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道人停下动作，陈小山说道：“师父，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心下却说，师父一路上不知道破坏了多少机关，可不能一味蛮干，万一损毁宝物就不好了。

    小顾道人的回应略显不满：“拿出去再看不是一样？这里黑咕隆咚，不太畅快。”

    陈小山笑道：“师父，逍遥散人的后人取走那把横烟而剩下两个匣子，多半是这两个匣子上有什么机关，他拿不走。”

    “有道理。”小顾道人上前扳动匣子，匣子纹丝不动。

    陈小山生怕师父蛮干，结果非但宝贝拿不走，反而二人都被埋在山里面。虽然两人定然无事，但是把宝贝弄坏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此时见师父对着两个匣子左看右看，他也凑上前去仔细观瞧。匣子似乎青铜所制，十寸见方，表面有各种纹路图案，似乎暗合某种规律。

    小顾道人看了半晌，说道：“还真是位奇人！”

    陈小山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不仅匣子上有纹路，桌子以及地面上都有类似纹路，看起来是一道相互勾连的阵法。

    果然，就听小顾道人说：“这道阵法把匣子和山炼为了一体。”

    言下之意，除非法子对路，要不就是你有搬山之力，否则拿不走。

    陈小山问道：“要不要把钱长老找来？”

    小顾道人立刻把手一摆：“不用，想破阵有很多方式，我就先传你一种，你以后自己游历也能用到。”

    当下，师徒二人席地而坐，一教一学，用去了两个时辰。

    道人先从阵法种类讲起：一般来说都是采用埋设阵盘，画制符箓的方式，以这种方式架设的阵法最高能达到五阶。也有更高级的成阵法门，比如阵图、剑阵等等，诸如三派之一的太玄，就是以精通阵法闻名于世，相传太玄派内有十八张无上阵图，每一卷都能成就九阶大阵。

    这些其实在金一诺所著的书中都有，但他的书写得实在一般，陈小山往往看不了几页就犯困，比不上有人面对面的讲解。

    说完阵法种类，道人传授了一门破阵神通，名为《九九归一破阵诀》，乃为取巧之法，根本不需要懂阵眼、阵型，乃至懂什么相生相克。

    陈小山把要诀记住后谢过师父。道人摆摆手：“你再试试。”

    陈小山躬身应喏，手捏法决，开始行功。这门法决的要义在于以剑心发动剑气，在不同的法力来源上附加一丝剑气，最后令所有的剑气九九归一。

    要知道，阵法想要正常运转得需要法力支撑，而法力的来源往往不尽相同，概因组成阵法的灵纹本身，无论是阳刻纹阴刻纹，还是真火真水纹，都需要不同的法力去催动才能生效。

    这门法决取巧的地方在于：不拘法力是什么来源，我在上面统统附加一道剑气，做个标记，然后以剑气爆破之力，将法力源头损毁，这样阵法就不攻自破了。

    此时陈小山才一运功，丝丝缕缕的剑气便从身上铺展出去，游走于整个山洞内。不旋踵，地上的各种图案、纹路、青铜匣子表面，乃至洞壁上都布满了游丝般的剑气。

    待准备做足后，他即刻发动了九九归一。洞内瞬时起了无数次轻微的爆鸣，顶上的碎石和粉尘簌簌下落。

    小顾道人挥动袍袖，将之隔阻在二人身外。

    等声响停息下来后，陈小山迫不及待的上前扳动匣子。‘咔’的一声响，匣子被扳了下来。

    见到如此轻易，陈小山不由问道：“这法决如此好用，那我岂不是什么阵法都可以破了？”

    道人摇摇头：“这道阵法的品相与你的修为相差不大，你才能破开。”

    “倒也是。”陈小山表示明白。当下把匣子打开，洞内立刻生出无数色彩纷呈的宝光来。

    一时之间师徒两个都被匣子里的宝材所震撼。

    片刻后，陈小山问：“师父，我一个都不认识，你认识几样？”

    “认识个鸟，等我回去找老钱，让他给你鼓捣件宝甲出来，剩下的东西你就别惦着了。”

    陈小山等的就是这句话，此时也不再多说。

    逍遥散人在两个匣子里都放了宝材，还有很多储物袋，里面装的都是不知名的矿石。匣子里还有本炼器心得，可惜师徒两个对炼器都不感兴趣。

    临走之前，陈小山心里叨咕着：逍遥道友，我看钱长老是个爱炼器的，他一定会将你的传承发扬光大。

    不多时，师徒二人又出现在万丈高空的云巅。这次小顾道人并没有急于赶路，而是将遁速放慢，带着陈小山四处兜兜转转。

    日出时分，两人出现在大海之滨。日落之际，二人又现身于高山之巅。阴雨天师徒俩泛轻舟于江心处，中流击水。晴朗日又端坐于云团中央，一个揣摩心法，一个打着呼噜小憩。

    小顾道人修炼几百年，见识颇为广博，再加上陈小山与他以往收的徒弟都不同，不仅资质根骨俱佳，而且极为刻苦，本性又良善，所以能耐着性子，带着徒弟到处耍宝。

    而陈小山虽然平日不喜欢张扬，但终究年纪不算大，跟着师父偷御酒打强盗，四处撒野，增添了许多从前未曾感受过的乐趣。

    其间也碰到过一些修仙家族子弟，个个眼高过顶，飞扬跋扈，陈小山虽不欲挑事，仍旧看不顺眼。小顾道人给这些人的评语只有四个字：坐井观天。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三个多月，师徒两个才开始折返。

    对陈小山来说，此番和上次与师姐同行完全不同。

    在师姐面前，他不仅要恪守师弟本分，还得时刻保持警惕，以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而在师父面前这些就完全不需要了，他更像一个孩子，无拘无束的释放天性，随心所欲。

    这日，师徒二人又回到了咸秦遗村。

    陈小山暗中察看了几次，村民仍旧和从前一般，日子过得平静富足，而齐云山主田常衡信守承诺，订立门规，约束门下弟子，以前散修的习气收敛了许多。

    当初小顾道人传给田常衡半招拳法，如今过了一年有余，陈小山便代师传法，把另外半招教给了田常衡。

    田常衡吵着要见小顾道人，陈小山根本不让道人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