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无忧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念叨“多有打扰，切勿怪罪！”，然后把烛台前的两个蒲团拿到边上的避风处，坐好后拿出包袱中的柿子，握在手上便感觉到柔软。

    烛火下的柿子更加通红了，红中还透着亮，他顺溜地扒了一侧的柿子皮，柿子皮带着一些果肉被顺利的撕下，这是熟了！一个柿子下肚，当然不能饱腹，但是甜甜的味道让整个人都舒服起来，于是他合衣躺下进入梦乡。

    梦中他回到“中升考核”之日。

    赵愿在与爹对剑，对了尽百招爹还没有收手，而且越逼越紧，赵愿明显招架不住，爹还在攻击，最后两下几乎没有停息的时间，还好赵愿反应够快，虽然狼狈，但是都化解了！他趴在屋顶看到十分替赵愿开心，心潮澎湃澎湃中，一阵秋风吹来，他的心好像也跟着风一起飞起来，直接拔出佩剑对着爹收回的那支剑扔去，人紧随而飞身而下，御剑而立。

    不过后面，却再不是当日的情景了，反而都是自己平日练剑修行的场景。

    三岁入门，如今已经过了十二年！记事后的情景如走马灯一样从脑海中快速划过，好像发什么很多事，又好像每天的事都是无限重复。许多身影在梦中略过，许多许多的脸，不同的脸同样的神情，同样的神情不同的脸，最后有一个模糊、始终看不清脸的人像凸显出来，那人卧在床上，对自己招手，即使看不清面容，他也感到无限的温柔。

    “娘~”梦中一声呓语，咸阳无忧惊醒，人跟着坐起，那人是自己的娘亲啊！！听说娘是自己入门那年年头去世的，那个时候还未记事，家里也没有娘的画像，他已经忘记了娘的样貌………

    这想法冒出脑海后，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把他包围，他知道娘是生自己时得病的，也知道是爹救了娘，让她多活了那几年，也许娘死的时候他问过爹，为什么不能让娘一直活着，但是记忆里，已经完全没了关于娘的记忆了·····

    爹是用内力帮娘续了命，为什么不能一直养着呢？咸阳无忧，无忧无虑，挺好的吗？

    他心事重重地盯着屋子中间的香炉，香炉里各种线香燃尽，化成同样颜色的香灰混在一起，它们层层叠叠分不清你我，风吹过，显露出一些暗火，那些不死心的香灰发出最后的亮光，然后再无光热······连小小的香灰都要燃烧殆尽，那么人呢？

    咸阳无忧就这样呆呆坐到天明，天一亮就动身去璇玉门了。本是常人一天的路程他大半天便到了县城里。

    华户县县城与青城县无大差别，但是人很多，卖玉石的更多，集市上的很多人都是从外地过来买玉石的。练武的买玉补气，不练武的买玉保平安，男女老少、好不热闹！他穿梭在人群中，看着各式各样的玉石，想到了宫师兄的事情。

    那是四年前，和现在差不多的季节，小升考核在及，宫绮户经过三年的学习，已经把《小升二十四式》这本剑谱熟记于心，招式穿插，对战应变也很灵活，但是每每对招，两剑相对他总无法压制。

    这段时间的对战练习，咸阳无忧早察觉宫师兄的内气似乎比其他人要弱，如果能过此次考核，便可以学习内功心法，到时那点不足应该可以补上。但是如果过不了，那只能等明年的考核····可通过两人对招，和查阅的书籍上记载，先天的问题，如果不借助外力很难有所改变。宫师兄的问题，到底是不是天资问题呢？

    “唉~~”宫绮户丧气的把剑扔到一边，和他对练的师弟见状赶紧溜到别处去了。

    “宫师兄，我们再过几招吧！”咸阳无忧把剑捡起来递给宫绮户。

    宫绮户接过剑，调整了情绪，露出一个笑：“麻烦你了。”

    两人站好开始对招，咸阳无忧先发制人，每招都做攻式，宫绮户都一一化解，转眼二十四式都过了一遍，接下来咸阳无忧展开新一轮攻击，开始只是走招式，这下真正发力，宫绮户应对使出的招式都可以拆招，可但凡两剑相对，他的剑都抵不过咸阳无忧的剑，只能从剑刃划过，然后再补一招化解，十招之后，便没了办法。

    “锵！”又是两剑相对，咸阳无忧出招“剑指为向”，宫绮户使用“游剑如龙”，这两招相对，咸阳无忧的招式指向唯一，宫绮户的招式出招点高，运用手腕可以很方便的改变指向，从而压制咸阳无忧的招式，宫绮户确实压制住了，但是和之前一样，他用尽了全力，就无法把对手手中的剑打落。

    “啊！！”他发出怒吼，左手也覆上剑柄，双臂用力终于把咸阳无忧的剑打落。宫绮户看着地上的剑，默默捡起把剑收回剑鞘，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朝着男院走去，头低的简直要缩到自己的肩膀里去了，手使用力地握着剑，紧绷着身子，用力撑着双眼·····终于回到卧房，把剑放到剑架上，才眨了一下眼睛，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剑谱倒着自己都能练出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不敌他人！师弟们互相比试，有的能过百下，比试中两人气场相对，剑舞生风，尤其是咸阳无忧，还未练气，但是他的剑中已然有了剑气，刚才对招，第一轮是试探，第二轮可能只用了五成力，自己都招架不住。

    “没用的东西！！”宫绮户骂着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一巴掌下去眼泪流的更凶了。这些年，他身为同辈们的大师兄，不管是作风还是练功都十分严律，平日也督促师弟们如此，这不是为了显示大师兄的威严，而是希望每个弟子都能学有所成。练武不仅练体格还练意志，就算武学没有大的成就，有了坚强的意志，下山后一定能一家人的生活过好。

    不过部分小弟子都觉得宫绮户是前者，所以师弟们都怕他，对他敬而远之，也只有咸阳无忧愿意和他住在同一个屋中。此刻咸阳无忧就站在门外，他听着里面的声音，还是敲了敲门：“宫师兄！”

    一会儿后，宫绮户把门打开，咸阳无忧走进去，顺手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