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苍山上其实擎苍宫所占地域不大，外围有相当一圈都是凡人在居住。”莫兰一边开车一边向众人介绍，“这些凡人有些是宫内弟子没有仙根资质的后裔，有些是来求仙缘未果最终选择留下的人，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凡人区就变得这么大了。在这里诞生的仙苗，也算是我们擎苍宫天然的预备弟子了。”

    李轩看着车窗外的人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奇道：“不是修行者，就一定不能呆在宫里，要被赶到外面来吗？那如果是母子父女这种，让没有修行天赋的孩子和爹妈分开，不是很可怜吗？”

    “不是‘赶’，宫里从来没有这种规定的。事实上不管是凡人亲眷还是仆从，只要都可以呆在擎苍宫，甚至有不少外围的居民经常来宫里干活挣钱。”莫兰纠正道，“只不过想要久住在擎苍宫生活，没有灵力就只能靠骨卡证明身份去买东西、坐云车。如果不小心骨卡丢了或被偷了，一时半会不补办会很麻烦。因此留在擎苍宫内的凡人当然是有的，只不过不过罢了。”

    众人似懂非懂，谈崇宪又问道：“那骨卡是什么？”

    莫兰一抖手，亮出一块玉牌给众人看了看：“这就是玉牌了。它是由白圭兽的骨头制作而成的，不易损坏，便于携带，而且白圭兽已经是一种豢养成功的灵兽，产量也有保障，我们现在要去的就是玉骨山找兽祖，给大家制作每个人的骨卡。等拿到骨卡了记得保管好，要是丢了再补办，就要两块灵石了。”

    听着“白圭兽”“玉骨山”“兽祖”这些一听就很有修仙色彩的名词，钱发兴又有些激动起来：“那是不是我们拿到骨卡就正式成为擎苍宫弟子了？”

    “等再经过树老的检验，就差不多了。”莫兰笑道，“树老和兽祖一样都是我们擎苍宫的祖灵，我们拿骨卡的同时也是让兽祖记住大家的气味。然后再到树灵大厅，由树老为大家进一步检测天赋，再之后，等各院的老师们给出飞帖收下你们，就算正式加入我擎苍宫了。”

    “检测天赋？我们不是有检测过了吗？”安少杰提问。

    “寻仙牌只是根据你们的先天灵源大小和神魂强弱做的一个粗略估计而已，但你们之后的修行路怎么走最简单，寻仙牌是看不出来的。”莫兰细细解释，“目前比较公认的有四大修行方向。一曰体修，侧重肉体的打磨和开发，甚至注入血脉、移植肢体这些凡人眼中匪夷所思的手段，与修行一途来说也是司空见惯；二曰灵修，专攻术法，以灵源修养为重心；三曰器修，炼、养、用各种法器，其中最知名的器修就是剑修了，号称‘一剑破万法’；四曰玄修，也是最罕见的一种修行方向，天机推演、穷极玄理，每一个玄修不一定很强，但一定非常难缠。这四大方向虽然都是修行，但侧重完全不同，如果不能找对方向，那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看着众人恍然大悟的样子，莫兰心下有些自得，又补充道：“当然，这四大修行方向虽然不同，但并非泾渭分明。像专攻体魄的体修，也会掌握漂浮术、清水术等简单实用的法术；而以术法为核心的灵修，也很乐意炼化几件合用的法器；而如果合适的话，器修们也不会放过注射强力血脉的机会的。而像玄修之法，也有天眼术、传音术等极受追捧的术法，属于修行到一定层次必须要掌握的。”

    木远图听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么复杂吗？那六年学得完吗？”

    “六年？你说得是登堂院的六年基础学习吧。”莫兰失笑道，“这六年基本上就是带你们学一些通用的东西，然后更进一步想清楚未来怎么走而已，像主修方向的确定、基本的修行要点的巩固、是否要修副业以及具体学什么副业等等，这些才是你们在登堂院要明白的东西。所谓‘登堂入室’，从登堂院结业，才是修行的入门呢，哪里称得上学得完、学不完。”

    钱发兴流露出一丝犹疑恐惧的神色：“要这么麻烦啊……我还以为像说书里讲的那样，打坐两年就成了能上天入地的仙人呢。”小胖子是最讨厌读书的，本来还以为修仙是天大的好事，但听莫兰的娓娓道来，却似乎要比读书还繁琐啊！

    “求道难，成仙更难。”莫兰看了钱发兴一眼，安慰道，“不过兴许你天赋异禀，几年功夫修为就比我高了，到时候也是能上天入地，对于凡人来说也是仙人之能了。”

    “天赋异禀？算了吧。”和几人短暂地相处，钱发兴自觉天赋不算特别出众，但眼珠一转，想到说书先生里的一些桥段，试探性地问道，“我听说书先生讲古时，有听说那些传奇人物多有奇遇，比如吃到奇珍异果什么的。莫师兄你刚刚说我们一会儿要去见一位树老——既然是树，那应该有果子吧？”

