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十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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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谢公子”陆繁华上前,抱拳说道。

    “陆兄”谢三少还礼道。

    秋天的风虽有一丝清凉,但千佛窟脚下的清平庄还有些暖,庄里的叶子也未黄透。武城的战势赶走了这里的欢乐,但却生出了一份清静,有了清静便少不了悠闲。清、闲,秋风拂面,这让三少爷的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快,是得快,武城还等着粮草。但轻,也确实轻松。莫非是这千山上众佛的缘由?来这里的人,心里总会多出一份轻松与平和。

    陆繁华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谢公子这趟下墓收获不小?”抬手将谢三少引进山庄。

    此刻的山庄已没有了生意,只剩下云天帮的大旗。

    路面落叶萧萧,青天上的白云寥寥。

    “两手空空,眼睛也是空的,这墓地太黑,光顾着走路没见过什么宝贝。”三少爷笑道。

    “剑十四,不是宝贝?谢公子那招乾坤刀,阴阳牢。在武山上,可是大放异彩。”

    “哦,陆公子果然消息灵通,没想到在鬼灵那边也安排上了咱云天帮的人。”三少爷笑道。

    陆繁华摆手说道:“是红会长说的。”

    “昨夜,牡丹红从武城回来歇脚,路公子跟她喝了不少?”

    “是啊,从武城回来的人,都会路过这里。小弟,我也不过是捧杯热茶罢了。”

    牡丹红会说此事?不太可能。

    是林秉元?更不可能。

    真正见过武墓财宝的人,定然不会声张,何况他林家大少。

    那一定就是不再斩,或者是那武城一百位的精兵。

    “其实,谢大帅早就教过我十四剑的剑法,那次送行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哦?昨日谢公子庆功宴上,不是说在武墓长了不少见识?”陆繁华似乎在提醒谢三少。

    果然,不是牡丹红。

    “是啊,这墓地没想到这么大,机关这么多,真让谢某大开眼界,但令我想不到的是,这里怎么一点财宝都没有,陆公子你说这武墓宝藏到底放在了哪里?”谢三少问的时候,胖子刘表情一脸的呆滞,虽然他内心有些波澜,但这里有千双眼、万只耳,自己只要当好“车夫”就万事大吉了。

    “现在这酒楼,暂时成了兄弟们议事的地方,谢公子咱们一块进去喝杯热茶,请。”

    “不必了”谢三少拿出柳青青的信笺递了过去“陆公子,我们是来借粮草来的,还请您多多帮忙。”

    陆繁华将信推了回去,“谢公子也知道,这本就是青青姑娘的庄子,只是她去了武城,按帮里的规矩,我临时接手几天。武城与青青姑娘的事,我们云天帮自然鼎力相助,只是这粮草,却已被你们谢府的人买走,送去了武城。”

    青青庄主的庄子?才走一天就换了庄主?这庄子到底是谁的?

    谢峰点头一笑,道:“谢府的人?请问陆公子指的是谁?”

    “自然是阮冷烟,阮公子。”陆繁华说道“怎么谢公子还未与他见面?”

    “还没有”谢三少一笑“不过,这不也是快了。”

    “自然,去了武城,谢公子定然能与阮公子相见。”

    “在下早就想跟他见上一面,只是不知阮公子如何?”

    陆繁华笑道:“谦谦君子,谢公子一见便知。”

    “谦谦君子,不由让我想到一人。”谢三少说道。

    陆繁华笑道:“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谢三少。”

    “谦谦君子”胖子刘眼睛一闪“林秉元?!难怪谢大帅叫谢三少去找阮冷烟,看来是谢府早就跟林府搞在了一起。不错,否则这次他们不可能一起下墓。”

    天下岂有如此的巧合?绝对没有。

    胖子刘眉头越想越紧,“这回说是运粮,而运粮的大小车辆,岂能空车而回?送一趟粮草赚了名声,取一趟财宝又得了实惠。林、谢两家,这名利岂能让你们全收?我得通知一下乐府,乐无眠那小子去哪了?”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刘哥这诗如何。”

    胖子刘眼睛一亮,道:“大文豪的诗好,人”他看向了乐无眠“更好。”

