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相信，齐泽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下吃完了便当；期间，妹妹生气地质问他，可莉的爆炸性发言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看热闹的琳很自然地发扬了施洛国人的传统，只要自己愿意，就不要在乎他人的目光，干脆找了把椅子坐在附近看。

    齐熠又注意到今天齐泽好像是刻意打扮了一下，看起来比以前精神，也有从前那种小帅气的感觉了，越发觉得不简单，质问的语气渐渐变质成了委屈地追问。

    “齐泽，你不和我说，我就告诉姐姐去，你躲不掉的！”齐熠气鼓鼓地离开了，琳也终于重新感觉饿了，去食堂商店买点吃的去了。

    可莉歪着头，看着一脸写着“我很累”的齐泽。“明天我还会来的”，说完轻快地溜走了。

    “呼～，为什么妹妹反应那么大呀，真的只是朋友啊，可莉搞不清楚就乱说，难道她也分不清楚？”

    齐泽没想到的是，妹妹是和他关系最近的，年龄差距也不大(所以阿肯下的诅咒效果是对她影响尤其大的)。那小小的心思已经有点变质了：她想要把齐泽占为己有，怎么能对可莉这样的不起戒备心。

    “不对劲，都很不对劲。才三天不见，难道我受了什么神秘力量的影响？以前她们对我不是这样的啊。”

    午睡中的阿肯，惊！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少年，发觉了异常，得赶紧操作一下，给点心理暗示和巧合来误导一下他。安排！

    于是齐泽接到一条短信，和几篇文章推送：恭喜你成为我们的幸运客户，参与抽奖100%赢奖金，最低500。

    三月底出生的人最近转运了，点击查看转运征兆……

    专业测运气，要不要试试……

    额，这年头还有网络诈骗啊，太无聊了。把手机关上，“额，我刚刚在烦恼什么来着？”

    “一点都不自然，喵～”阿肯自言自语着，“看来好久没有在尘世间游荡了，有点脱节了，好想念阿诺啊。”

    下午一开始就是两节外语课，选了不同语种的要去不同的大教室上课，大教室嘛，只要是在后排，摸鱼起来真是如鱼得水啊，上午两节文学课正好有点精神疲惫了，外语老师，我的超人啊。

    “齐泽，我中午在前排占了两个位置，你跟我来，要好好学习米塔尔泽坦语了。”琳走过来说。

    琳在高一和高二就完成了2门外语的学习已经达到学校标准了，是她主动报的米塔尔泽坦语课程。齐泽才好不容易把黑山共和国语言学完，报了个有点底子的米塔尔泽坦语学。

    “不要想着摸鱼了，最后一年了，别老拖班上后腿，起码在自己熟悉的语言上下点功夫啊。”一下就看穿了齐泽的想法。

    “遵命，班长大人。”

    在班长的监督下，齐泽第一次体验到学习的辛苦，不仅是两节连排的外语课，还有之后的数学课连排。

    “会被收获压垮啊，我的雅塔女神啊(米塔尔传说司掌学识与智慧的女神)”

    晚上回到伯父家里，妹妹还没告诉齐薇姐中午的事情，却一直找机会给齐泽房里端茶递水，不断暗示。

    “你倒是解释啊，我都没有告诉姐姐了，你说啊。”齐熠就差直接把话喊出来了，可齐泽就是不明白。

    倒是齐薇发现小妹的反常举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小妹今天怎么开始在齐泽面前表现起来了，有趣。”

    “这一整天我是经历了什么啊，咋这么困呢，嗯，一定是下午没睡觉的机会。”

    齐泽觉得时间也不早了，没看更新的小说和番剧就睡了。

    星期三齐泽还是和妹妹齐熠一起去学校，伯父觉得不用送也行，自己女儿和自己侄子一起走，他还是很放心的。

    路上齐熠没有说什么，难得的沉默中，两人心理活动确是暴雨中的池塘，没有加热却像煮沸一样翻腾。

    “表哥看来真的和那女孩关系很好，会不会不再关注自己啊，那个可莉那么可爱，比自己还...不对，没有自己可爱，绝对没有，啊——我为什么要和他女朋友比较，不对劲，不对劲...不，齐泽哥是我的！我要放开他还是抓住他要我说了算，哼，你就先得意一会吧。”

