茶,道:“姐,你不要怪我。云帮主本是叫下人送的这碗“七寒散”,怪小妹多情,既然你这么坚持......”
“柳青青”将茶杯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道:“姐。”
风,吹开了窗,一粒碎石打碎了茶杯。
“谁”
屋里的灯按了下去。
“谢三少”
“柳青青”,道:“谢三少,果然是你。”
柳青青,道:“三少爷,是你?”
“是我。”
“柳青青”,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在这?”
三少爷跳进窗,笑道:“有些大女人见不得别人受苦,又容不得自己吃醋。”
“牡丹红?我就知道青姐你身边的那个丫鬟有问题。”
“你,就是程化蝶?”
“柳青青”,道:“不错。”
三少爷道:“那有劳,程姑娘把柳青青带过来吧。”
“柳青青”,道:“做梦!你可知,你已进了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你们帮主跟林秉元去了武墓。这张大网没人收了。”
“你就不怕他们半路回来?”
“富可敌国的财宝与我,二选一,孰轻孰重?你们云帮主又不是傻子。”
陡然间床上人一晃,柳青青被“柳青青”扔抓了过来。谢三少上前一扶。
刀,插进了他的腰间,恶臭翻了出来。
柳青青翻身退道:“我们云帮主当然不傻,傻的是你。”
灯亮了,三少爷这才看清,“柳青青”的正面长者一张白山羊的脸。而身边的这位,他白天见过,因为她头上没有毒痕。
柳青青,道:“青青姐的丫鬟果然是奸细,我只不过略施小计,就钓上了你这条大鱼。再把我们之前的对话,原封不差的演出来。哎呦呦,多感人的戏码,就是神仙看了也得上当。单单是,柳姐口中的那一句‘我爱他,与他何干?’,怕是再木头的疙瘩,也会融化。”
“你是程化蝶?”三少爷忍痛说道。
“你答对了,不过下次你能认出我来才算你有点本事。”
“柳青青人呢?”
程化蝶道:“啧啧啧,三少爷你都这样了,还担心你那‘青青姑娘’,也不枉她对你一片痴情,她说过的话我也带到了。”
“柳青青人呢?”三少爷想要拔尖,却发现右手已被缝在了衣服上。
好快的针线,那一刹,她竟能将匕首与针线同时运用出来。
“你不必惊讶”程化蝶道:“‘七寒散’见血之后,首先就会封住你手脚的筋脉,待七日之后,它便入心入肺,定必死无疑。你还可以多活几天,不过手脚麻木的剑客,还能多几日呢?”
柳姐早就吃过了,我还特意为了青青姐,将这把匕首图上‘七寒散’,若是别的毒药,怕你早已死过好几回了。”
三少爷将手一扯,血染红了白衫,“那,告辞。”
“且慢”程化蝶飞出三枚针线。
三少爷一抖手中宝剑将针线拨飞,在侧向窗口。
白山羊却已关上了窗。
“一个人,腿手慢了,感觉则自然也快不起来。”程化蝶,伸出纤纤玉手,指缝间夹着数枚银针:“本来云帮主,是要用些狠毒要你直接毙命。哎,都怪我菩萨心肠,送你跟青青姐一个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银针,数枚银针乱舞!
“我要把你修成一个布娃娃,摆在佛前,好让我青青姐再无牵挂!”
河汉倒却,川岳生风。
三少爷一提气,已到白山羊的身后。
窗口只有窗口,才是唯一的出路。
白山羊,早就料定三少爷这手。
他听见风声,亦不转身,直接躺倒后刺。
三少爷也只能躺身,上半身虽已滑出了窗外,上衣服却已被刺穿。
“你这个泥鳅,想跑?”
数枚银针随声而至,将三少爷的裤子牢牢的钉在墙上。
谢三少已顾不了太多,直接将腰带一松,下半身光溜溜的也滑了出去。
“流氓,你才见了本姑娘几次,竟当面赤裸了起来。”牡丹红,竟在窗外。她抱起谢三少,用皮鞭一甩,一挂,若当秋千一般。
“风销残影,月落无声,陨落星如昼。”
程化蝶也追的出来,当然还有她身前如群星坠落一般的银针丝线。
“抓紧一点。”牡丹红,右手抱着三少爷,左手勒紧皮鞭,轻叹一声,又加快了甩鞭的速度。
只是,曲群星已至,其后还藏有一把如羊角般的匕首。
“有劳”三少爷右手拿剑,一个翻身,左手却将牡丹红从头到屁股摸了个遍。
剑三,簸鸿蒙,拨雷霆。斗转天动,山摇海倾。
剑气,挡住了群星,羊角的去路。可偏偏还有一枚月光,飞向牡丹红的后脑。
三少爷再聚一力,腹中鲜血直接崩飞了出来。——抚风伤魂断水,移花接玉,抆血沾衣。
寒光驳回了月光,之后月光穿透了程化蝶的胸腔。
“蝶妹!”白山羊返身惊道。
“色鬼,拿开你的脏手”牡丹红抱着三少爷坐上了枣红俊马,马急奔出去。
“看来你还是放心不下。”三少爷趴在马背之上,似乎已再无气力。
牡丹红搂在他的身后,道:“还不是那丫鬟,柳青青都不在了,她还要回清平山庄。”
“她是要回领赏。”
“所以,救你之前,我把她所有的赏钱都拿了出来。”
夜,冷了下去。三少爷也不在说话,只是缩成了一团。牡丹接下外袍,还未批到三少爷身上,身后的马蹄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该死的白山羊。”牡丹红又快打了几下马鞭,道:“马儿啊马儿,平时我俩也是亲密无间,现在我多抽了几下,你可别落下埋怨。”
这马跟了牡丹红很久,与她自然是点心有灵犀。几鞭子下去,红马一声嘶吼,直接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