    乐无眠走出巷口,上前来抱拳说道:“陆兄、谢兄。”

    “很少见如此清爽的乐公子,没有了酒气,真成了大帅哥了”陆繁华笑道。

    乐无眠陪笑道:“陆兄过讲。这次出门急了一些,忘了喝。”

    陆繁华道:“你这‘醉罗汉’酒都忘了,一定是件大事。”

    三少爷说道:“估计是为了武城。”

    乐无眠道:“不错,武城没了粮,缺奶的孩子少了娘。”

    “这功劳却别人抢了。”三少爷说道。

    “迷歧云初起,行舟水彷徨。秋风不识路,叫人跑断肠。”乐无眠打开就葫芦咕咚咚的灌了起来。

    “乐老弟,你这葫芦不错”胖子刘看着乐无眠手中的葫芦甚是精巧,这葫芦是铁做的,外表镂空雕刻着醉八仙的趣事。

    “葫芦葫芦,一点也不糊涂,小弟我也去武城,能不能搭上马车顺一路。”

    “当然,胖子我双手、双脚赞成。”胖子刘抢声说道。

    “还是来屋里喝杯热茶,再说吧。”陆繁华接到。

    “不了,该走了。”谢三少说道。

    陆繁华道:“不过,这车座三个人岂不太挤,不如谢兄留在这里,与我小酌几杯。”

    “也好”胖子刘跟雨无眠相识一眼,同时说道。

    他们怎么走到了一起?难道是,林秉元?林公子啊,林公子。你这一招真是高明。你先赶来取粮,将自己叫成阮冷烟。让人觉得林家与谢家达成了交易,随后又散播我下墓收获颇丰。这样,刘、乐两家必然采取行动,云天帮的人也一定眼红的很。昨日,你是送粮他们拦不住你,而今日,我已无粮可送,怕是要难出此门。

    我本在城里,你在城外。一来一回,我反倒难回武城。而眼前这三人,背后又是三方势力,若要强行出去,怕会弄巧成拙。

    你这算盘打的倒是精巧,只是这环环相扣的事情,一环扣不上,怕是给会别人做了嫁衣。

    谢三少笑道:“谢某,从来都是听人劝的,家父就劝过我,来了清平庄就要转转千佛山,今天正好来了,还是有劳庄主。”

    陆繁华一惊,随后笑道:“不麻烦,我给你弄间上房,晚上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谢三少转向乐无眠说道:“只是有一事要托给乐兄。”

    “有关秋月?陆庄主跟谢公子可不能只有酒,否则怕你醉的太快。找点艳的花美的月,记我账上。”乐无眠笑道。

    “我来的路上遇见只黄老鼠,被我留在路旁,回时带可上他问个清楚。”

    乐无眠看了一眼胖子刘,胖子刘道:“三爷,抱在胖子我身上。”

    “清风不识繁华路,月下无眠武城池”乐无眠拱手说道“告辞!”

    “道路崎岖车忽悠,骄阳入林看不透。刘哥,你说他谢三少跟林秉元唱得是哪处啊?”

    “难说,你别说,胖子我还真没看透。这么多年,乐公子您也知道谢家从不跟林家来往。没想到今年比武,他谢三少竟然把状元让给了林家。”

    “刘哥,这都多久的事了,咱就说这回,他们俩家为什么要私动二层的东西。”

    “他们真的去了?”胖子刘问道。

    去肯定是去了,谢峰清清楚楚跟胖子刘说过。但,这并不妨碍他问乐无眠。这是一个必问的问题,而且他问的很有技巧。

    “十多年前,很多人死在了墓中,所以很多事你们并不知道。”

    “那时,胖子我记得他们刘家,派去的是护院统领,号称“血剑狂魔”的林鹏程。嘿!那手霸王剑!”胖子左手赶着车,站起身来右手将马鞭舞了起来“何以为勇,三军阵前岿然不动,众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为勇!勇冠三军!”

