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个引子
冰冷的剑,在空中飞舞,所触之人,剑剑封喉,所到之处,血迹斑斑。
欣荣村啊,虽然他迟了一步,但是,只要有一人出手相救,青青便不会死!
长剑低行,一段白绸为髻的白衣男子稳稳站立于剑上,低垂的眼眸看到那些稚嫩的没有声息的脸蛋儿,他心中产生一丝愧疚。他的事与这相隔了十几年的生命无关……
于是长剑停滞空中,他踱步而下,把剑收到手中,放于身侧,一步步向村子外走去,洁白的鞋底逐渐染红。这是他对死者唯一的叹息。
江湖中有很多人,其中的个别人,统治着别人。绝对多的很多人,都被统治着,听遣着。
这次回来,他不是要去管那些个别人的事,只是,他认识、熟悉,爱着自己的人死了,死了十几年了。可是近日他心的心中却愈发的闷闷不平,所以只能回来把这口气顺平。
“那人怎么回事?”
出了村子,男子身上的血迹被路人指点,路口的一个男人朝着村里跑去,再出来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死了人!!!”跑出来的人十分慌张,捂着胸口,“死了好多人!!我不敢往里面走了,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他越说声音越小。
其他几人见状,面色凝重起来,咽了下口水,结伴朝村子里走去。
过了初十,月亮已成大半个圆,此时万里无云,月儿把天地照的通亮。
欣荣村内灯火通明,细细的哭声时起时落。
哭的是村里嫁出去的女儿们,除了她们,这个村里所有人都死了。
“月掌柜,这到底是谁做的?如此残忍!杀了一个村子的人!!”其中一人看到月有阴,上前询问。
“听说血玉出现了,还有人在兴荣村见过,是因为这个吗?”好事者跟着问道
月家姐妹并排站着,月有阴握着拳头,血玉的消息才出来几日,居然就有人痛下杀手了!!月有晴扯了扯她的衣袖,递了个眼色。
“月家退门卖玉十几年,江湖之事,我们早就不过问了!”月有阴收到暗示缓缓开口。
“可那血玉,毕竟是你们门派里的高胜寒带回来的,今日这事算起来,他要负责!”
听了这话,月有阴不再压抑脾气,“照你这么说,你该去找那青城派,居鹞派还有寒刀门!千仞门!!”她把如今的四大门派点了个遍,语气中透着气愤与不屑!
“当初,要不是他们一个个上门讨要,血玉之事会弄的人尽皆知,最后被人偷走?害得我弟弟也一并失踪。结果他们呢,回去和没事人似的,如今在武林里各霸一方,你去找他们负责!”哗哩哗啦的一顿,让后面还想说话的人都闭了嘴,月有晴适时地把人拉回去。
“这些人真可气,我们好意带着东西去帮忙,反倒被问起责任来了!”回到家里,月有阴发起牢骚。
“毕竟死了那么多的人·····大姐,我想去小弟那里看看!”月有晴担心的更多。
提到小弟,月有阴安静下来,“去吧,小心点!”
同时不同地。青城县内一个普通的小茶楼内,说书的正要开场。
这个两层小楼在县城里很是普通,但是却取了个颇为雅致的名字——望月楼。说是茶楼,除了说书、唱曲儿,店里一日三餐都有照应,生意说好不坏,略有点人气。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留着胡子中等个儿的中年男子,姓李,大家都叫他李掌柜。
今日的李掌柜,脸上和平常一样挂着笑,他在堂里逛了一圈,看了看时辰,便上二楼去了。
他的脚步却比任何时候都轻快,“哒哒哒”地冲向廊子尽头的那间屋子,及时地在门口站住,平了下气息,裂开嘴角,三重两轻地敲了门,
“进”
得到回应后,他正要推门,想了下又闭上嘴巴,然后推门而入。
“楼主!”李掌柜看到窗边的坐着的那个人,恭敬地的喊道,几年没见,楼主的样貌一点没变,只是瘦了一些。圆亮的双眼保持了少年感,所以,仍是那幅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
楼主笑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藏青色长衫的褶皱。两人相对而立,差了半个头的身高,李掌柜看起来像是长辈,但拘谨的身子却像是小辈。
“银面来过了?”他开口,声音像落杯的茶水,低沉缓荡。
“嗯,昨儿个半夜来的,说您要过来,然后就走了。”李掌柜这样回答,没有多说一句。
听到这个回答,楼主又笑了,和窗外月亮一样皎洁明亮,他想银面肯定又是去小楼那里了,于是对李掌说:“行,你去忙吧!”
