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已经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我真是差劲、最差劲的男人。"

    "小唐?"

    这种绿色的热水，或许真的有让心情平静的效果，但也可能是水温让身体肌肉舒缓也不一定。总之，泡在里面的唐潇感到心情轻松许多。

    唐潇正在绫的浴室里泡澡，大口深呼吸。

    这是草原的味道吧在太阳底下的草原漫步时，鼻子闻到的味道。

    "还好吧，小唐?"

    绫没有走进来，而是在更衣室隔着门说话。唐潇泡在水里，转身向门口回答：

    "比较冷静一点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看不见绫的脸，听到她高兴的声音，也知道她在笑。

    不过唐潇却笑不出来。虽说心情冷静一点，但只要一想起先前干下的好事，就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悠悠哉哉。

    "我是为了获得他人协助才来到这里的吗?"

    低声的自言自语，好像被绫听见了。

    "小唐，有事吗?"

    "没有，我说都是托绫的福"

    "那样不好吗?"

    听到绫的反问，唐潇重新思考自己话中的含意。

    "我没说不好。"

    "可是你心里觉得不好。"

    "是啊"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觉得，也不明白绫怎么能够察觉。但唐潇确实不认为目前的状况是很好的。

    "果然是跟姊姊吵架?"

    绫再问一次，这跟他刚来时绫所问的问题一样。但是这回话中的意义有些不同。

    "果然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家里待不住而跑出来，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嘛。如果是不小心弄坏重要的东西，等到心情平静以后就应该告一段落了。但如果是伤害了家人就没办法轻易释怀了。要说小唐家里其他人，不就剩姊姊萤火虫小姐了吗?"

    虽然不知道绫的推论有无破绽，可是会在半夜离家出走，除了上述原因以外也没别的理由了。

    "你说的对。除此之外不会是别的事。"

    唐潇觉得绫可能从一开始就多少知道一点，不想再对她隐瞒。

    "不过好像又不是吵架?"

    绫的思考方向马上急转弯。

    "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觉得萤火虫小姐虽然嘴巴坏了点，却是个很为小唐着想的姊姊。我不觉得你们会随便吵架。"

    绫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即使这样还是吵架的话，一定有其他原因。该不会跟我有关吧"

    听完绫的推测，唐潇闭上眼睛深深吸气他决定把事情全盘托出。反正现在不需要面对绫，闭上眼睛感觉会好一点。

    "我们或许吵架了，但那跟我的心情无关。"

    "吵架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比吵架还严重吗?"

    绫提出理所当然的疑问。唐潇自己在昨天以前也无法想像，有什么事会比吵架更能破坏姊弟两人的感情。绫的质疑也算合情合理。

    "我爱上了萤火虫。"

    所以唐潇强迫自己用语言表达说完之后，又想起那件过去不曾想像的事。

    "爱上了?"

    绫好像不怎么惊讶。

    "没错。"

    唐潇也不加辩解，直接给予肯定的答案。

    绫没有马上回答，唐潇也想不到要说什么，只是呆呆看着流动的热水。

    唐潇想到可以问绫对自己的看法，但是又问不出口。

    即使不问，只要听对方的反应就知道了所以唐潇打算等待绫的回答。

    绫会说什么呢?在等待的空档，房间一片死寂。

    "快乐吗?"

    绫总算开了口，但却是这种问题。

    "快乐?"

    这个问题完全超乎唐潇的预期，只好跟着重复一遍。

    "快乐吗?"

    绫以为唐潇没听清楚，又问了一次。

    "不是这个问题吧?"唐潇很想这样反问，但他隐约觉得这只是话题的开头。

    "我觉得很不错。"说完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口回答了。这不是说给绫听的客套话，而是实话。

    "萤火虫小姐也觉得不错吗?"

    绫似乎很开心地继续追问，唐潇的心里有点不高兴了。再度体验到，绫果然跟自己不同类型。深深体认到，绫毕竟只是无关紧要的外人。又想起坐在公园发呆时的忧郁及孤单。

    "你到底想问什么!"唐潇对着绫大吼大叫。但是比起愤怒，比较像是否定悲伤的最后抵抗。说完之后，也知道自己无法继续抵抗，鼻子开始感到刺痛。泪水涌出模糊了视线。

    "就算这样那又怎么样?"唐潇说话断断续续，泪水不停流下。即便他拚命想要否定，却已经泣不成声。

    "就算这样、就算这样，又能怎么样?"

    唐潇泪流满面，只能重复相同的话。不管绫有没有回答，他都已经不想听了。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自己的回应都会被泪水所遮掩。

    "如果是这样，那我觉得是件好事。"

    绫等到唐潇不再开口之后才回答。她不需要思考，也没有任何犹豫的口气，直接把既定的答案说出口。

    "好事?"

    "嗯。两个人不是都觉得不错吗?小唐跟萤火虫小姐有了一段快乐的美好时光，所以我觉得是好事。"

    "我跟萤火虫可是姊弟啊！？怎么会是好事?"

    "是吗?但是对我来说，只要快乐就是好事。虽说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牺牲之上不算好事，可是快乐本身还是件好事。所以，我不觉得小唐做的事是坏事。"

    绫以明确的口气解释。

    看来绫真的相信：只要感觉快乐，就是好事。

    "如果那种理论成立，那岂不是变得乱七八糟了。"

    "说不定是这样。但如果要因此否定让人快乐的事，那么我觉得这个社会与世界就是错的。虽说要生活在错误的世界里，或许有必要去配合这个错，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好事跟坏事是不能混淆的。如果硬是要去配合，只会让自己不快乐而已。"

    绫的话中没有任何犹豫，唐潇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小唐为什么要爱上了萤火虫小姐?"

    发现唐潇沉默不语，绫又问了别的问题。

    "你问我为什么她笑我跟女孩子约会三次竟然还不敢牵手，我一气之下"

    唐潇说完之后才发现，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他只是想让瞧不起自己的萤子闭嘴而已。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开始根本没想到要上她。

    "不是因为被嘲笑，为了报复才做的吗?"

    绫为了确认这点而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