    “但下墓这事,是不能靠莽的,莽夫下墓,害人害己。”

    “而且,胖爷我听说这笔账最后还算到了你的头上。”

    “谁叫单单是我二叔,从那里爬了出来。”乐无眠转而低声说道:“昨日,林家给林鹏程家属结了一大笔银子。”

    “林府那铁公鸡?你要这么说,你的想法还真挺靠谱。”胖子刘话锋一转,道:“也难怪,现在烈王死了,鬼灵军团又打了过来,这么一大笔钱,谁不惦记?”

    咣当~~

    路,坑洼了起来。

    “乐兄,到了。”

    “确实到了”乐无眠跳下了车,眼前的路已被炸的稀烂。

    树林不深,林内的坚石还泛着光,是清晨残留的露水还是这巨石圆润的光泽?那只大黄老鼠,躺在巨石上面,一动不动。被人点了穴道,定然一动不动。但这次不同,他脖子上多出了一道剑痕。

    “谢三少,你这是要做什么?”乐无眠,看着剑痕说到。杀死黄老鼠的正式谢家剑法第一式——临危波、伤流萤,云破月来万剑影。

    “乐兄,这事有点蹊跷。胖子我不是为他说话,他谢峰一般不会脱了裤子放屁。”刘胖子道。

    “所以,他叫我们来这另有目的。”乐无眠望见了深林中的人,“谢峰,你仅仅蒙了面,竟如此敷衍?”他拿出铁葫芦,深灌了一口,飞跑过去“谢三少,我乐无眠可不怕你!”

    醉拳第三式——醉酒浓,霓衣风马,魂悸魄动。

    身形,晃动。像蛇,穿梭在树林之间。似马,飞一般快,他带起的风,摇晃着枝叶,一瞬的光影婆娑,化为整个树林的飞土。拳还未至,鸟已惊魂,它们莫非也感受到了此拳的威力?

    但只一拳,不偏不倚的打到了蒙面人的剑鞘上面。这一击过后,时间仿佛停止,摇晃的又枝叶静了回来,撩起的尘土也都散了出去。

    “很好,很好!”乐无眠一抽右拳,左拳以至。见剑鞘将至,却又躺身抬腿一脚,脚踢又中了剑鞘!又一瞬乐无眠翻身伏地,收左腿,摆右腿直击天门!这一脚逼得蒙面人闪退身形。

    “三少爷,出剑吧。”

    谢家剑法第六式——剑出骨寒浮生叹,遮天蔽日易水残。

    寒光泄了出来,似乎要冻住整个树林,乃至这个秋天。仿佛这寒气,能遮住秋日,将流水冻穿。

    乐无眠还在困在意寒意之中,剑却到了眼前。

    醉殊途,极嵩喷伊倚日月,雷霆鼓荡,擒蟠龙挂天珠。

    乐无眠看准了剑锋,打开酒葫芦又灌了一口,再用酒葫芦一遮,消了剑气,溢出酒气随风扬起,一晃手中火折,接着酒气于口中喷出,进而化作火球!照亮前路!

    这第五式让对手吃了大亏,见他连续后翻几个跟头,还未站定就慌忙抖手一甩,剑十一——恨天极,天海微茫,百鬼过江!

    暗器、袖箭、毒针如同蜂群扑面!

    这是蜂群,带着钢铁的意志,它快,它狠,它准。一旦叫它咬住,自然是脱不开身,如果被它拖慢了速度,就只有死,死的像蜂窝一样。

    乐无眠,本要转身,谁知却踉跄了两步,怕是酒上了头,酒壮英雄胆,它虽好,但不能上头,一上头脚下就没了跟。

    “天天喝酒的人,自会毁在酒中,但今天你乐老兄可得挺住。”

    乐无眠无法听到胖子刘的心,他更无心去听,他只向后退了两步,蜂群已到了身边,树叶被蜂群冲散。此刻,或许只有仰天倒下,才能少受过多的伤,乐无眠就这么想的,他往后一倒。

    胖子刘一握黑刀,下了马车,准备逃跑。

    但,乐无眠只是弓背作桥,再一起身,掏出铁葫芦在中间一拧,拿起之后耸身一晃,这群毒蜂竟全被吸到了葫芦上面,乐无眠再一抖手,暗器哗啦啦的掉到了地上。

    “果然是乐家醉拳,有两下子。”胖子刘屁股又坐了下去。

    乐无眠深抿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摇晃这身形说道:“别慌,只是烧掉了你几根黑毛。黑猫掉黑毛,烧掉了黑毛,撒腿就逃。”

    那人,冷哼一声,将剑托与眼前,道:“看招,临危波、伤流萤,云破月来万剑影。”

    乐无眠没有剑,本应使不出清风拂面。但乐无眠已将手化剑,他的手抓住了蒙面人的手腕。

    而对方的内力,却犹如排山倒海!