    ……

    早自习结束，后面进来一个很熟悉的人——卡尔-唐纳德。这位公子哥都有5天没来学校了，看起来却像是还没有调整好状态，一脸的憔悴样，坐下后，齐泽竟然能从他憔悴的眼神中察觉到一点欣喜。

    一边无精打采一边有点愉悦的样子，这样真的有点奇怪好吧。

    静静观察了一下这位同桌，他的心思显然也没有放在这堂生物课上，只见他趴在课桌上，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烦恼，一会儿又迷茫，脸上的表情交替变换着，直到他歪了一下头，正巧和齐泽眼神对上了。

    这下尴尬了，一直观察同桌被发现了，等等，我去，你那突然兴奋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对劲，怎么想都不对劲。

    齐泽赶紧把头扭过去，过了一会儿又悄悄看一眼，发现卡尔没有盯着自己了，还是在发呆，不知道想着什么。

    下课了，齐泽感觉到不妙，溜出了教室，卡尔紧随其后。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以前不是很高冷么，不是不主动和人交流么，怎么冲着自己来了。

    “齐泽，你有无法舍弃的记忆么。”卡尔在后面喊道，走廊上还没有人，齐泽听得很清楚。

    无法舍弃的记忆么，记忆…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美好，卡尔他突然为什么要我想这些？

    “有。”

    “我也是，我从未舍弃，终于抓住了它。”卡尔靠近几步，“接下来你听我说，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找你帮忙了。”

    “高一时你也是坐我旁边的，每次周五来到那个小女孩，是我亲妹妹，你还有印象吧？”

    “有一些，她好像总是穿着一套白色的连衣裙，衣领上还系有红色的丝带…”

    “再详细一点，她的性格你觉得怎么样。”

    “你不是他哥哥么，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个。”

    “……”

    “她去年就意外丧生了。我一直不肯放弃……”

    一直没有放弃，人已经死了却说一直没有放弃，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放弃，还有一线希望：人格数据智能化，这一技术需要生前尽可能多的生前的记录，亲近之人的相关记忆，还要有过交集的陌生人的记忆，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原因。”

    “……”

    “我试过了，只有前2项是不行的，只要涉及到一部分非公共记忆，她就会陷入逻辑混乱。我想到了你，你喜欢观察周边的一切，不会对这样一个女孩没有印象吧。”

    齐泽没在听，在走神，真的有这种技术么，那么有谁还记得母亲，自己，父亲，格恩舅舅也只记得很久以前，父亲现在还不知所踪。

    泪划过脸颊，别人眼中的希望，自己是看见的无法完成的遥不可及的希望。

    “抱歉，我现在还帮不了多少，等晚上些时候在想想吧。”

    “嗯，我有点急了，可能没顾及你的感受，也抱歉了。”卡尔拍了拍齐泽的肩膀，“走吧，下节课要上课了。”

    经济学课是安排最少的一门课，要考，齐泽没怎么听进去。

    这不是复活一样的技术，将记忆重新投影到生活，创造新的记忆，这种记忆的延续是卡尔一直追求的，我呢？

    确实心动了。

    条件不具备。自己不具备卡尔提到的条件，都有些嫉妒他了，他有他妹妹的录像记录、日记记录、网络记录、记忆，身边还有自己能记起她……渐渐地这些化为了齐泽心中的痛。

    ……

    为什么自己会苦恼呢，那些往日美好的记忆难道因此变得缥缈了么？变得不那么珍贵了么？

    不是的。从没有想现在一样，齐泽感受到那些记忆中散落在角落里的闪耀的珍珠，愈加耀眼，每次回忆都是不一样的感受，不一样的发现，是那么的真实啊。

    自己不需要模拟的真实来填补本就圆满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