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衢稽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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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箭与箭靶

    第三场骑射之战已经开始,三方射手皆骑马驻足在赛场三个角落不肯先出手,毕竟在角落才可防住后背,倘若先行出手,必然会让第三方趁虚而入。

    观战台上章半仙已经回到秦勇身边,两人对此场比试信心颇足,一直低头密语。而顾子枫看着台下片刻,知道场上三人还在心里盘算如何应付此战,可能短时间不会动手,加上一直对纪巧仙身后的老者忌惮,此次会武这老者的到来或许会成为一个变数。

    顾子枫退到叶无名身后,转头问老者道:

    “不知前辈怎么看此场比试?”

    老者见顾子枫相问,笑笑道:

    “顾小侄号称天下第一神捕,定然聪明绝顶,看不出此场比试之关键所在?”

    纪巧仙一听,看着顾子枫惊道:

    “原来你是衢国稽刑司掌印顾子枫,你衢国竟然插手炎州之事!”

    顾子枫笑笑回道:

    “此次顾某前来完全是以叶兄朋友身份而来,何况从炎州会武开始一来,纪族长可曾见我动用衢国之力相助了?”

    老者轻抚纪巧仙左肩,示意不用追究此等小事,看向场中说道:

    “此次马术射箭比较,关键之处在于他人之箭的使用。”

    观战台上大部分人都并非庸徒,自然对老者的话心领神会,这其实是章半仙给秦勇提的计谋。倘若按照旧规,双人对战,每人一十二根箭矢,那么所比较的便只是马术的强弱,箭术的精准,谁能射中者多谁便获胜。然而三人同台就全然不同,每人依然一十二根箭矢,但是即便一十二根箭矢全部射中另一个人,但那人背后白点也仅仅一十二个,倘若另外两人全部射自己,只要能各中七八,自己也还是输。

    这也是为何顾子枫不用再次下台告诉龙岩战术,因为龙岩本身便是四位首领中最为聪明的一人。方才上场之前,顾子枫便在台上看到龙岩眼露精光,战意盎然,自然明白龙岩已经洞悉关键,虽然箭术不如其余二人,但还是相信自己有取胜机会。

    老者斜眼看了一下秦勇身后的章半仙,说道:

    “这位算命先生自己设计坑害自己人,老夫属实有些不解。猛虎部族秦仲礼箭术无双,若是单论箭术,稳拿第一,但现在三方同台竞技,倘若我族与真龙部族联手,岂不是白白将此战拱手送人。舍弃己方必胜优势而置自己与危险境地,实乃下下之策。”

    章半仙低头笑笑道:

    “前辈若是此时不解,章某倒是颇为安心,若是前辈早早看穿,那才是章某的不幸。”

    几人正在台上预料战况,下方只听着场外一阵大声惊呼,原来三人终于考虑完毕开始动手了。

    只是顾子枫以为龙岩会前期低调,尽量避免将自己置于两族之间,谁知龙岩却是第一个出手,从后背拔箭便射,第一箭竟然射向的是迅豹部族的季峰。不过本身三人还未动手前都处于警戒状态,此箭射来立马就被季峰躲过。如此龙岩不仅得罪了季峰,还浪费了一支箭矢。

    纪巧仙怒骂道:

    “叶族长,你这手下是不是疯了,三人对战不先两弱联合共取强敌,反而先针对我族弟兄,当真蠢笨至极!”

    叶无名听纪巧仙发怒,反而在一旁笑着冲场内点点头。

    纪巧仙身后的老者叹了一口气,缓缓走下观战台,走时对纪巧仙说道:

    “此战已输,老夫先回去筹划明日决战之策。”

    纪巧仙看军师已走,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只觉得叶无名是故意针对自己。顾子枫上前一步解释道:

    “纪族长何需如此发火,第二场比试时,纪族长不也是见机行事,大家都是为了最后胜利作出抉择而已,何谈仇怨?如今你我两族皆有三筹在手,于我族而言,取得第二,即便让出第一给猛虎部族,我族也能手握四筹稳稳领先,何乐而不为?”