    乐无眠如触电般将手弹开,只是手刚甩出剑气以至,乐无眠闪身一推酒葫芦。

    酒葫芦挡住了一半,另一半已渗出了血。

    “你,是谁?”乐无眠恶狠狠的问到。

    “谢峰,谢三少”

    显然他不是谢峰,谢峰没有如此内力。

    “很好,三少爷请您动手吧。”

    “那你呢?”蒙面人并不着急,转身看向胖子刘。

    “跟我有什么关系?胖子我只是过路,又没找你动手。我看您也不像见人就砍的主儿。”胖子刘动了动屁股,像是有些后悔。

    “不错,我谢三少很少杀人,那是因为看见我杀人的都死了。”

    胖子刘嘴巴一歪,话锋一转:“谢三爷,若是胖子我不死,回了京城,您不是要屠遍京城了吗。”

    “这倒也未尝不可。”

    “那可太好了,三爷您请。”

    “不过,谢三少你似乎还要在多杀一人。”一铁面汉子从黄老鼠炸的地道里钻了出来。

    刘胖子见到此人,差点惊掉下巴:“王命硬!你...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陆繁华的酒量实在太差,只喝了不到半斤就再也叫不动了。三少爷坐在千佛山上却喘着粗气,不知去了哪里。此刻他望着山下的清平山庄。前庭冷冷清清,后庭却灯火通明。

    广齐寺为何香火这么旺盛,仗都打到了武城,这却依然车水马龙。

    这世上,如果还有比酒、色更吸引人的,那一定是赌。而这赌场,若是开在寺庙里面那更是妙诀。

    “我,正好要去看看”三少爷下了山,到了庙前。

    “施主留步”小和尚深鞠一躬,道:“今夜已晚,施主要想礼佛,还需要待到明日。”

    “不行,我有个愿望必须今天实现,很急。”

    “施主若是失眠,只需心静。”

    三少爷道:“谢某,并非急着睡觉,而是要急输钱,这事只能在这里现办。”

    “施主,这里是寺庙并非赌场。”

    “师傅,我赌你讲错了话,说了谎。”

    “施主,出家人从不赌博。”

    “佛祖都赌你不赌?”

    “佛祖赌什么?”

    “赌孙猴子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话刚说完,三少爷就犹如孙行者般飞进了广齐寺。

    庙修的很漂亮,佛更是庄严肃穆,庙里的僧人很多,却无一人念经礼佛。

    “这帮人,明明最好的东西就在身边,却羡慕起那些臭铜钱。”

    一叶障目,一念便隔万水千山,一生即是一瞬。

    “就在这里,这里本该有几个和尚打坐起来装装样子,连样子也不装了,说明路就在附近,装不出来。”

    果然,路就在香台之下。

    人、声、鼎沸!

    人们嘶吼、人们呐喊、人们低吟、人们祈祷。

    狂喊声,欢呼声,无声如抱头鼠窜,哭声已是面如死灰的,地窖里二十几张桌子全被围得水泄不通。

    三少爷径直的走了过去,并不在乎这里的人。他们是英雄也好,是逃兵也罢。高贵与低贱有什么区别,人活在这个世间是为了什么?为了比别人高贵一点?

