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劫后余生
这世间,当真的有神鬼之力耶?
小乙看着夜空中的光明,心生震动。这一刻,本就有所意动的内心,开始剧烈波动起来,确实该走出村子看看了。
十年练剑,他已经进无可进,但是外面却很精彩。无论贼寇头子最后的爆发,还是向左的“无尽光明。
小乙将手中的玉牌揣进怀里,然后抽出别在腰间的“桃林”,熟悉的触感让他震动不安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下来。
吸了一口气,小乙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怎样才能做到他所做到的。”
然后也不待大眼询问,转身说道:
“如今贼寇尽去,你们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先去我们村。”
大眼闻言,再次神色恍惚起来。
不错,贼寇要么伏诛,要么被捕,他们彻底安全了。
“我们活下来了!”
大眼口中喃喃,有些叹息,有满是伤感。
村民们听到大眼自语,绷紧的心神终于松了下来。
“我们活下来了!”
“我们活下来了。”
“呜呜~”
有人慷慨激昂,有人劫后余生,也有人有呜咽起来。
他们在凶残的的贼寇的侵袭中活下来,这是他们用命拼出来的,北地汉子但有所求且在手中取。
但是,村子没了,好多熟人也没了。
放下手中的工具,村民们开始收敛乡亲的尸体,将他们并排放在一起。
所有人面容悲戚,露出一丝切齿的仇恨,与无尽的悲伤。
小乙沉默着。
过了一会,大眼带着众人来到小乙面前,重重的说道:
“小乙,救命之恩不言谢。以后,我们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说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绝不推辞。”
大眼看的真切,以贼寇头子最后展现出来的实力,就算他们有地窖藏身,也免不了一死。
“不错!以后我们这条命就是小乙的了。”
“......指东往东,指西往西......”
“......万死不辞。”
......
村民们同样情绪激昂的说道。
北地汉子,救命之恩,当以性命为报。
......
因为柳梧村实在不是能够歇息的地方,再加上村民们有些放心不下自己的家人,于是就同意小乙的提议,连夜前往燕水村。
所有人都拿着一个火把,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由小乙带队,绕过大火赶往燕水村。
夜路难行,但难不住小乙,早在三年前,他就能夜中视物了。
刚刚绕过柳梧村,小乙立马就注意道,在他之前接应赵大等人的地方,有着零星点点的火光明灭不定。
略作思索,小乙立马就猜到肯定是村子里的人在那等他。简单的和大眼交代了一下,就拿着一个火把飞驰而去。
临到近前,果然就见到包括王有柴、乔青柳等八九个人举着火把,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此时的王有柴,低垂着头颅,满心的愧疚。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指着一个由远及近、飘浮在空中的火光大声询问道。
因为火光移动的太快,夜色中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线条。
“这、这、莫、莫不是……”
一切恐惧源于未知,就在有人牙齿打颤,要说出什么恐怖事物的时候。王有柴眼中一亮,想起了小乙那让他难以置信的速度。
“是小乙!一定是小乙!”
惊喜的声音,以及其中的内容,压下了其他人所有的诡怖想法。
“你怎么知道是小乙?”
乔青柳有些疑惑,看着王有柴的眼神既有期待,又有质疑,急躁的语气中,满是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我见过小乙奔跑的速度,就像飞一样,这一定是小乙,他知道我们在这。”
王有柴神情笃定,用最为诚恳的语气,说着让其他人难以接受的话。
事实上,见过小乙诡异速度的人还有许多,比如之前与王有柴一起过来的另外九人,比如梧柳村王大一行人,比如之前去过谭家鱼塘的陈凉,比如雨娃子。
但是这些人这次并没有过来,所以尽管王有柴非常笃定,却依旧没有人真的相信他。
因为,人怎么可能跑的这么快。
虽然难以相信,但是他们心中却也升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翼。
因为这一丝期翼,他们心中的恐惧都消散了许多。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乔青柳语气冷厉的说道:
“如果这只是你企图逃避责任的推辞,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有柴没有反驳,只是看着远处飞来的火光,神情坚定。
若是,小乙真的出了事,他自己也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火光越来越近,有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火光瞬间停下。
“青柳叔,你们怎么在这?”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是小乙!
