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龙同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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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雪铠城之战(上)

    费斯特要塞,这是坐落于雪铠城西北方向的一座堡垒,其作用是监管陨落地西北区域。在陨落地,大部分居民都生活在雪铠城及其周围,这是诺克斯特人到来后的强制要求,因为这样方便管控。

    而有一些人拒绝服从诺克斯特的管辖,躲藏在山林之中,不时与诺克斯特人爆发冲突,有时甚至袭击诺克斯特人的运粮队,由于袭击者喜欢在冬日隐匿在雪地里埋伏诺克斯特人,所以这帮人又被称为“雪民”。

    雪民由不愿意服从诺克斯特人统治的艾兰塔人和当地原住民组成,民风彪悍、武德充沛,给诺克斯特巩固陨落地的统治带来相当的麻烦。

    因此,诺克斯特继雪铠城后又在几个雪民活动频繁的区域和运输队必经之路上修建了几座小型要塞用以提防雪民的袭扰。

    费斯特要塞内,一位较为年轻的诺克斯特士兵正所在要塞城楼上的一处火炉旁,望着炉火打着抖,并不时抱怨道:“玛德,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这才十月中旬啊……”

    “切,现在的新兵正是脆弱,才十月就抱怨寒冷?等到了年底,怕不是得把你冻死?”一旁在城楼上站岗的一位老兵则鄙夷地望着年轻士兵的窘样儿,冷哼一声:

    “要怨就怨自己运气不好,被分配到这个鬼地方来。或者你也可以反思一下,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所以才被分配到这地方来。”

    “阿嚏!阿嚏!”年轻士兵连打两个喷嚏,又是一阵哆嗦,稍稍缓过神后又开始抱怨,“真不明白,这鸟地方有什么价值啊?除了恶劣的气候、稀少的资源以及一帮不服管的刁民,啥也没有。

    “就连帝龙领的高层都懒得管,直接宣布陨落地自治,没有当地没有封地的贵族都没人来认领,结果倒好,我们诺克斯特人不远万里来替他们管辖……”

    老兵斜了年轻士兵一眼,看向天空,轻叹一声,话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天知道那帮贵族老爷咋想的……反正咱们这些人要做的也不是去揣摩他们的想法,而是去执行他们的决策。”

    “我倒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陨落地有什么古龙战争时期留下的宝藏……”年轻士兵想想说道。

    “这你也信?还有人说陨落地埋葬着一位龙王呢!各种猜测满天飞,压根没有可信……快趴下!”

    老兵正调侃着,眼角余光扫到城楼下,忽然脸色大变,向年轻士兵大吼,同时身体已经扑向年轻士兵将他压倒在地。

    而在老兵动作的瞬间,一波箭雨随着刺耳的破空声落下,如同雨点般落在周围沙沙作响。

    “前辈……前辈!”年轻士兵被按倒数秒才回过神,当他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老兵时,不禁大骇:只见老兵后背已经插上了数支箭,老兵的面容也苍白而扭曲。

    “别管我,快去点燃……狼烟……”老兵艰难地伸出手指着年轻士兵身后的烽火台,全身仅剩的气力随之耗尽,整个人也一动不动了。

    年轻士兵顿时吓坏了,正要呼唤老兵几声,第二波箭雨就已经落下,要塞城楼上顿时传来一连串惨叫,而一支箭恰好落在年轻士兵耳边,箭头插入地面所发出的颤音令其短暂耳鸣,但同时也让他稍微清醒一些。

    年轻士兵的位置离烽火台很近,趁着两波箭雨的空挡,年轻士兵一路小跑到烽火台边,点燃了柴火……

    ***

    “狼烟升起了!是费斯特堡垒的方向!”雪铠城总督瓦里科夫及其同僚正在雪铠城的城墙上巡视,警备团长乔纳森也在其中。

    远处升起的狼烟很快便吸引力他的注意力,瓦里科夫不由瞪大眼睛,而他身旁跟随的乔纳森神情则微微一变。

    “看这狼烟的浓度至少有四堆柴火在燃烧,情况十分紧急,敌人的规模远比之前大!”瓦里科夫的副官盯着远处的狼烟焦急地说道,“费斯特堡垒只有两百守军,面对五倍之敌撑不了太久,必须全力支援!”

