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姐姐你答应我？！”

    马由天很吃惊，又与马多寿面面相觑。

    “是呀，我答应你呀，”

    杨小芸微笑说着，又转向对马多寿说，“刚才提到，既然老不死是你师伯祖，那你就是本门的第三代弟子了？”

    马多寿犹豫道：“马......马二虽可算是铁枪门门人，但却并非铁枪门门下弟子，个中原委，杨姑娘，可愿听马二细细道来？”

    杨小芸点头道：“好，你说！”

    由于两人辈分相差实在太大，杨小芸已不合适再称呼马多寿为二叔。

    马多寿缓缓道来：“五十二年前，铁枪门由仙人开创，一经出现，便震慑住武林和朝庭，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江湖归心；

    “我曾祖本为马家帮帮主，马家帮被朝廷剿灭之时，只剩得我祖父一人出逃，后得仙人庇佑，我祖父重整马家帮，并接掌帮主之位；

    “由于天龙国马姓极少，而我祖父又恰与仙人同姓，仙人便收我祖父为门外弟子，赐名不愁，在铁枪门门外继续执掌马家帮，马家帮从此便是铁枪门编外帮派，只不比铁枪门各支分堂；

    “我祖父比铁枪门掌门不群师伯祖虚长几岁，因是门外弟子，故排在仙人十三嫡系门内弟子之后，称当年只有九岁的不死师伯祖亦为不死师兄；

    “我祖父虽是仙人门外弟子，也不曾得仙人武功真传，只获赠一支手枪，六十发子弹，但已足令马家帮威震江湖；

    “十年前，掌门师伯祖率领门下弟子与游牧蛮夷大战，我祖父亦有参战，却不幸身受重伤，伤愈后，便传位于我父；

    “不死师伯祖有感于我祖父之忠勇，便收我父为门外弟子，亲授我父武功，赐名允武；

    “铁枪门入门条件严苛，第二代允字辈门内弟子均为十三位师伯祖之嫡系儿女，想是遵从当年仙人之令允，如今杨姑娘既答应我天儿入门，不知可否告知破格因由？”

    杨小芸心想，难怪小叔子把我放到这里来，原来是有因由的，但这个因由可不能立即说出来。

    杨小芸说：“我既然答应了，就肯定会办到，由天肯定就是本门的第四代弟子了，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

    现在马家帮是个什么情况？本门的两名门外弟子，你祖父和你父亲，现在能叫他们过来见我吗？”

    杨小芸说话时神态轻松，口气笃定，几句话就定下铁枪门门内弟子名份，似理所当然，之前说起掌门和十二位师伯祖名讳时，也是一副熟稔口吻，显见得是铁枪门中辈分极高之人，不象是勉强装得出来的。须知铁枪门虽不再是最鼎盛时风光，却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戏弄的，何况是冒犯仙人的十三位嫡传弟子，便是玄冥教教主孤雁子都不敢。

    而其实，杨小芸正在努力学习马小北驾驭手下的能力，首先，模样得先要像是那么一回事。

    想到此，马多寿越发恭敬道：“不瞒杨姑娘说，马家帮本来就在此地，一年前却被迫迁离至千里之外......”

    杨小芸一怔说：“你说清楚一点，什么是被迫迁离？”

    马多寿脸上现出郁色，语气沉重：“两年前，玄冥教兴起，与铁枪门势均力敌，之后就不断抢占地盘，快速扩张势力范围；

    “玄冥教教主孤雁子，是五十二年前武功天下第一之玄冥神君嫡孙，当今皇上念旧，便收揽了孤雁子，任其肆虐江湖；

    “马家帮虽有铁枪门庇护，但因身处皇城脚下，四面均是玄冥教势力，我等不欲与其硬碰，便主动收缩，退至十三里铺；

    “一年之前，玄冥教又看中了十三里铺，便围困马家帮，勒令马家帮就地解散，否则一举剿灭；

    “我父亲虽得不死师伯祖真传，但初学尚浅，不敌孤雁子大弟子灭尘，更远非孤雁子本人敌手；

    “玄冥教围足马家帮三日，却不动手，想是要看铁枪门将如何应对；

    “果然，三日后不败师伯祖一人前来，十二掌击退灭尘，又提出与孤雁子比试掌力，如若落败，则同意马家帮解散；

    “二人大战三个时辰、不分胜负，之后，不败师伯祖并不出枪，孤雁子亦不使金刚不坏神功，双方议定，从此铁枪门与玄冥教各自为安，河水不犯井水；

    “至此，马家帮虽未解散，但亦被迫迁离皇城千里之外......”

    “我明白了，”

    杨小芸说着，心里嫌马多寿话太长，又转向马由天说，“由天，你来说，为什么你爹、你二伯不带你搬走呢？刚才你又提到三伯、四伯、五伯，为什么都不搬走？”

    马由天直截了当地回答：“马家帮主力已经搬走，我曾爷爷、爷爷、大伯、六伯也已搬走，但留在十三里铺的产业实在太多，搬了一年也没搬完！”

    杨小芸指着桌上的黑色布袋说：“这例银是什么意思？几个人才凑得七十五两，做什么用？”

    马由天答：“十三里铺的每间大店，朝廷每月定额收税银三十两；玄冥教每月也收例银三十两，因我们是马家帮，便只收二十五两；近期生意清淡，收入锐减，已拖欠例银三月，今日是最后期限，再不缴他们就要派人来拆店了！”

    倒没多说因何生意清淡，但前面马多寿一番铺垫，杨小芸哪里还不明白。

    正因为明白，杨小芸才更生气，怒道：“凭什么啊？！朝廷也就算了，玄冥‘邪’教强收保护费，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实在欺人太甚了！”

    马由天忙道：“姐姐你别动怒，受这种欺压也是没有办法的，马家帮又打不过他！”

    杨小芸拍案而起，大怒道：“那铁枪门呢？！铁枪门也打不过吗？！”

    话刚说完，又黯然落座，心想，确实是打不过呀，否则何必派我来......

