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昔年在酒店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喂？”

    “小年年，你还在临北吗？”

    杨晨光？“我在，怎么了？”

    “你可能得来一趟公安局。”

    “什么？”

    电话突然被另一个人拿过去，“你好，是杨昔年吗？这里是临北公安局，我叫周阳，有个案子需要跟你了解点情况，你方便来一趟吗？”

    杨昔年原本迷迷糊糊的，顿时睡意全无，“你哪里？”

    “临北公安局！”

    “……好，我这就过去！”

    开车赶到临北公安局，杨昔年揉了揉生疼的脑门。昨晚回到酒店，胃疼的他几乎一宿没睡，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你好，我找周警官！”杨昔年冲门口的一个警官问。

    “杨昔年，这边！！”

    杨昔年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颗寸头脑袋站了起来冲他挥挥手，于是冲跟前的警官笑着说，“找到了，谢谢啊！”

    杨晨光坐在周阳对面，看到杨昔年以后一脸的委屈。看样子也是睡梦中被提溜过来，头发还乱着。杨昔年走过去，看了眼杨晨光，又隔着桌上的电脑显示器冲周警官打招呼，“周警官，你找我？”

    周阳抬了抬下巴，“嗯，坐吧！”

    杨昔年拉开椅子坐下，问杨晨光，“发生什么事了？”

    杨晨光很无奈，“我哪儿知道。”

    周阳拿起手机问杨昔年，“这个人认识吗？”

    杨昔年见手机上显示着一个女人的照片，酒红色的头发，皮肤很白，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红唇微启，露出雪白的牙齿。“酒吧见过，一面之缘，怎么了？”

    周阳收回手机，“死了！”

    “哦！”

    “哦？”周阳见杨昔年回答的不起波澜，顿时有些好奇，因为一般人听到死这个字多少会有些情绪波动，可杨昔年却没有。“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杨昔年轻笑，“周警官，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

    周阳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杨昔年，像是要把他里里外外看个明白，“你说你和她是一面之缘，既然是一面之缘，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红头发！”杨昔年直接说，“我身边的人很少会染这么出挑的颜色，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周阳听后觉得有道理，于是打消怀疑接着问，“昨晚在酒吧，有没有留意到什么特别地方？比如死者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呢？”周阳转而问向杨晨光。

    杨晨光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阳一看杨晨光那个样子，也猜到他估计什么都不知道。于是问杨昔年，“我们看了监控，死者走到你跟前险些摔倒，你还扶了一把。她东西掉地上了你还帮忙捡起来，什么东西？。”

    “手机，她手机掉了。”

    “手机？”周阳说着翻看什么东西，嘀嘀咕咕，“奇怪，物证里没有手机啊。”

    这时，一位年级约莫40岁出头，穿着黑色羽绒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中年男人走到周阳身旁，问，“怎么样了？”

    “啊，还在了解情况。”

    那位中年警官拍了拍周阳的肩膀，“辛苦了！”随后急匆匆的走了。

    杨昔年问，“周警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女的，昨晚死在了酒吧外面的垃圾桶里，今天早上环卫工上门收拾垃圾发现并且报了警。目前，昨晚在酒吧出现的人都要接受问询。”

    “真倒霉！”杨晨光嘀咕。

    此时，临北公安局的女警官邢丽指着显示器上的监控冲中年警官说，“韩队，我们调取了酒吧和街道的监控，发现死者从酒吧离开以后顺着酒吧朝西走，然后就消失在了监控的盲区里。我们比对了街道的监控，发现这个男的在10分钟后自西向东过来，正好经过死者的这条路。”

    韩队看着监控视频里的男人，年纪约莫三十七八岁，穿的极其不讲究，不像是会出入天堂酒吧那种场合的人，“这男的什么人？”

    “还不清楚，不过我查看了酒吧最近一周的监控，这个人几乎每天都会在酒吧周围转几圈，应该是想趁出酒吧的人喝醉了打劫点东西。今天晚上我和周阳蹲守，我就不信逮不着他。”

    当晚，邢丽和周阳分别蹲守在路边。周阳一口汉堡一口可乐，狼吞虎咽的。

    “吃东西能不能别吧唧嘴？”邢丽冲周阳念叨，“吵死了。”

