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被一阵震动惊醒了，难道又地震了？青藏高原之所以成为世界屋脊，就是南亚印度板块和亚洲板块相撞，深深插入了亚洲板块下面。使得青藏高原隆起形成了世界上最高的喜马拉雅山，至今板块的运动还在继续，两个板块以每年2、3厘米的速度相互挤压着，带来的后果就是地震不断。樊星挺讨厌地震的，他担心地震会震坏天文台里精密的仪器，虽然两座巨大的望远镜都是安装在减震台上不会轻易受损，但是每次地震后他都得去校准望远镜。最近地震频繁，弄得他很恼火，经常去校准望远镜不但打搅了白天休息时间，也浪费了很多观测时间。

    樊星叫醒上官岳：“上官兄，你看看是不是又地震了？我怎么觉得地面有点晃。”

    上官岳：“睡吧，没事，又是他们在施工。”

    樊星：“什么施工，我怎么不知道，最近地震都是因为施工吗？”

    上官岳：“这么大个工程你不知道，你最近没有看新闻吗？新闻上铺天盖地已经报道了一个月了。”

    樊星：“没有，我最近都没关心时事。”这也难怪，虽然现在望远镜可以自动寻天或者设定自动观测，第二天白天在电脑上查看就可以了，但是樊星还是喜欢晚上亲自操作望远镜观测，用他的话就是从镜筒中看到的星空有一种自然和古典的美，才能感受到宇宙的奥秘，着不是电脑上滚动的数据能比拟的。这也导致了他昼伏夜出，完全错过了白天的各种新闻报道，虽然白天电脑上也会自动播放一些重要新闻。

    上官岳说的大工程是为了解决中国西部缺水问题，准备在喜马拉雅开辟隧道将南坡的水源引流到青藏高原，再通过红旗渠将水灌溉到XJ，一举解决XJ的缺水问题。这些年，通过和南亚各国的关系日益紧密，政治上已经没有障碍了。

    樊星：“天啊，我们难道真的要在喜马拉雅开个大口子把暖湿气流引过来吗？又是和一个超级工程！”

    上官岳：“不会，那样工程量太大，环境评估都通不过，现在地球环境日渐恶化，这样规模切割山体有大量的环保人士抗议，是在南坡建立一组纳米积水薄膜，让水汽快速凝集，然后在山体钻一些列隧道，将水源引流过来。”

    库拉冈日山位于喜马拉雅的东段，南面有着丰富的水汽，所以这里是一个隧道挖掘点。引流过来的水再利用普莫雍措这个世界最高巨大的湖泊也能作为蓄水池，高达5000米的水位让它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引流到各地。

    樊星站在天文台的露台上，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山下不断穿梭的巨型工程车运来各种设备。然后又修建起不同的房子，工人居住的宿舍，食堂，存放设备的仓库，施工的平台，像搭积木一样飞快的建设着。还好，这种施工震动都不太大，樊星只是每天增加一个检测设备的工作，目前影响不大，没有导致设备的损伤。

    半个月以后，十几台巨大的板车组成三组从山下缓缓的驶来，从普莫雍措的东侧的公路染过，驶过天文台，又向西开到了施工场地。第一组车很快卸下来设备，通过设备上的核辐射标志，樊星看出来这是一座移动核电站。第二组是三个巨大的罐子，第三组是一个酒杯型的设备，只是尺寸要大得多，直径也到达了十米以上，倒像他们天文台的望远镜，只是短粗一些。

    一辆越野车从工地上朝天文台开过来，看着车辆慢慢接近，又驶入下面的的综合数据中心的大门。樊星叹了口气，看样子准备工作做好了马上要开挖了，这是要通知附近各单位了吧，估计盾构机一到开始动工，他们天文台恐怕要受到很大影响。

    突然，室内的喇叭响起：“樊星博士和上官岳博士，扎西台长请你们下来一趟，有个会议需要你们参加。”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了办公区，进了会议室，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他们。除了扎西台长，还有三个人在场，一名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领导模样，还有两名年轻一点穿着工作制服戴着安全帽。

