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耳瓶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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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报案。

    x年x月x日·下午

    既然干的是警察这个行当,这些年也穿旧穿破了几套制服,什么凶杀,枪击,投毒,爆炸,分尸等等之类的现场和案件,多多少少也经历见识过了一些。单独在刑侦队的一帮小伙子面前,也是可以充充六指头,大口马牙的自称一下是“老刑侦”的了。那么,当一对黑乎乎的人耳朵,放在面前桌子上的时候,照道理说,是绝对不至于大惊小怪的,更不应该显得手忙脚乱,甚至是有点慌张失措的样子。

    但是,如果你在值班的一个星期之内,接连四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那就完全另当别论了,不能简单的责怪由此而产生的慌乱神情。

    此时此刻,大理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民警杨苍海,就处在这样一种有些手脚无措的慌张之中。

    “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风都堵死了。”

    公安局接待室,各部门抽人参与值班,这个星期轮着了杨苍海。

    接待室临街,唯一的一扇窗子外边,一小会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高高矮矮的身子,把窗口堵得严严实实,象突的砌起了一面人墙。

    杨苍海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取了个纸杯,慢慢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又走到窗子边大声吆喝。

    人群“嗡”的一下,象一波潮水朝后退去,退到街沿边上又都站住了。前面的人侧起身子没打算再往后退,后边的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瞧。几个半大的小鬼头,一眨眼工夫,飞快的爬上了路边的行道树。

    杨苍海瞪起眼睛,朝他们挥挥拳头。树杈上的小男孩嘻嘻哈哈,一点也不害怕,完全无视他的挥拳恐吓。

    杨苍海无可奈何,摇摇头,定了定神,走回到桌子边。

    “不要慌,喝口水慢慢讲。”杨苍海把杯子放在报案人面前的桌子上,轻声鼓励他说。

    报案人莫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典型的白族农村装束打扮,常年被洱海风浪吹打成黑红色的脸上,还挂着些惊恐的神色。他扯起衣襟,胡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话音急促,有些语无论次。

    “盖房子,挖、挖石脚。一锄头下去,一个大洞,就刨、刨出来了,人耳朵。”他指指桌子上的一个碎瓶子,“啧!啧!啧!嚇死个人罗。”

    这是三月份的一个星期天,炎热的下午。明晃晃的阳光,肆无忌惮,阵阵热浪松脆而焦燥,无孔不入,四处乱钻。空气显得沉闷,滞胀,凝重,让人呼吸不畅,感觉有些昏昏沉沉,晕头扎脑。

    行道树浓密的枝叶里,有苦蝉在鼓噪,单调的鸣叫声音,长一阵短一阵,催人昏昏欲睡。

    杨苍海使劲晃摇了一下有些昏昏沉沉的头,集中精神,仔细端详桌子上的一对人耳朵,和被拦腰敲碎,断成两截的深褐色瓦瓶,瓶体上沾满了发黑的暗红色泥土。

    瓦瓶不大,很普通。一眼就看得出来,是用当地的红粘泥烧制而成。瓶子口阔肚圆,通体挂着厚厚的浅黄色釉面,裂出网状般的开片,象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神秘符号。瓶身上面雕刻的云纹精细,流畅,下边的莲瓣花纹古朴,苍劲。犹其是瓶盖上,刻饰了一朵小小的莲花,显得十分庄严华丽。

    耳朵则是和之前几天被人送来的三双一样,无论是装在瓶里还是罐里,都已经干枯,发黑,象两片硬梆梆的老牛皮。耳朵的创口齐斩斩的,收缩得很小。杨苍海在心里暗自断定,它们是被锋利的刀刃切割下来的。因为时间较长,割口的创面向内紧卷,收缩成一线疤痕。显然清理过的创口,有凝结的斑斑血迹,呈黑褐色点状,在阳光下隐隐可见。耳朵的表面,布满了粗糙的皱纹,在阳光的反射下,泛出一层微微的皮革般光亮。耳轮凸凹突出,清晰分明,沾了一些细细的浅灰色粉状物。

    耳朵用一块布帛包裹,布帛上面规则的画着一些万字佛号和莲花图案。图案中间,插写有一行行暗红色的笔划,杨苍海猜想这是些文字,但是分辨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杨苍海按照接案程序,详详细细问完了情况。拿起笔在报案登记本上写下这样的字句,“报案人,段金发,海西村三组村民。交来物品,碎瓦瓶一个,人耳朵两只。情况,……。”

    杨苍海接待完毕,把报案人送出门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啪一声合上登记本。走到屋角拨通内线电话,向带班领导报告情况。

    窗外的梧桐树后,一双俊俏的眼睛看着杨苍海的身影,眼光里流露出惊喜,疑虑,犹豫的复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