    高贵,是更高贵人的狗。

    人不应该当狗。

    “这位壮士,请留步”路走到的尽头,两个壮汉拦住了谢三少。

    “哦?我想要跟你们老板赌一场。”

    “他人不在。”

    “我刚见他回来,他人一定在”

    “叫他进来”

    门开了,迎着门内的是一长桌,桌子很长,长有五米。上有山、有水,水躺在桌上的凹槽之内,一尺来深,嵌入桌面;假山高低林立两傍边,其中有鱼、其上有精雕木船;山后有茶也有酒。这写满“山水”的桌后面还有三人,一白一黑,并排站在中间蒙面男子的左右。白的,三少爷见过,在石板镇,他企图用阳光胜他半招,这人就是“云柳青青繁华路,清风化蝶白山阳。”云天帮五圣之一——白山羊。他对位的那黑衣男子,身形健壮,精气神十足,三少爷虽不认识,但也猜出大半,这人定也在“五圣”之列,不是“清风”就是“化蝶”。三少爷猜的不错,这位黑衣人正是“清风”徐清风。

    这么壮的汉子为何唤作做清风?因为他的内功早已练得出神入化,任何东西对来说都是“清风”。

    清风指的是别人,而不是他。

    这一黑一白之间坐在宽大木椅上的人,不用问,定是云天帮帮主——云霸天。此人与三少爷所穿相差无几,外形也甚至是气质都有些相仿,莫非武功练到了顶端气质也会变得相仿?只是这人的眸子,黑亮一般。黑,就能吸引出所有的光,包括目光;亮,却又比他人的都亮。所以,别人第一眼都会看他的眼睛,却又自叹不如,气势也被压下大半。

    “请坐”

    “谢”

    “谢峰,谢少侠你眼力倒是不错,可惜那陆繁华看不住你。”

    “我想要晚点回城,又没说待在庄里。不过,云帮主走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

    “不然呢?两个谢三少岂不有点无聊。”

    “何止无聊,甚至是惊悚。”

    “那老夫问你,你来做甚?”

    “赌。”

    两人四目相对,云霸天的眼睛亮了,谢三少的眼睛也亮了。

    空气静了来下,白山羊与徐清风、桌子上的山水、水上的船、水中的鱼都静止了一般。

    “十赌九输,老夫早已戒赌,也劝你回头。”云霸天的人很硬,话更硬,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占到上风,否则不如闭嘴。

    “怕只怕,云帮主没遇上必赌之物。”三少爷从兜中掏出一小枚玉玺掂在手中,这玉玺虽小却极其精致,它正是林秉元在墓室里拿的那颗——武王玉玺。

    云霸天沉思了片刻,道:“墓里的事,你知道多少?”

    “只是猜到了一点。”

    “老夫倒要听听是哪一点”云霸天拿出了两小坛好酒,将其中一坛用手背轻轻一碰。这酒竟跨过了桌上的山水,向三少爷飞了过来。

    酒坛飞的很快,若要接住酒坛却不懂得卸力,定会骨断筋折。若要卸力却又不能将酒坛周围真气一并卸掉,否则力未卸完酒坛就已被震碎。

    三少爷深知此道。他一闪身让酒坛掠过己身之后,侧身反手托起剑鞘,剑鞘再托起酒坛。

    剑七——抚风伤魂断水,移花接玉,抆血沾衣。

    力已卸去了大半,三少爷脚下的砖也碎了大半,他继而转身一闪,回到酒坛的正面。

    剑二——河汉倒却,川岳生风。

    风截停了酒,三少爷托住了酒坛,拔去木塞,香气四溢

    “好酒”

    “谢少侠竟找出老夫的发力之处,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武王墓里的东西更是难得一见。”

    “不错,若墓中的财物配上老夫与你,这天下绝无对手。”

    “云帮主,过讲了。”

    “谢峰你就带了这么一点东西出来?”云霸天这话,自然指的是武王玉玺。

    “说来惭愧,这玉玺也本非是我要带它出来。”

    “弱水三千,没有一瓢能入少侠法眼?”

    “云帮主不也是空手出的墓地?”

    “哼”云霸天的脸更冷了,眼里还藏了凶光,道:“你赌什么?”云霸天转移了话题,倘若再说下去,明眼人都会知道,谢三少从墓中带出了玉玺,而他却两手空空,这个话题他已占不到半点上风,他是硬汉,硬汉自然要说硬话。

    “赌你背后那把谢潇潇的剑。”

    “可惜老夫确实不赌,但你可以他们玩玩。”

    “我为什么要赌?”谢峰冷冷说道。他是来赌的,但却不必跟黑白二人作赌,何况云霸天刚说过此话,他也要借此,以硬制硬,以刚对刚。话,也必不能服软!