“小乙!小乙,真的是你!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小乙!是小乙!”
“太好了!”
……
当小乙走近,真切的映入人们的眼帘,所有人激动了起来,心中的恐慌与不安,瞬间消散。
乔青柳紧紧地抱住小乙,而后又连忙松开,在他的身上急切的检查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当确定了小乙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势之后,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小乙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乔青柳紧紧地握着小乙的手,激动与兴奋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小乙,贼寇的威胁都被远远的抛却在了脑后。
与激动乔青柳相比,站在一旁的王有柴就镇静的许多,因为他始终坚定的相信着,小乙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如今,只不过是印证了他心中的坚持而已。
只不过,他那一直紧紧握着的双拳,早已渗出了丝丝的血迹,直到小乙现身的那一刻,才缓缓松开。
过了好一会,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小乙才告诉大家,贼寇已经全灭的消息。
如此,村民们便不用舍弃一切的逃难了。
听到司寇府的甲士出现,带走了所有的贼寇,他们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开怀、惬意、肆无忌惮,积压在心中厚厚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
待几人安静下来,小乙这才说明了大眼等人的事情。
乔青柳沉默了一下,说道:
“那小乙你先把他们接过来,我们一起回村。”
当小乙带着柳梧村的人过来之后,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向燕水村走去。对于大眼他们,乔青柳等人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
“快看!他们回来了!”
刚刚回到村子,就有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他们都没有休息,都在等着消息,小乙的消息,贼寇的消息。
“大家安静!把心放肚子里!小乙说了,贼寇已经被司寇府的人给抓走了!我们不用逃了!”
乔青柳不断高呼,通知乡亲们这一大好的消息。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太好了!不用逃了!我们不用逃了!”
“太好了!太好了!孩子他爹,你听到了吗,不用逃了啊!”
……
人离乡贱,树挪窝死,没有人愿意匆匆忙忙逃离一辈子生养的地方。傍晚时分听到的将要逃离的消息,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所以这一晚,除了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没有人能够吃的了睡的下,心中填满的都是忧虑。一些上了年龄的老人,甚至都在想着明儿一早,就吊死在屋子里,和这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一起沉沦。
好在,小乙回来了,带回了贼寇全灭的好消息。
看着欢呼雀跃的燕水村村民,大眼他们脸上挂着似喜似悲的神情,心中满是说不出的苦楚。
燕水村完好的保留下来了,但是他们的村子,就在隔壁的梧柳村,却是没了。
人的悲欢并不不相通,大眼他们只觉得这些人有些吵。
没有停留,乔青柳带着小乙,带着大眼他们,继续往东头走。
他要将贼寇全灭的消息告知全村,他们得救了。
他也要把大眼他们带到旸场,梧柳村的人都在那里。
旸场,一边是匆匆堆积的刚刚割下的麦子,一边燃着篝火,围拢着数百名梧柳村的人,老人、小孩、妇人。
无家可归的他们,只能在这空旷的地方简单安歇,满脸的悲戚,满心的辛酸,风也呜咽。只有最中间,亮堂的篝火,才能带给他们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温暖。然而,这刺眼的火光,又让他们想起心中的悲痛。
好在慈悲的昊天,还有着人性的温暖,没有在这个时候,施行祂降雨的职权。
木然的,机械的,有人转头,看向旁边传来的热闹。
或许在他们无尽黑暗的内心中,还有一丝细小的希望,还有一线残存的生机。
“大眼!”
突然,一声惊呼从麻木的人群中响起。
“是大眼!是大眼!”
“大眼!他们还活着!好!好!好啊!”
“孩子他爹!我在这!我在这!你在哪?快过来!”
……
冰凉无助、寂然死气的人群,仿佛被点燃了,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还是妇人。
只要村子里的男人还在,她们就还有主心骨。只要村子里的青壮还在,他们就还没到最后一刻。
乔青柳和小乙他们走了,离开了旸场。接着,东边也传出了喜悦与鼓舞。
而旸场,经过了短暂的吵闹之后,又陷入了无声的悲戚之中,在这苍凉的夜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