    周阳饿了一天了，才有空吃点东西，平白无故的被教训，很无语，但还是乖乖的放缓咀嚼的速度，“你说说你，大姨妈来了就在局里待着，非得跟过来。”

    刑丽捂着肚子白了一眼，“谁爱待谁待，我反正不待。找虐呢吧。”

    周阳呵呵一笑，“那怎么了，被韩队吼两声还不跟挠痒痒一样。我告诉你，韩队对你算是客气的了，你没看我刚来的时候，被教训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我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干不了这个要卷铺盖走人了，那还不是干到现在了。你来的时间短，对韩队还不了解，他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真遇上什么事，他肯定第一个冲在前面护着你。”

    刑丽听后不再说什么。两个人蹲车里一直快到凌晨，嫌疑人终于出现在酒吧周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下车后一个朝东走，一个朝西走，两路夹击……

    审讯室里。

    张强紧张的不停揉搓自己的手，“警官，人真不是我杀的，我碰见的时候已经死了！”

    周阳厉声责问，“为什么不报警？”

    “我，我这不是怕么！大晚上的在酒吧旁边碰见个死人，根本说不清楚。警官，我真的只是想趁机顺点东西，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周阳眼神犀利，“张强，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队死者做过什么？我提醒你，主动交代是一回事，等我们查出来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强顿时慌了，“警官，我，我说，我都说。”说完懊悔的叹了口气，“唉，最开始看见她的时候她倒在路边，我以为她喝醉了，不省人事，就……想着那什么，趁机捡个尸，可等我摸了她以后发现她身体很凉，是那种死凉死凉的，反正跟活人被冻着的那种凉不一样，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劲，摸了摸她的鼻子，这一摸差点没把我吓死。我活这么大哪见过死人啊，我当时扔掉她就想跑，谁知道她手机掉在地上，我一时财迷心窍，就拿了她手机，然后把她扔进垃圾桶里。”

    “手机呢？”

    “卖了！”

    “卖了？卖哪了？”周阳追问。

    “五卅路步行街的金成手机维修店。”

    韩队站在审讯室外看着这一切，对邢丽说，“小邢，你带个人去那家维修店，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收到，韩队！”邢丽说着就离开审讯室。

    十分钟后，警车闪着红蓝灯光停在步行街入口处。邢丽和随行的同事沿着步行街一家一家找，很快就找到张强说的那家金成手机维修店。店铺很小，最多10个平方。

    按照店老板交代，昨晚张强的确有来店里转让了一部手机，但手机在今天上午就已经被买走了。

    邢丽问，“还记得买的人长什么样子？”

    “警官，我是真没看清，他戴着鸭舌帽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你就不觉得奇怪？”

    店老板解释，“我当时是觉得挺奇怪的，但我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勾当，而且来我这买二手货的，不是流氓就是混混，都没什么好人。我也就没多想。”

    邢丽继续追问，“再想想，还有什么特征没有？比如，说话有没有口音，手上有没有疤痕等明显标记。”

    店老板认真的想了想，“嗯……他不怎么说话，就一开始进来的时候问我有没有二手手机卖，新点的。我记得说的是普通话，一点口音都没有，特别标准。手嘛，白白的，手指很细很长，一看就没干过粗活。哦，他付钱的时候给的是现金，我当时纳闷这年头还有人带现金，就多看了两眼。他的钱包很旧，就是那种皮子都磨掉了的那种。黑色的。嗯……钱包里还塞着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

    店老板皱着眉头，为难的说，“警官，我是真想不起来了。也就瞄了一眼。”

    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也没问出来，邢丽不禁叹了口气，指着墙上的监控说，“我猜，你这监控就是个摆设，对吧？”

    店老板尴尬的笑笑。

    走出维修店，邢丽搓了搓冻得冰凉的手给韩队打电话，把刚才了解的情况详细做了汇报，“韩队，根据店老板的描述，这个来买手机的人是第一次见，说明他不常来这一带买卖二手手机，而且我也问了这条街的其他几家维修店，都说没见过那个人，说明他直接去了金成手机维修店。这几家店倒卖黑手机不是秘密，可直接去了金成，要么就是凑巧，要么就是知道那里新来了一部手机。韩队，我觉得那个人很可疑，可单凭店老板的描述根本没法找人。”