    瓦里科夫额头上已经青筋暴起,他一拳砸在城垛上,恶狠狠地说道:

    “我说那帮雪民怎么安分了这么久,原来都是为了给我来波大的!很好,集中起来也省得我去找山林里找他们,正好一口气解决掉。副官,你带着五百人人留下和乔纳森的警备团一起维持秩序,其他人,立刻下去集结你们的队伍,即刻出发!”

    “是!”跟随瓦里科夫的军官们纷纷下去整顿各自的队伍,其效率让人感叹,仅过片刻便将部队集结完毕并聚集到城门口,在总督瓦里科夫的统一指挥下火速支援被围攻的费斯特堡垒。

    看着支援的部队消失在前往费斯特堡垒的路上,留守的副官可谓忧心忡忡,他在陨落地也干了十多年了,期间雪民多次袭击诺克斯特驻军,但也都仅限于小打小闹,干得最多的是偷袭运粮队,而且一直都是小规模活动,规模一两百都不常见。

    而这次竟然有上千人集结在同一个地方并攻打诺克斯特修建的堡垒,副官不由得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虽然他毫不怀疑凭着总督的兵力和手下素质,击溃这支袭击堡垒的雪民队伍易如反掌,但副官总感觉有非常糟糕的事要发生……

    “乔纳森团长,你怎么在这里?”后方忽然传来手下的呼声。

    副官连忙转身看向后方,只见警备团长乔纳森带着数名手下登山了副官所在的雪铠城门房位置,面色阴沉。

    副官见状下意识地按住剑柄,而乔纳森只是冲他不带感情地轻声道:“这儿我来接管,你们先歇息吧。”

    副官闻言皱起眉头,他望向乔纳森不满道:

    “门房是开关城门的要处,不能有半点闪失,由诺克斯特守军负责。你们警备团应该去城内巡逻,以防有宵小之徒作乱。”

    “怎么,不信任我们警备团?”乔纳森摊开双手向副官大步走来,副官正不知如何开口,乔纳森便继续道,声音变得阴冷,“没关系,不信任是对的。”

    乔纳森话音落下便打了个响指,跟随他的十多名手下取下背后的弓弩,朝着最近的诺克斯特士兵便发射弩箭。

    在场的诺克斯特士兵们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出,连携带的武器都碰不到便被弩箭射翻在地。

    剩余的诺克斯特士兵们正欲拔剑对抗,乔纳森身后门外传来了密集的嘶吼声和武器碰撞声,接着十几名手持弩箭的警备团战士冲了进来,将弩箭对准副官和他幸存的部下们。

    “你,你!乔纳森,你竟敢……”

    副官瞪大眼睛,震惊地望着乔纳森,而乔纳森则摇摇头,叹息道:

    “我说了,你们可以歇息了。你们诺克斯特人不是埋怨国王把你们派到气候如此恶劣的地方驻守吗?我现在就帮你们解脱,让你们就此歇息。”

    而在乔纳森带入拿下门房控制城门时,他的部下们也按照之前的部署突袭了城门附近街道和城墙塔楼上的诺克斯特守军。

    街上巡逻、城墙塔楼站岗的诺克斯特人几乎毫无防备,高傲的守军不会想到平时被他们呼来唤去如同家犬一般的警备团士兵胆敢袭击他们。

    警备团可谓是陨落地最憋屈的群体了,他们既要忍受诺克斯特人的欺压又要遭到雪铠城及陨落地居民的鄙视,心中怨气积累多时。

    因而在乔纳森发动叛乱时,警备团士兵们都向昔日骑在他们头上的诺克斯特守军们发起最凶狠的进攻。

    尽管诺克斯特守军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要优于平日里充当打手的警备团一个档次,但由于警备团叛变的突如其来和自身兵力的分散,城门附近的诺克斯特守军在很短时间内便被清除。

    当别处守军做出反应并集结起来准备夺回城门时,警备团战士们早已按乔纳森的部署在通往城门的要道处建立了防线,牢牢占据了先机。

    待一切如预定计划那样准备妥当,乔纳森望着狼烟升起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弗蕾娅小姐,兄弟们的死活就看你了。”

    ***

    “怎么回事?!”瓦里科夫带着约一千五百人的部队火速赶到被袭击的堡垒费斯特时,看到的只有一地的箭矢和脚印,进攻的敌人的身影连半个都没有。

    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瓦里科夫策马来到要塞门前,冲着前来迎接的要塞指挥官大吼。