    扎西：“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台里的两位青年科学家，樊星博士和上官岳博士；这是李岩经理，张海工程师，王博工程师，他们都是喜马拉雅引水工程的负责人”

    李经理满脸堆笑：“两位科学家好，打搅二位宝贵的时间了，这次施工给大家添麻烦了，如果有影响到大家，我们立即整顿。”

    上官岳知道，这叫工程未动，思想先沟通，避免施工中引起冲突影响工期。

    上官岳：“没事，没事，我们肯定全力支持。”

    樊星：“前段时间有些小地震，不过目前多次检查没有损坏。就怕正式开工以后盾构机的启动对台里精密光学仪器有所影响。”

    张海：“我来解释一下，首先给大家道个歉，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以后一定注意。前期是因为地质勘探需要爆破振动获得数据，以后不会了。开工后我们会用激光挖掘，不会使用盾构机了，这点你放心，正式开工后反而没有什么震动。”

    扎西台长：“找两位来还有一件事，这个工程关系到国家整个西部绿化大事，有些技术问题需要我们台里协助一下，具体情况请张海高级工程师给你们介绍一下吧。”

    李经理殷勤的说：“有劳二位科学家了。”

    张海：“是这样的，因为工程量很大，两头同时开工，我们组承担了向南掘进的任务。现在我们使用大功率激光掘进。目前要掘进的隧道是世界上最长的隧道，你知道这么长的距离，如果我们不能精确的对准方向，那就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我们这边要是出现一厘米的差异，最后隧道就完全错过了。”

    樊星：“我们要怎么才能帮到你呢？挖掘隧道不是有全站仪吗？”

    张海：“传统的全站仪达不到这么高的精度，传统的盾构方式是可以的，因为可以在掘进过程中修正方向，但是激光掘进只能保持一条直线。所以在激光掘进器上装了一个小的激光照向天空，然后申请了一颗卫星，通过卫星再反射到掘进目标，利用三角定位，如果激光束落在目标板上，那么我们的方向就是对的。实际那颗卫星就是个镜子，只是我们要控制好这面镜子的准确角度这些。这个我们就没办法了，只好请你们天文台帮忙。”

    樊星一听，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再引起地震他就放心了，对于控制卫星，对于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

    很快，他们就获得了卫星控制权接上了观测室电脑，张海又把激光掘进机和观测室电脑联网了，每天电脑就监测着卫星和掘进方向，当出现偏差的时候，樊星就帮他们调整一下。这事儿挺简单的，每天不过几分钟时间查看一下数据而已。

    一个月后，正是掘进开始了。樊星和上官岳站在天文台上，看着远处激光掘进机发出高能激光，炙热的岩浆就顺着山体流了出来，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大型的机械臂再把一截截的圆柱形的岩石取出来运走，整齐的码在后面宽阔的堆场上。从普莫雍措抽水冷却着激光器，偶尔发出一阵阵白色的蒸汽。

    掘进的速度很快，堆场不几天就堆满了一个个的圆柱岩心。樊星和上官岳每天傍晚上班之前喜欢端着咖啡坐在观测室的玻璃后面，享受着夕阳照过来的金色光芒，让人觉得温暖舒适。看着下面忙碌的施工现场。张海说得没错，正式施工后没有多少震动，也没有什么噪声，他们从高耸的山上看去下面就像一部无声电影在快速的播放。这点樊星很满意，也对张海充满了好感。

    入夜，工地停工了，激光器也黯淡了下来。樊星来到电脑前，照例操作电脑连上工地的激光器和卫星，准备校准一下掘进机。辅助激光器慢慢的竖起，一道细细激光刺向苍穹，然后又折下来飞向遥远的喜马拉雅南侧，樊星核对了一下数据，分毫不差，找这个精度下去，两边隧道掘进几百公里也不会相差一厘米。刚开始几天，张海还派工程师王博来协助两人校对设备，一天后樊星就明白操作流程，王博也不愿意每天爬上高高的天文台，自己也不懂天文台那一套卫星校准流程，就把掘进机操作权限给了两人。