    电话那头韩队像是在抽烟，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你说他带着鸭舌帽，是哪种鸭舌帽？”

    “我问过了，就是很普通的那种，黑色的。”

    “帽子上有什么特别的图案吗？”

    邢丽回到手机店，把问题问了一遍，店老板想了想，“嗯……没有吧，纯黑的。看着挺旧的。”

    “衣服呢？

    “衣服啊……我想想啊，他穿了一件黑色T恤，款式嘛，也挺普通的，很常见。警官，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那人从进店到离开也就几分钟的事，没有讨价还价。”

    邢丽见店老板的确已经尽力了，冲着电话问，“韩队，现在怎么办？”

    韩队顿了顿，“先回局里吧。”

    “好。”

    张强在审讯室里坐立不安。他已经被关了整整一天了，“警官，我可以走了吧，我该说的都说了，我真的没杀人，你就是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周阳粗暴的拉开椅子，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吱”的一声，吓得张强一哆嗦，再也不敢出声。

    韩队一屁股坐下，“张强，你和金成手机维修店的老板很熟？”

    张强立马说，“算不上吧，我这边有东西要脱手的时候，一般都会去他那里。”

    “为什么是他，那条街上修手机的店很多。”

    “因为他从来不问东西的来源，出价也阔绰，其他店都扣扣索索，问东问西的，烦。”

    韩队听后话锋一转，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强，吓得张强根本就不敢对视。“关于手机，你是昨晚拿走的，今天早上才卖给了手机店，整整一夜的时间，你就没尝试着打开看看？”

    张强吓得一哆嗦，急忙解释，“我，我倒是想打开，可手机有密码，我试了几个都不行，就算了。”

    “还有什么想得起来的？”

    “没有了吧。”张强说着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随后突然抬起头，“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手机设了屏保，是一张照片。这个……算吗？”

    周阳看了看韩队，警擦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条线索，却见韩队不慌不忙的说，“说说。”

    “嗯，我记得是一男一女的合影，但是只到脖子这里，看不到脸。女的搂着男的，看着应该是男女朋友。”

    “还有呢？”

    “还有？嗯……女的锁骨很漂亮，皮肤很白，一看就是个大美女，她锁骨那里有个纹身，梅花形状的……”

    周阳不耐烦的打断，“没问你这个。男的呢，有什么特征？”

    张强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慌慌张张的，“呃，男的，嗯……穿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不多时，崔警官拎着一大袋外卖走进大厅，“外卖到了，大家先吃点吧！”

    张强正好被马阳看着从审讯室出来，经过公安局办公大厅的时候撞见崔警官，指着崔警官突然说，“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穿了跟他一样的衣服。”

    崔警官一头雾水，指了指自己，“我？”

    张强立刻说，“对，就是你身上的这件！”

    “可这件衣服就是一件普通的品牌卫衣，穿的人多了去了！”

    张强一听，原本激动的神情立刻怂下来，“哦，那我就没办法了，警官，这下我能说的是真的全部都说了。”

    韩队摆摆手，示意马阳把张强带走。

    崔警官扯了扯自己的卫衣，暗自嘀咕，“真晦气，刚买了才穿了1次！啧！又得买新的了！”

    这时，闵法医急匆匆的走过来，“韩队在吗？”

    韩队正在吃面，一筷子长长的面含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咬断，听到有人叫自己屁股先起来，快速秃噜一口站起来，“在，结果出来了？”

    闵法医见他嘴角还站着面汤，“老韩，你好歹也是个领导，能不能注意点仪表仪容？”

    韩队听后用手擦了擦嘴，呵呵一笑，“都是自家人，注意什么仪容仪表，快，报告给我看看！”

    闵法医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把报告递过去，“是头孢，大量饮酒后又吃了头孢，导致严重心律失常，低血压休克引起的死亡。”

    韩队盯着尸检报告看，“头孢……”

    邢警官听后立刻说，“谁会在喝酒后吃头孢啊……这明显就是谋杀。”

    闵法医走到韩队旁边，指着报告的下方，“不光是这个，你看看下面。”

    韩队念出声，“孕10周左右。她怀孕了？”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