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书院22号区域乙字房内，白思飞疲倦地合上手札，揉了揉额头，只觉神魂隐隐作痛。

    六天时间里，他除了简单的吃饭喝水和两个时辰代替睡眠的冥想修炼外，基本上都泡在了书院里。除了大方向是专门储存符器类典籍的22号区域，其他则完全称得上是漫无目的。从简单庞杂的常见材料集，到经典法器炼制图纸大全；从通俗易懂的炼器入门介绍，到记录一些炼器大师晦涩难懂的灵感手札；从法器的发展史，到如今法器的主流定阶标准、炼制手法和应用方向……白思飞自觉已经是很乐意看书的了，但这些天的高强度阅读下来也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他还是没有找到满意的前进方向。

    但值得欣喜的是，他现在至少对于炼器有了一个极为深入的了解了。

    和他一开始想的，类似凡俗世界里打造刀剑之类的锻打不同，“炼器”所强调的，是赋予器具“灵性”——锻打是炼制的手段之一，而非成就法器的关键。像白思飞在一本《冷门法器形成实例》中看到过，在某个凡俗国度，一个刀匠大师花费十年之功反复捶打锻炼一柄宝刀，最后成刀时刀气纵横，挥舞之间似有凄厉刀音摄人心魄，后被一个路过的修士注意到，确认此刀虽出自凡俗刀匠之后，但确实入阶法器——能有此超凡效果不是锻打所致，而是十年之间锤炼的过程中，刀匠将自己的希冀、精血、神魂都投入了进去，最终才激发了其中的“灵性”。

    但这种法子太过麻烦，也极具不确定性，只能当做一个参考和了解。修行者正经的炼器，则是靠其他方法来激发灵性，最简单的就是“火熔法”，依靠各种火力将材料彻底释放，进而通过引导、协调乃至形成共鸣。一旦组合起来的灵性到达一定程度，也就算法器炼制成功了。

    而由于火熔法的热力难以控制、与部分材料相性不合等缘故，也会有其他方法，如“水融法”“木生法”“雷煅法”等，甚至白思飞还在《通用炼制方法20问》一书里看到过有“毒引法”“心引法”等奇妙诡异的炼制办法。

    当然，“法器”既是修行器具的统称，也是最低级器具的叫法，一般主要是引气期、紫府期修士是主要使用者，对于“灵性”的要求并不高，能有些许超凡表现即可。若是找一些高品灵材，甚至不需要什么炼制手法，简单的穿插在一起，兴许效果就远超寻常法器了。

    因此，确定炼器师水平不单单是要求炼制结果的品级，还会参考所使用的材料等级。

    拿低阶炼器师的评级要求来说，通常来说是要能以一品材料炼制下品法器、以二品材料炼制中品法器、以三品材料炼制上品法器，同时满足三个条件才可以认定为低阶炼器师。当然如果有越阶炼制的能力，比如说能以一品材料炼制中品乃至上品法器，那自然能直接彰显出实力了。

    但这样的毕竟是少数，想要炼制更好的法器乃至于再往上的灵器、法宝、灵宝等，就需要灵性更足、效能更强的高品灵材。这也是之前闻人饮血提到过的如今法器炼制的困境：高品灵材越来越少、越来越珍贵了。

    不过这些离白思飞还远。他现在还是踏踏实实地先朝着低阶炼器师行进吧。

    “既然看书暂时想不出来明确的方向，那就先试着上手吧。”白思飞在这种不触碰底线的问题事件上，底线变化还是很灵活的。本来他是打算一口气看书直到自己能琢磨明白为止，现在来看貌似还是太迷茫了，那就换条路走，先试着炼一个法器看看。

    在翻阅了《下品法器入门》后，白思飞最终将目标放在了“金工锤”上。

    这是曾经一个名叫“金工门”的炼器宗门的招牌法器，下至采矿开路，上至斗法伤人，都非常的趁手适用。而对白思飞来说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是金工锤并不大，且炼制时涉及的术法较少，在修炼灵力和学习术法的准备时间上他不用花费太久。

    “嗯，热熔术，这是必须要学的……灵力之手，暂时学不了，那或许可以考虑用铁肤术来代替……寒气术，这个倒是能学，但是能用冷萃水替代，也不用那么急……”记录着金工锤炼制需要用到的术法，白思飞越记录心中越虚。

