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19年夏。

    金色的领域在电流的闪烁中轰然张开，地面的泥土的碎块，岩石的碎屑，在言灵的淬炼下逐步聚合在一堆，并且开始转变为一柄白色的长刀。

    在白羽的操控下，白色的长刀在空中挥出一道道轨迹，横劈，竖斩，前推。

    紧接着，白色的长刀开始转化为长矛，然后是重斧。

    白羽金色的黄金瞳逐渐消退，言灵构筑的领域也迅速消失，他有些疲惫地靠在大理石柱上。

    今年春，他觉醒了自己的言灵，外在表现形式为一个直径六米的圆形领域，领域内可以提纯元素和铸造武器。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和阿提拉就受到了教皇的接见。

    利奥一世，这一代的罗马教皇，同样也是一位强大的混血种。

    他看到了阿提拉和白羽的潜力，草原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同样是有着极高血统的混血种。

    阿提拉被鉴定为超规格级，白羽为高等级，这个年代的血统检测没有后世那样严谨。

    但如果放至后世，这两者就意味着S级和A级。

    在教廷众多混血种见证下，教皇向两个匈奴人张开了混血种屠龙的篇章。

    白羽暗暗将其记于心中，即便某龙王和他说过，但是她说的内容更多是龙族的历史以及黑王的威胁，极少关于混血种的内容。

    当然，对教皇向他们展现的内容，白羽依旧没有全信，在他看来，固然混血种在对减少龙对人的损失中起着积极作用，但其中也不乏利益争夺的内容。

    他可以为了普通人组织龙类的屠杀，但绝不希望变成一把为他人争夺利益的刀刃。

    在教皇说完千年来混血种的光荣史诗后，他伸出手，在周围数十名混血种的注视下对他们发起了邀请。

    “来自匈奴广袤草原的勇士，草原的王子阿提拉，飞驰的雄鹰，塔帕莱斯，你们真正的同胞在召唤你们，真实世界的大门已然展开。”

    无数双金色的眼睛亮起，昏暗的教堂中仿佛点燃了无数金色的灯笼。

    阿提拉与白羽不甘示弱地激发了体内奔涌的血脉，首先亮起的是已经掌握血统的白羽，和周围混血种不相上下的黄金瞳沉默地看向教皇。

    紧接着，一束赤金的光辉照向四面，携带着淡淡的威压，四方的混血种都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白羽把手放在阿提拉肩膀上，感受他已经紧绷起来的肌肉，他握紧了拳头。

    当他们来到罗马，在训练场训练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一些监视他们的人，原以为是那些注意到此次和平条约签署的探子。

    现在看来，教廷恐怕早就将目光投向他们了。

    接受，还是拒绝？

    白羽没有代替阿提拉做出选择，而是等待阿提拉的抉择，就他本人而言，加入这个组织虽然存在更大的约束，这一点从那些监视他们的探子就能看出，但是毫无疑问，这个组织本身就会参与到这个世界的大事件中，这无疑是对他完成职业试炼是有极大帮助的。

    但是他依旧让阿提拉做决定，即便他们没有明确的上下属关系，但是白羽相信，即便是年幼，这个未来的上帝之鞭也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更何况，白羽恍然间回到了几个月前的屋顶。

    当时，他带着阿提拉攀上他们在罗马的住处的屋顶，遥看着天空闪烁的星空。

    当时的白羽已经将自己能交给他的东西已经全部交给他了，事实上，阿提拉也已经出师了。

    白羽当然知道鲁嘉送他来保护阿提拉的目的，他希望白羽能成为阿提拉的左膀右臂，鲁嘉本人心中大概也相中了阿提拉作为未来的继承人。

    所以他决定带阿提拉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你知道你看到的星星是什么吗？”

    阿提拉皱着眉，有些烦恼地说，

    “学堂里只有星座，它告诉我们的都是罗马所谓的神的故事。”

    大约在公元前3000年的时候，巴比伦人将天空中较亮的星星划分为若干星座，后来传到了希腊和罗马，被进一步发展。希腊人用神话中的人物和动物为星座命名。

    作为继承了希腊大部分文化的罗马，自然有关于星座的描述。

    白羽哈哈大笑，他知道，阿提拉向来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感兴趣，他更多地关注罗马先进的管理手段与政治形式，还有宏伟壮观的罗马城的历史。

    “它们每一颗都是和太阳一样的天体。”

    看到阿提拉沉思的样子，白羽没有说话。

    “那为什么它们的光如此微弱。”

    阿提拉好奇地询问，白天的太阳烁烁生辉，并且白羽以前就和他说过，晚上的月光同样是反射太阳的光形成的。

    “因为它们离我们太远了，远到我们看到这些星星的闪光时，它已经在释放光芒的路上过去了数年，甚至更长。”

    白羽的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他的故乡就像是这些星星，他只有在回忆中才可以短暂地感受故乡的光芒。

    但在现实，大概他的故乡早已过去了很久。

    阿提拉忽然发声，

    “它们一定很孤独吧，太阳离它们如此之远，那么就它们之间，也一定相隔胜远吧。”

    看着阿提拉脸上的落寞，白羽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

    “如果它们知道有着其他人关注它们，还为它们给出名字，会在乎它们本身，大概心中也不会这样吧。”

    “就像我们？”阿提拉突然转头，看向白羽。

    白羽依然看着星空，许久之后，直到阿提拉回到了卧室。

    “是啊，就像我们。”

    即便是虚幻的幻境，白羽也会为他真挚的朋友付出时间与精力，即便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阿提拉的视线扫过四周，看着周围的混血种除了刚开始后退了一步后毫不示弱的眼睛。

    此时，夏弥同样正在透过阿提拉的眼睛看着这一幕，她不由得冷笑起来，自上一个梦境结束后没多久，她又来到了这个梦境，开头就是利奥一世向阿提拉灌输混血种那一套的场景。

    还在罗马城当质子的前两年，她还没有觉醒龙王的意识，并且当时她可是饱受“罗马贵族”的鄙视，唯一和她相处得好的就只有当时的罗马公主，霍诺利亚。

    阿提拉正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的上一世，当然，就她来说，她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女性，难道这家伙还没意识到阿提拉是女的吗？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旁边的白羽，而且为什么这货被她给了龙血后，她的意识会在一定程度上回溯到上一世，而且还多了个老师的身份。

    如果能杀死一头巨龙，那么无论是我的大父，还是我的老师，这份荣耀一定非常辉煌吧。

    并且他相信，加入这个罗马背后的组织，未来会极大的扩大他在草原上的优势，阿提拉暗自盘算着。

    不过………

    阿提拉俊美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他闷声说：

    “教皇，如果我们加入你们，那么我们会得到什么好处？”

    从一开始，教皇利奥一世就在向他们灌输混血种的责任和荣耀，但是他只字不提其中的风险和能得到的利益。

    既然由阿提拉来做抉择，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把这一切问清楚，虽然还在年轻，但他也不会被所谓荣耀冲昏头脑。

    其他人都是一愣，阿提拉卓越的听觉听到了有人在低声嘲笑他们，

    “蛮子果然还是蛮子……”

    “教皇就不应该对他们抱这么大期望…”

    咚咚。

    利奥一世面色如常，看到四周那些年轻的混血种止住了声音，他温和地对阿提拉笑了笑。

    “只要你能为我们的事业奋战，那么罗马也将站在你的身后，不知道这个筹码够不够。”

    阿提拉默默地点了点头，旁边的白羽稍微放松了一丝。

    他们两人走到教皇前，阿提拉和他握了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