    说了半天，马多寿眼下着紧之事还没解决呢，忙从柜台里取出一些碎银，对马由天说：“天儿啊，你赶紧去帮杨姑娘置办一身衣装，速去速回！”

    马由天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是，二伯！”

    接过碎银，正要转身。

    “马二！”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叱喝。

    马多寿立即对马由天小声交代：“玄冥教要来收例银，天儿你一会记得遮挡住杨姑娘，不许门外人看见！”

    说完大声应道：“马二来也！”

    提起桌上黑色布袋，走出店门。

    对方站得近，马多寿只跨出店门一步，便停步说：“这是纹银七十五两，劳烦尊使查验！”

    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马二微薄心意，敬请尊使笑纳！”

    马由天站在杨小芸身前，用瘦小的身体，完全遮住了坐着的杨小芸的视线。

    杨小芸不快道：“由天，你走开呀！”

    只听门外人道：“店内是谁说话？要谁走开？”

    马多寿讪笑道：“孩童在闹，尊使不必理会，不必理会！”

    杨小芸却想，我的目标虽然是孤雁子，但若连孤雁子的徒子徒孙都收拾不了，又怎能去收拾孤雁子呢？我现在像个孩童一样，被晚了这么多辈、一、二、三、四，被晚了四辈的晚辈保护，哪里还有什么英雄气概呢？！

    想到此，便说：“由天，你去叫他们进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马由天急忙转头，小声说：“姐姐，你的衣装有问题，玄冥教也就算了，要是招来朝廷差役，可就麻烦了！”

    杨小芸不容置疑地说：“听我的，不然，你还想加入铁枪门吗？！”

    “是，姐姐！”

    马由天眼见杨小芸发威，赶紧答应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只见对方一人在漫不经心地查验银两，后面还有七人，腰间全部挂刀，一字排开。

    马多寿瞪了马由天一眼，然后温声道：“天儿啊，你来做甚？不可打扰尊使做事，快去吧......”

    那人打量了马由天一眼，见是个娃娃，便转头对马多寿说：“三月例银，不多不少！”

    那人正欲转身离去，马由天却说：“尊使留步，请入小店一坐！”

    那人闻言，双目一瞪，精光爆射。

    马多寿赶紧说：“尊使息怒，孩童不懂事，不懂事，尊使......”

    那人大声言道：“神教教主太师父有令，我与铁枪门河水不犯井水，你马家帮既受铁枪门庇护，我便不入你门，只在门外收取例银，如今你刻意请我，内里必有阴谋！”

    话音刚落，后面七人立即齐刷刷拔刀，只待令下，便要一哄而入。

    马由天却年少老成、异常镇定，冷笑道：“你既胡诌屋内必有阴谋，定是想借机闹事，又何须忸怩作态？不妨入内探个究竟，敢是不敢？！”

    那人气急，但也不好对娃娃动手，便抬手一掌，门顶招牌立时被隔空震碎！

    马由天浑然不惧，转身走回店内，边走边说：“你有本事，就入内说话！”

    说完，站到杨小芸身后。

    马多寿阻拦不得，木然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杨小芸对马多寿说：“你过来吧，把这两碗水端下去，我不喝了！”

    马多寿依言快步走来，端水离开，很快又回来，与马由天一右一左，站在杨小芸身后。

    杨小芸低声问马多寿：“你打不过那人吗？”

    马多寿微微点头，杨小芸便不再问。

    门内无声，门外亦一片死寂。

    半晌，一人缓步进来，将黑色布袋重重扔到柜台，站到杨小芸桌子面前；

    七人随即进来，其中二人把守门口，二人把守内堂，三人跟随上前，都提着亮晃晃的利刀。

    为首一人拱手道：“在下楚未央，不知高人在此，有失礼敬，未请教！”

    楚未央二十来岁年纪，边说边打量着杨小芸身上的奇装异服。

    杨小芸不接他的话，微笑道：“你看什么呀？我问你，你是孤雁子什么人？长得人模人样，竟要亲自来收银，看来，你也不算是什么厉害脚色嘛！”

    楚未央正欲动怒，杨小芸又道：“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帮我给孤雁子传句话，就说是我说的，今后十三里铺全部门店，玄冥‘邪’教不得再收例银！”

    楚未央闻言大怒，右掌运力，正欲发难，杨小芸先一步从挂包里取出小手枪，“啪”的一声，一把拍在桌上！

    楚未央火速后退一步，大惊道：“铁枪门？！”

    杨小芸十分霸气，冷笑道：“对呀，我就是铁枪门呀！你这一点点萤虫之光，也敢与我日月争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