李掌柜听话地离开,银面只说了楼主回来,问他有何安排,只回答一切听楼主安排·······李掌柜不由想着楼主这次过来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可绝对不会去问的!
人走后,楼主看着窗外的月亮,从欣荣村回来后,便去了无来山。
他来到半山腰,一切还是老样子,找到记忆里的那个小土堆,四周满是小小的花朵,他往坟上添了一捧新土,又摸摸墓碑上的名字。“青青~我要做的,是不是太迟了?”低声呢喃,年轻的面容,眉眸里透出思念又后悔的神情,完全像是迷惑的少年。
青青死后,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理清楚自己的心意。对阿娇,爱过,付过,成全过,最后,也恨过。不过已经释然,所以见到小楼也一如平静了。
但是,青青,她像一掬泉水,每日从身边流过,突然一日干涸了,才发觉自己再也忘不了,这股泉水带来的清凉,所以至今,他都不敢与苍耳相见。
楼主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赵姨~”他没有回头。
来的是苍阿婆。苍阿婆仔细地看着着男人,慢慢与直到青青死后,才见到那个人的样貌重合,时隔多年,怎么还是那样?
想到匆匆一面,又听那声称呼,苍阿婆的愤怒从心中爆发,一掌朝那蹲坐的人打去!“你还有脸过来!!”一掌不够又补一下。
楼主瞬间起身,挥袖挡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然后让到一边,“青青·····”
“青青是你叫的!”想到女儿死前还护着那个不相干的孩子,她的女儿,她的苍耳,可怜的小耳朵啊!苍阿婆瞬间靠近,使出全力出招。
楼主一一化解,他明白这位母亲的所为,回想种种,眼前又是一掌朝着自己的胸口打来,他卸下防备,硬接了这一掌,不愧是璇玉门的人,好强的内力!
两人站稳,楼主没有直视苍阿婆,擦掉嘴角的血迹,圆圆的眼睛抬了一下,朝苍阿婆行了一礼“,都是我的错!”
苍阿婆看着女儿的坟墓,呵斥:“滚!”
思绪回来,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不愧是苍问的妻子!他又发了一会儿呆,便从窗户跃下,往青城山方向走去。
一路走到青城山脚,然后飞身而上,在树林间穿梭着,最后落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之上,正好面对着青城派男弟子的院落,一一看去,未见到照无眠和御乘风的身影。
“按理说,该回来了!”他自语两句,看着这熟悉的院落,往事浮现。
二十年前的这个院落
天还未亮,一些弟子就起床练功了。
“小师兄,明日便是中升考核!这次掌门做审判人,你帮我们说道说道,请他手下留情!”一少年大大咧咧地推开房门,走进房内。他叫赵愿,是跟着张严,张师父学习的,他口中的“小师兄”叫咸阳无忧。
赵愿会来找咸阳无忧求情,因为掌门咸阳道不仅是他的师父,还是他爹。咸阳无忧是同批师父里首批入门弟子,但才十五岁,比赵愿还小两岁,所以性格活泼的赵愿都叫他“小师兄”,咸阳无忧也不在意。
此时咸阳无忧还躺在床上,被吵醒后十分不耐烦地用被子把头蒙起来,大喊:“敲门先!!”
“哦!”赵愿走去,把门关起来,敲了几下,然后推开又进去:“小师兄你······”
“我让你进来了吗!!”床上的一团被子跟着声音扭动着。
“赵愿,出来!”宫绮户在门口喊道,他也是跟着掌门习武的弟子,和咸阳无忧同时入门,是首批弟子中的大弟子。
“大师兄…”赵愿哼了一身走出去,两人到了一边。
“考核在即,你不抓紧时间练功,想这歪门邪道做什么?”宫绮户看师弟出来后依靠在树杆上,颇为随意。
“我见无忧心情不好,故意逗他呢!怎么可能真的让他和掌门说道去!”赵愿自然知小师兄肯定不会去找掌门的,只是自己实在好奇那天的事。
“知道心情不好还去,自讨没趣!!”宫绮户长相憨厚,但是一双大眼睛,多了几分讨喜。眼下瞪得如铜铃,赵愿看着不觉心中害怕,于是站直了身子,因为心中之事,又慢慢靠近,“宫师兄,你就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吧!”