    云霸天轻蔑一哼,道:“老夫这里,也有你必赌之物。”

    云霸天轻咳一声,牡丹红被带了上来。

    她还是那么美,挺着胸,拿着鞭子跟刀,脸却略显紧绷,一股拘束浮在她的眉角之间。

    “没想到,红姑娘你的茶,喝得有点慢。”

    “呵!”牡丹红轻蔑笑道:“我呢,不喜欢追人,但若有人追我,还可以考虑。”

    “在下,确实追到了清平山庄。”谢三少从这句话中才夹带出一丝情俏。

    “哦?这山庄如何?”

    “好,不但风景好,云帮主更好,若不是他,我还追不到你。”三少爷嘴上说得挺好,眼睛却死死盯着云霸天,他暗道:“那天墓里杀死王命硬的是云霸天?他那时应该也在溶洞,听到了牡丹红私下跟我讲的故事,否则又怎么会拿牡丹红与我作赌。还好,他遇见我们晚了一些,不然他也进了二层就麻烦了。只是牡丹红怎么会在这里,她到底是在演戏还是受困于此处,这些话,现在还不能问。只是萧哥的剑,必须还给我们谢府。”

    “哼,那你最好先赢了再说。”牡丹花看出了三少爷的犹豫,她转身站在了桌旁,挡在他与云霸天之间,道:“好,那位先赌?”

    “我”白山羊站了出来,手里拿出一个篮子,篮子里有三枚鸡蛋。“拿到双黄者蛋为胜。”

    “好,拿不到就算我输。”谢三少接着笑道:“两个人,三个蛋。”

    “一定有一个是坏蛋。”牡丹红跟着笑道。

    “我虽不知道是谁,至少不在你我之间。”谢三少往桌上一拍,三枚鸡蛋从框里窜了出来。

    “三少,双黄蛋偏沉,拿最低那个。”牡丹红随着鸡蛋升空,脱口而出。

    “好”谢三少一伸右手,白山羊的手却架在了三少爷手上,三少爷将手一翻,压在了白山羊手上,白山羊也同样一翻压了回去。两只手撕扯在了一起,鸡蛋却已落下一半。三少爷一伸左手,白山羊左手已至,四双手一时间缠斗在一起,眼看最先落下的鸡蛋却已着地。

    牡丹红不禁瞪大了眼睛。

    蛋碎了,若它有双黄,三少爷便只得认输。

    牡丹红的眼睛小了一些,吃惊的神色也缓了下去,这枚蛋并非双黄,只是这双黄蛋真会更轻?

    三少爷用小臂将一枚鸡蛋轻轻掂起。而白山羊也猛的用手一垫,另一枚鸡蛋立刻向他身边这枚飞来。

    “这蛋碎了可不成。”牡丹红暗道。

    三少爷用力锁手,白山羊紧紧往回一扣,两股真气相遇,桌上的山在摇晃了几下,水却终于若喷泉倏然炸起。

    “扑!”三少爷猛向白山羊喷了口气。

    白山羊下意识的一闪,水已落下,两枚鸡蛋也将缓缓落入三少爷的手中。

    但,有风,虽是微风,却向着右手中的鸡蛋飞来。

    微风,而且是微风中的劲风!

    微是感觉小,劲是威力强。往往越是高深的武功,越是藏在无形之处。

    三少爷,转动右手,急忙使出“移花接玉,刎血沾衣”的功夫。只是这鸡蛋,却不自觉得上碰下跳起来,最后落在了白山羊的手中。

    “完了,三少爷,完了”牡丹红眼里,多了一些失落。

    “请”三少爷冷冷说道。

    “哈哈”白山羊拿过碗来,用力一磕道:“赌输了玉玺,我们这里好歹也会管饭,今天吃的是清水白菜。”

    蛋液流了出来,蛋是单黄的。

    三少爷将手中鸡蛋扔向了云霸天,转身向牡丹红道:“我这算追到你了?”