    要塞的指挥官刚刚被敌人的攻势给效果一次,正心有余悸,被总督瓦里科夫一吼,连说话都变得无比结巴。不敢直视瓦里科夫喷着火的双眼,要塞指挥官低着头道:

    “一开始敌人人数众多攻势也十分猛烈,其箭雨压得我们抬不起头,但在我们点燃烽火不久后,他们便撤退了……”

    “他们有多少人?朝哪个方向去了?”瓦里科夫追问道,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大约有一千多人,人数比之前袭击粮队的雪民多得多……他们……朝雪铠城的方向去了!”要塞指挥官惊恐地述说着,而瓦里科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长官!快看雪铠城的方向!”一位手下惊恐地大叫,瓦里科夫连忙看向雪铠城方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被苍白挤兑:

    只见远处的雪铠城里升起了浓浓的黑烟——是城内的烽火台被人点燃了!有人袭击了雪铠城,而且还攻入了城内!

    瓦里科夫一阵恍惚,显然敌人攻击堡垒只是为了调虎离山,他们真正的目标是雪铠城!

    可是,他在离开前可是在城内留了五百多守军,算上乔纳森的警备团有足足一千人,再加上雪铠城坚固的城墙,瓦里科夫实在难以想象城门是如何被攻陷的?

    “命令全军,火速回援!走最近的路!”瓦里科夫当即下令,策马便在亲卫们的跟随下同一千五百人的部队朝雪铠城的方向赶去。

    再带着部队拼命赶回雪铠城的途中,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雪民虽然总人数不少,但较为分散,能组织上千人进攻费斯特堡垒已经是不可思议了,现在竟然攻入了雪铠城……

    瓦里科夫猜测有别的什么势力参与了进来,自己正深陷一场精心策划的、企图颠覆诺克斯特在陨落地秩序的阴谋当中!

    “啊!”

    “小心两侧!”

    “快趴下!”

    眼看雪铠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瓦里科夫身旁忽然传来士兵们的惨叫声,还未等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自己右肩便传来了一阵麻木感,接着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瓦里科夫本人也险些失衡从马上摔下来。当他彻底回过神之际,惊恐地发现自己肩上正插着一支利箭!

    “有埋伏!保护总督大人!”自己身旁的亲卫反应迅速,一边吼叫着,一边将中箭的瓦里科夫拉下马,接着数个亲卫一同下马取下后背的盾牌围成一个圈将瓦里科夫护在其中。

    中箭的瓦里科夫疼痛难忍,但他仍强撑着观察周边情况,而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地狱:

    密密麻麻的箭矢从两侧的树林里齐射而出,落到正往雪铠城赶路的士兵们头上,由于毫无防备,一片士兵们在前两波箭雨中倒下,待到第三波箭雨射出时,他们才仓促地掏出盾牌组织防御。

    瓦里科夫发现自己的军队已经进入洼地中:两侧是三四米高的斜坡,斜坡之上则是一片树林,而中间的道路又较为窄小,可谓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为了尽快赶回雪铠城进行支援,他选择了最近的一条道路,结果就遭到了伏击……难道敌人已经算到这一步了吗?

    瓦里科夫感叹之时,一队穿着金边铠甲的骑兵已经从一侧的树林里杀出,借着斜坡冲刺而下,目标正是行军队伍中间的两个弓箭营。

    面对近距离骑兵冲击,弓箭手们压根没有应对的手段,甚至来不及散开,便被猛冲而下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两千多人的行军队伍顿时被骑兵从中间拦腰截断。

    而与此同时,前方通向雪铠城的道路也传来一连串的闷响声,只见十几根粗大且被点燃的圆木带着熊熊的火焰从两侧斜坡上滚下来,靠前的一些倒霉士兵直接被滚落而下的圆木撞翻在地或者压在下面,而前方的道路也被彻底堵死。

    而与此同时,后方的走过的道路也传来了重物滚落声,回头一看,瓦里科夫内心彻底发凉,连中箭带来的剧痛都被暂时忽视:数颗巨大的滚石从两侧斜坡落下,在后方士兵惊恐的注视下将他们的后路彻底堵死。

    而在前后道路皆被截断之际,箭矢还在一波波落下,而两侧树林中也冒出了上千个身影,他们手持兵刃,排成阵列面朝下方的诺克斯特人,似乎是等待收割的猎人们。

    完了!完了!瓦里科夫心里大喊,他已经彻底陷入敌人的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