    纪巧仙一跺脚,平稳了一下怒火,起身道:

    “顾神捕别忘了,秦仲礼与季峰乃是同门师兄弟,即便龙岩向秦仲礼抛出橄榄枝,秦仲礼也未必愿和他一起对付季峰。再者而言,龙岩乃是场上最弱,先除去龙岩岂不是更快速。”

    顾子枫笑了笑,指了指纪巧仙另一边的秦勇和章半仙,说道:

    “那你认为他二人为何决意要将两人对战改为三人对战?若是两人对战,则战果不言而喻,秦仲礼箭法最高,当取第一,季峰紧随其后,我真龙部族极有可能会落入末尾。”

    纪巧仙此时才知刚刚为何军师离席,因为一旦龙岩发现秦勇用意,用行动做出回答,那么季峰很快就会败下阵来。章半仙让两人对战改为三人对战,目的就是为了要向真龙部族投出一根橄榄枝,因为三人对战是真龙部族唯一可以取得第二的机会。

    老者先前故意装作看不穿,是想打赌龙岩不能领悟这层意思,即便秦仲礼想护着龙岩让他得第二也不敢贸然先动手射季峰,因为哪怕浪费一枝箭矢也可能将如今一筹未得的猛虎部族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而如今龙岩明显已经看穿猛虎部族用意,非但攻击了季峰,还故意浪费掉一枝箭矢,表明自己少一枝箭矢再无法与秦仲礼争夺魁首,那么此战局就再也无转圜余地,季峰必败。

    纪巧仙怒气冲冲走到观战台最前端,准备又要向季峰下令。一直未说话的萧震山道:

    “纪族长为何如此心急,别忘了骆猴儿是如何输的,既然你的人已经上场,我建议场外之人还是不要乱指挥的好。”

    秦勇就是喜欢看纪巧仙出糗,此时在一旁哈哈大笑,调笑道:

    “她记性不好,我老秦可记得相当清楚,当时骆猴儿可还是有些胜算的,结果这蛇蝎女人非要逼一个善于防守之人去先发制人,属实可笑至极!”

    两人这一对话,纪巧仙是下令也不是,不下令也不是,尴尬地站在观战台最前面气得直跺脚。

    场中龙岩出手之后,便再不提防秦仲礼,索性连背部都直接暴露在秦仲礼面前,与秦仲礼一左一右盯着季峰。

    季峰看着这种形式,知道自己此时形势大大的不妙,大声喊道:

    “师兄,今日本想与你公平一战,想不到会成如此局面,我只想证明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眼拙看错了我,论天赋或许我不如你,可是论努力我胜你十倍。你若当真是英雄好汉,与我先行赶龙岩下场,再和我一决雌雄。”

    龙岩听季峰在激将秦仲礼,此时不可拖延,即便拿不到第一,也要先保住第二再说,不等季峰继续开口,直接策马狂奔,找到一个绝佳位置拔箭欲射。

    季峰见龙岩已经绕到自己侧后方,不敢怠慢,慌忙调转马头,可是却见龙岩收了弓箭不射,同时背后“嗖”的一声,背后一阵吃痛,回头看去,只见秦仲礼手持长弓远远望着自己。

    秦仲礼面无表情地说道:

    “师弟若想与我公平一战有何不可,但是在这场上却不能答应,等此场比完,师兄随时等着你来挑战。你一直惦记师父当年交给我的绝招,今日我可以告诉你。”

    季峰盯着秦仲礼,此时早已忘却还在比赛,十几年的心结埋在心里,眼见就要解开,大声问道:

    “你说,师父当年教你的是什么?为何不能传授于我?”

    秦仲礼看着季峰已经有些癫狂,淡淡说道:

    “这是你的心结,何尝不是我的心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招数,射箭你我都习了多年,早已尽得师父真传,师父临终前教我的绝招是,凡是箭术必有箭靶,你在看着你的剪靶,殊不知你也会有一日成为别人的剪靶,师父他老人家其实一直最疼爱的是你,临终前告诉我,如若有一日你我要同赴战场,若是遇到箭术高手高于我俩,我这个做师兄的一定要做一个剪靶吸引别人注意,好让你能一箭致胜。我当时心中不服,所以骗你说师父临终传授了我一个绝招,可是如今我们的确身在同一战场,而我未能听师傅的话,却是为别人做了剪靶。”

    话音刚落,季峰背后又是一痛,身后龙岩缓缓放下长弓,季峰如今身中两箭,此战季峰已成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