    “只怕还没有”牡丹红尴尬一笑,冲着云霸天道:“先把我婶娘放出来。”

    “好”云霸天一捏,蛋黄溅了一手,果然三少爷手中的才是那枚“坏蛋”。

    影子被人带了上来,松了绑,还拿到了她的弯刀。

    “江湖有江湖规矩”云霸天站了起来,他往白山羊傍走了一步,白山羊低着头、腿在抖。“老夫这里最大的规矩,就是认赌服输。”

    云霸天用沾满鸡蛋黄的右手往白山羊的左肩一拍,用力往下一拉,噶卡一声。

    白山羊,只是轻哼了一下,汗已痛了满头。

    “滚!”

    白山羊扶着胳膊,跑出了大厅。

    牡丹红轻快说道:“云帮主你说,你这‘坏蛋’是怎么被三少爷找到的呢?”

    “哼”云霸天看了一眼牡丹红:“老夫从来不跟妇人说话。”

    “难怪你没老婆,却收了个漂亮的义女。”牡丹红自然指的是柳青青。

    “你,替老夫讲讲他是怎么赢的”云霸天并不接话,反是问道徐清风。

    徐清风毕恭毕敬的像个学生,道:“他在水起的一瞬间交换了蛋的位置。”

    “不错,谁说双黄蛋会先掉来,云帮主想让那个蛋掉下来,哪个蛋就得下来。”三少爷看向牡丹红“你呀,全是妇人之见。”

    “妇人之见,也比看不见强。”牡丹红红着脸道:“下一把,你可得赌好了,不然,你得要照顾婶娘一辈子。”

    “还赌什么?”谢三少立眼问道,云霸天的残忍,让他上了头。

    “赌船”许清风缓缓说道。

    “好,怎么赌?”

    许清风道:“有船自然要有浆”

    谢三少接道:“有浆自然要划船。”

    徐清风指着桌上飘在水中的小船说道:“船在水中山旁,一人六浆,船去了你方我赢。”

    “好,船去了你方我赢。”

    三少爷与徐清风站在五米长桌的两端,六跟牙签大小的“浆”摆了上来,人没动、浆没动、水却动了起来。

    一时间,水幕又飞了起来,船裂开了。

    “船裂开了,怎么算?”牡丹红问道。

    “裂开了,就把它修好!”三少爷一枚飞“浆”把船顶部串了起来,船飞向了徐清风。

    “我也来修”徐清风也是一枚飞“浆”,把船底部串了起来,船飞了回去。

    水幕落下,船还在飞。

    “我再加三根!”徐清风甩出三根。

    “且慢,过犹不及!”三少爷也飞出三根。这三根飞“浆”后发而先至,直接穿过小船,与徐清风飞来的三根撞在了一起。

    “还有三根”徐清风又甩出三根。

    “你到底有几根?”牡丹红惊到。

    谢三少见飞来的三根水浆实为一根,也用手一搓,道:“我也还有三根。”

    “三根又三根的,有完没完,送你最后一根。”徐清风手中水浆已被搓成数枚的细丝。

    “那就最后一根。”谢三少的手中数枚细丝也飞了出去。

    船未动,却变成了刺猬。

    “好”云霸天一拍桌子,船又飞了起来“好一个草船借箭!”

    话音未落,船已落到三少爷眼前。

    “这箭,确实得借,得罪。”三少一个转身,抽出牡丹红头上发簪,将船插了回去。

    牡丹红见船已到身傍,还在发愁,一瞬又觉青丝散落,一下子羞红了脸,却也不避讳,将头一甩道:“好箭!”