    莫兰闻言，一脚将车踩停，转头看向钱发兴，嘴角带着笑，面色却冷了下来：“小子，好心提醒你一句，不管是树老还是兽祖，都是擎苍宫的守护祖灵，不容任何人亵渎。念在你是第一次，我也就算了。要是在擎苍宫说类似的话，死了也是活该，明白吗？”

    莫兰一路上都是笑呵呵地有问必答，态度极为爽朗热情，骤然间冷下脸来，大家都吓了一跳，钱发兴更是面色苍白，连连点头。

    白思飞猜测这所谓祖灵地位特殊，不容轻侮，莫兰反应才这么大，但却不好因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插曲让场面冷下来。想到后面还要靠莫兰指引，忙缓和道：“莫师兄，我们什么也不了解，要是有什么冒犯实在对不住。你可以说说之后还可以碰到什么忌讳吗？我们也好留个心眼，免得以后犯错了还不知道错在哪。”

    “就是知道你们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才要和你们说明白。”莫兰一撇嘴顺势说道，“擎苍宫整体来说还是比较自由宽泛的，而且宫内纪律严明，不会出现外界那样杀人夺宝之类的事情，但也确实有一些事情要牢记。”

    “第一，允许良性竞争，但不允许同门相残，发现者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第二，不能在公共场合施展大范围术法破坏公物；”

    “第三，永远对祖灵、长老和你们的老师们抱有敬意。”

    莫兰神情严肃地说完三条，来回扫过几人确定都听进去了，才满意地转回头重新启动了车子，懒洋洋地说道：“以后你们呆久了自然知道更多更细的规则，在登堂院的几年，主要记住这三条就行。好好修炼，别想东想西想着搞事，日子还是比较舒心快活的。”

    眼见莫兰似乎恢复了平和的样子，安少杰也跟着询问了几个关于修炼的日常问题，莫兰一一回答。其他人略松了口气，也将自己心中的各种疑惑抛了出来。如此一问一答持续半天，莫兰开着车穿过繁杂的凡人居住区，又穿过一大片红色荒漠和一片丛林，待到天色都有些暗沉了，终于来到白色旷野前。

    说是旷野也不太恰当，因为在这片白色土地中间，有着一个直径数百米的大坑。

    “下车下车。到玉骨山了。”莫兰招呼几人下车，木远图呆呆地问：“山呢？”

    “就是这里了，跟上不要掉队。”莫兰冲几人恶意的一笑，小跑两步，一个漂亮地纵跃，扑进了深坑。

    “莫师兄！”谈崇宪惊叫一声，往前探了探身子，但看到深坑中黑暗幽寂的恐怖之感，又忍不住倒退两步，喃喃道：“他疯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由流露出惊恐之色，钱发兴甚至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就在大家踌躇之际，杜山、杜海两兄弟默不作声，双双往前纵身一跃，跟着莫兰跳进坑中。

    这对沉默阴冷的两兄弟率先跳了进去，安少杰也推了推眼镜，缓缓道：“如果只是障眼法，那就不会有危险；如果不是障眼法，刚刚离居住区那么远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我们根本没可能活着出去，那还不如痛快点。”说罢，也走进坑中。

    白思飞看向身边的李轩，拍拍这个才九岁的孩子：“走吧，那位莫师兄让我们别掉队，自然有他的道理。”说着就上前几步踏入坑中。李轩心中恐惧更甚，但却咬牙擦擦眼睛，紧跟着白思飞跳了进去。

    一个又一个跳入坑中，其他人也都咬着牙跳了进去，直至外面只剩下孤零零的方块车。

    “这就是坠崖的感觉吗？”白思飞跳下深坑，还在胡思乱想。

    在星盘的一些影视剧中，总有跳崖的情节，他一直很好奇跳下去是什么感受，现在他算是体验到了。

    白思飞只觉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双臂不由自主地要被推上去。虽然心中猜测这十有八九是幻术或障眼法之类的，但油然而生的恐惧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双手抱胸绷直腿脚。而随着他的不断下坠，四周的黑暗越发深邃，连吹动衣服的哗哗风声都越来越轻，似乎声音都被黑暗吞噬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突然涌起一阵白光。

    随着白光的出现，白思飞感到自己被一个软软的棉花锤打了一下，很沉重又很绵软。而在此之后他明显感到自己下落速度逐渐变慢，最终像一根羽毛般缓缓飘落。

    待白思飞感到手脚的酸软得到了部分缓解，勉力揉了揉已经发麻的面孔，才有力气看向四周的情况。

    自己瘫坐在铺了厚实羊毛毯的地上，不远处杜山、杜海、安少杰也或蹲或坐地在地上，而在白思飞之后跳的要么还在挣扎起身，要么还在空中缓缓飘落。

    再远处，莫兰正一脸恭敬地在向一个赤裸上身、下身围了一个简单虎皮裙的壮汉汇报着什么。壮汉手上握着一根权杖，顶部是一颗巨大的白色圆球，正是下坠过程中出现白光的光源。

    待所有人落下并清醒过来，莫兰朝众人咳嗽一声：“这里就是玉骨山，这位便是兽祖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