    金工锤已经是炼制最简单的法器之一了，但涉及到的术法也有十来种，而且还有很多不同系的术法：如热熔术就是火系的灵法，而铁肤术是金系的，寒气术是水系的……细数下来光是最常见的五行术法，除了土系其他居然都涉及到了。

    “怪不得炼器师那么少呢。”白思飞暗自庆幸自己各系亲和都还算不错，至少到时候学习的时候不会太困难。

    各系天赋说明了相应的亲和程度，在树老的检测中哪怕没有相应的显现，也不代表不能学了。如李轩是火系的甲等天赋，而在水系上连丙等都没有，他难道不能学习引水术这样的水系术法吗？当然是可以的，只不过会比较困难吃力罢了。而随着修为的深厚、术法的复杂，这种困难、吃力会越来越明显，因而之后李轩的学习修炼可想而知是主攻火系而不会考虑水系了。

    但炼器师不一样，一些术法是必须的，因而哪怕天赋侧重不在于此，如果想继续走炼器师的道路也只能迎难而上。

    所幸白思飞目前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四个低阶戏法，七个0阶戏法。”白思飞捏起记录完毕的纸张，挑了挑眉，“加上灵力的修炼，好大的工程量啊。”

    语气带有一丝疲惫，但白思飞却更安心了些。

    看了这么些天的书，虽然似乎像是填充了很多东西，但还是空落落的让人心里发虚。眼下决定先把这金工锤炼制出来，那些庞杂浮空的东西就像是被牵上一根线，瞬间有了着落了。

    “当然这一切都还得好好规划一下。”白思飞原本萎靡的精神振作了些，神魂的刺痛似乎也缓解了许多。又抽出一张纸，白思飞开始边想边写，将之后的日程安排进行调整起来。

    首先是灵力问题。当日莫少聪带着在蛮兽园第一次吃到了灵食，当时只在意其中的味道，后来才发觉这一顿饭吃下来不但灵源处的灵力变得充盈，还扩容到了三十五晶的样子。这些天自己每天修炼时常为两个时辰，灵力增长速度也比较缓慢，到现在也不过五十晶左右的量。而根据书里描述，像热熔术这样的低阶戏法的标准消耗量是三十晶——这意味着他连着释放两个热熔术都做不到。

    虽然书中还说会因各人的具体情况或多或少，但想来也不会差很多。再加上其他的十个戏法，以白思飞目前的灵源容量是完全不可能支撑整个炼制过程的。因此增加《泰阿合气》的修炼时间是势在必行的。

    其次就是术法的修炼。比较尴尬的是白思飞目前只学过0阶戏法引水术，用来给自己喝水喝洗漱用。虽然学习引水术的过程极其顺利，但毕竟这只是个0阶戏法，对于学习低阶戏法参考价值不大。从李轩等人学习术法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也会很麻烦且耗时间。

    而且术法的学习不单单只是学会相应的灵力运行方式和对应的口诀手势，还要不断的练习，如有必要，还需学习如默发、瞬发等高级技巧。不然就会像当日起冲突的李轩一样，明明释放了火弹术，但却歪到十万八千里开外。

    最后是继续在书院的看书——虽然眼下已然决定要将重心放在炼制第一件法器上，但是继续寻找前行的方向也是理所应当的。再不济，通过广泛的阅读，起码能起到一个增长见识、触类旁通的效果。

    尤其是，如果一昧地按照图纸进行炼制，难免落入前人窠臼，最终导致自我灵感的缺失。

    “想象力是一切优秀炼器的源泉”——这是在一位炼器大师的手札上记录的话。尽管很多法器的炼制已然非常完善，甚至产生了堪称“标准”的图纸，但白思飞知道，如果不能保持着一颗不断追求新知识的好奇心，而只循规蹈矩地按图纸所定的材料、方式和手法来进行炼制的话，或许能成为炼器师，但也只能算是“匠”，而不可能成为“大师”，更不要说能继承闻人饮血那神秘的主人的衣钵了。

    当然，相比于寻常追逐炼器道路的修士，白思飞有两个无可比拟的优势。一方面，他的骨卡被闻人饮血赋予了书院免费阅读的权限，别说还未拜访过的地字书院，就是人字院的藏书也足够他看很久很久，学到非常多的东西了；另一方面，高飞留下的星盘就像是一个窗口，能让他从另一个世界的视角进行学习和了解。这种不同世界观之下碰撞出的灵感，一定会带来惊喜的。

    拿这柄金工锤为例，白思飞已暗暗下定决心，不但要顺利地把他炼制出来，还要尽可能地添加各种想法，让它尽情展现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