    “风来!”徐清风的掌风已至。

    “水起!”三少爷一拍桌子,一股水汽消掉了徐清风的掌风。

    船被发簪插在了木桌之上,离三少爷距中间只多了一寸。

    徐清风见状,虽有愤恨却也不再多话。

    “老夫看来,你也未输。”云霸天让他站在了身后“只是他,作弊才赢。”

    “不错”三少爷将发簪递给了牡丹红,这次牡丹红的脸是真的有点红。“倘若,作弊不算赢,在下第一局就输了。云帮主的归云诀,果然厉害。”

    “这最后一场,你要赌什么?”云霸天将谢萧萧的佩剑放到了桌上。

    谢三少道:“自然是骰子,赌博若没有骰子就像这菜里少了盐。”

    “好”云霸天一拍长桌,两副骰盅与骰子一起飞了出来,稳稳当当的落到了二人的面前。“比小,老夫先来。”

    云霸天用食指一蹭骰盅,骰盅转了起来,骰子在里面哗哗的乱窜。

    谢三少闭着眼,直到骰盅与骰子都没了声响,他暗道:“好强的内力,这骰盅里竟只剩下一枚一点的骰子,其他都被磨碎。”

    “小心”牡丹红也听出了其中的门道。

    三少爷睁眼笑道:“云帮主,像你这种风云中人,赌小岂不失了身份?”

    “那自是要当仁不让,赌大!”云霸天右手食指压向桌面,道:“现在就开。”

    一股真气袭来,显然云霸天要击碎三少爷骰盅里的骰子。三少爷用剑鞘一挡,桌上的流水霎时飞起。

    “云帮主,晚辈与您首次见面,最好能只动口不出手。”

    “你认怂就好!”云霸天拇指也压了上去,水雾散开,三少爷的剑鞘抖了起来。

    云霸天道:“当初,为了修建武城,四大家族分别派出一人下墓,却只有乐家二掌柜乐仲翔跑了回来,不过他也活过几天。”

    “哎,四大家族探宝,就他一人回来,想不死也难。只是下墓之人还要在加一位,就是你——云霸天。”

    云霸天又将食指压到桌上,三少爷的汗渗了出来,桌子上的水也开始翻滚。

    “不错,老夫确实去过。”

    “只可惜我二哥死在墓中,剑还被人拿了。拿了剑、学了招、还杀了烈王。”

    “那人必须是我?”云霸天明明想问“你是如何猜到的”,但这种问法实在太蠢。剑在他这,事也被三少爷猜中,话说得又不能太软,但却又不能问杀烈王的是谁?所以这位硬汉变了说法,话说的十分拧巴。

    “因为剑谱,没有人会把剑谱藏在身后,只会放在衣内,而且那剑谱上一根毒毛都没有,这更不合理。”

    “可惜”云霸天压上了一只手,道:“老夫早该把那剑谱据为己有。”

    三少爷的腿,陷了下去,显然他再转移云霸天的归云真气。

    “三少,我来。”牡丹红上前伸手,手还未摸到谢峰,人已被震了出去,嘴角边挂上了道血痕。

    “杀死烈王的剑法,若非我谢家出手,定是有人去过武墓。四大家族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三大帮,而这里离武墓最近,云帮主去是必然。”

    “那花红会跟寒千岁呢?”云霸天问道。

    “寒百川要是去过,就不会在武城做了十多年的阴毒王。”谢峰扭头看向牡丹红道:“她?那时还是个丫头片子。”

    牡丹红强忍着内伤笑道:“我这个丫头片子,还就专治你这毛头小子。”

    “看来是要揭晓答案的时候了。”云霸天左手也放了上来。

    水彻底沸腾了。

    “且慢,既然是我要赌骰子,那必是由在下来开。”三少爷声音颤抖的说道。

    “也好,那我老夫就加点赌注。”

    “请讲”

    “你可知这赌,本是最肮脏的事情”

    “没错,十赌九输,最后定会倾家荡产。”

    “所以,这把赌完咱们都要去佛前面壁思过。”

    “这很合理。”

    “不过,你既然赌输了,就只能替老夫一并思过。”

    “妙诀,输了钱的,若不好好反省,定会连老婆都逃了去。”

    牡丹红道:“呸,你个乌鸦嘴。都抖成这样,还有心思撩妹。”

    “那,请。”云霸天收了真气。

    三少爷松了口气,剑鞘上提,骰盅飞出,云霸天的果然是一点,而三少爷的骰子已全是粉末。

    “一点,大小通吃,岂不快哉!”云霸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