“不关你的事,少操心!!好好准备明日的考核!”宫绮户说着把人赶去练功。不过心里也担心着。他和咸阳无忧住一间屋子,昨日无忧很迟才回来,脸色难看并且一言不发。看样子,一定和掌门闹得很不愉快!他闷头走着,唉,那样的天赋是何其令人羡慕啊!
宫绮户是个可怜的孩子,三岁时,家乡发了洪涝,虽然跟着乡里人逃出来,却成了孤儿,他沿路乞讨,遇到下山办事的咸阳道,被他带到青城山上,与咸阳无忧同吃同住。
那个时候他五岁,咸阳无忧还不到三岁,本是小娃娃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他娘身体不好,整日躺在床上,爹又是个练武的大男人,根本不会照顾孩子,所以小小的人儿看起来颇为成熟。
呆了些日子后,宫绮户听照顾无忧的奶嬷嬷说,无忧的娘是生产时难产才成现在这样,本该当时就走了,但咸阳道以气续命,这才活下来。
老嬷嬷说:“当娘的,只要能看着孩子平安长大,怎么样都愿意那!”。
然而过了年,无忧的母亲还是走了。
正月里,又一批学成的弟子下山,于是掌门提了同期留下来的咸阳道,何严、张慧山三人带徒,宫绮户和咸阳无忧便入了青城派的弟子,成了咸阳道的首批弟子。
宫绮户自觉长了无忧两岁,还有师父的救命恩情,对他像是亲弟弟一样照顾。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咸阳无忧拿起剑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不配为其兄长,无忧才是真正的大师兄!
宫绮户收回思绪,赵愿还在念叨着,他念叨的,是昨天的事。
中升小考在及,参加考核的弟子们更加勤奋练习,希望能顺利通过,取得资格,学习《高升一百二十式》。
后山弟子们练功场地。
咸阳无忧在树荫下看着师弟们,《中升四十六式》里的四十六招早就熟透了,明日的考核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中升过了是高升,到了高升便可学习御剑之术,他想着露出笑,漆黑的眼珠也跟着转动。
自从过了小升修炼,可以修炼内功后,他便开始琢磨御剑之法,并且时常偷看师父练功,所以早就小有成就,他想着,等自己获了资格,就直接使出御剑之术,吓师父,师弟们一跳!
眼下已近午时,弟子们都去吃饭了,只剩宫绮户还在练习,于是朝他喊了声,宫绮户应声过去。
“师兄,给你看个好玩的!”咸阳无忧说的拿过他手中的剑放到地上,然后又把自己的佩剑并排放好。
宫绮户看着他面对双剑,气沉丹田,曲胯微弯腰,手臂下垂,双手掌心朝下于大腿之上。一切准备好后,缓慢吐息,只见他手掌翻转,那地上的剑,居然摇摇晃晃的起来了!来不及惊呼,另一柄剑也跟着起来。
“这是什么?!!”宫绮户看咸阳无忧两只手分别操控着一支剑,两柄剑在空中交替旋转,一脸不可置信。“这是掌门教你的?”
“怎么可能!!”咸阳无忧把剑控制稳了,站直身体,“我爹那个老顽固你还不知清楚,怎么可能私下教我功夫!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御剑之术,无师自通!宫绮户惊讶过后,便觉得这就是无忧能作出的事!于是脸上的惊叹藏到心里,小心翼翼地问:“一次御两支剑,这是如何做到的?”
咸阳无忧得意一笑没有回答,反而操控着两只剑高高升到空中,并且互相对招!
“无忧!!”
一声呵斥,宫绮户一听便知是掌门来了,他下意识地走到咸阳无忧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