    樊星校对完激光器和卫星后，让掘进机复位，掘进机慢慢旋转90度，然后缩回了保护罩里面。

    樊星回过头给上官岳说：“还记得我们两个前怀疑有人窃取了宇宙物质吗？”

    上官岳：“是啊，这个疑问一直在我脑子里，不弄明白简直寝食难安。谜题不解开是对科学家的折磨。”

    樊星：“是啊，无数前辈终其一生也没有解开自己领域里的未解之谜，遗憾离去。”

    上官岳：“真想打个电话问问外星人，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樊星：“我给你看过东西。”

    樊星拿起手机，连上电脑。打开掘进机操作界面。刚才退回保护罩的掘进机又伸了了出出来，再次扬起了头，各个方向运动了一下。

    樊星：“上官兄，你看这个东西，还挺灵活，超过270度的旋转方向，覆盖大半个球面。后面那三个铁罐子，看见了吗？接着移动核电站的那几个，是给掘进机提供充放电的，估计能提供一兆瓦以上的能量，设计这玩意儿的人真是天才。”樊星一边说，一边操作着掘进机左右上下旋转着。

    上官岳：“哈哈，你给人家放好，你以为是你小时候的挖挖机啊。弄坏了咱可赔不起，这玩意儿不比咱们望远镜便宜，估计比咱们望远镜还得贵上很多倍。”

    樊星笑了：“哈哈，上官兄没明白我的意思，信息即是能量，能量即是信息。”

    上官岳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说可以利用这个掘进机巨大的激光能量来发送信息。”

    樊星：“你看这个玩意儿，可以全功率打开直接给岩石融化一个洞，也可以在直径以内任意一点打开，切割圆形，方形任图形，你看到岩石上的工程徽标没有。那就是动工之前用激光瞬间刻蚀上去的，我研究了一下它的参数，时间控制在飞秒级别以下，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太空通信机。”

    上官岳：“这的确是个适合太空通信的机器，激光也不像无线电一样衰减厉害，也不容扩散被其他人接收。”

    樊星：“对，只要没有被遮挡物吸收，光子就会一直向前飞啊飞，直到宇宙的尽头。每个光子都是无数亿年的寿命。所以我说这个设计师真是个天才，只是这个天才没有意识到它还可以用在天文上，而不是只在地上打洞。”

    上官岳：“明明是一只翱翔天空的雄鹰，偏偏做一只钻地的老鼠，哈哈。”

    上官岳继续说道：“你说要是我们给他们发信息，用什么文字好呢？”

    樊星：“当然是汉字了，在孤立系统里，当然是象形文字比较容易破解，当然有大量的文字做比较的时候，所以文字语言都差不多。”

    上官岳：“你打算发什么信息呢？”

    樊星：“我会直接告诉他们，你窃取了宇宙物质，哈哈”

    上官岳：“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发信息呢？”

    樊星笑着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忘了2005年在圣玛尼诺发布的《寻找地球以外智慧生命国际公约》了吗？”

    上官岳：“哎，那就是个没有法律效力的公约，你看METI计划实施了那么多年，从阿雷西博射电望远镜信号，旅行车携带人类唱片到外太空，到宇宙呼叫，甚至都把人类DNA结构发向来太空，无数的组织发射了这么多信号到太空。既没收到外星人回复信号，也没见到有外星人来到地球。”

    “METI计划：主动发送信息给高智慧外星生物”[MessagingtoExtra-TerrestrialIntelligence]。

    樊星：“我觉得还是应该遵守这个公约，在未确定外星文明等级和友善的时候，不能主动联系外星文明。”

    上官岳：“哈哈，外星文明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过说回来，要是真发现外星文明，我们就是宇宙学第一人。”

    樊星：“岂止是宇宙学，说不定我们是毁灭人类第一人。”

    凌晨时分，樊星昏昏入睡去了。一个黑影起身，不一会儿，一道激光刺向太空飞向蛇夫座——“我发现了你们窃取宇宙物质”，时间极短，没人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