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夫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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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请下堂

    红豆端着药碗回到浣溪院,正要将药喂给沈溪年时,只听到门口穿来一道霸气侧漏的声音:“慢着!”

    众人不明所以的转头望去,只见顾锦宁一身苏绣金丝月华锦裙气势凌然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严嬷嬷一众人等。

    看清来人,众人连忙跪下行礼:“锦宁郡主!”

    顾锦宁却是看都没有看众人一眼,径直走到沈溪年的床前坐下,锦宁郡主没有叫起,众人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垂着头跪着,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满。

    顾锦宁看着沈溪年惨白的脸色,一阵心疼,转过头问道:“大夫可在?”

    眼前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将敌方将领斩于马下的锦宁郡主,张大夫不禁有些心虚的上前跪下:“回郡主,正是在下!”

    “你?”顾锦宁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番:“那本郡主且问你,沈小姐是什么原因晕倒?”

    什么原因………什么原因………自然是中毒啊,可他方才已经说了是身体虚弱所致,如今又说中毒,岂不是让人怀疑。

    顾锦宁见张大夫迟迟答不上话,疑惑的道:“怎么?莫非你并未给沈小姐诊出来?”

    张大夫立马慌乱而又心虚的解释着:“不不不,草民诊出来了,诊出来了!”

    “那你说说!”顾锦宁好整以暇的盯着他,压迫的目光让张大夫出了一背的虚汗。

    “沈小姐…………沈小姐…………是身体虚弱才晕倒的,并无大碍!”张大夫结结巴巴的开口,他在赌,赌锦宁郡主不会做万全的准备携带大夫。

    “哦?你确定是中毒?”

    见顾锦宁还在确定,张大夫便知顾锦宁也不懂,逐渐有了底气:“确定!”

    下一秒,就听到顾锦宁对着一身青袍的中年人道:“曹太医,烦请您再为溪年诊治一次!”

    看着应声而出的曹太医,张大夫只觉得脑袋里响起了炸雷:完了!

    曹太医拿出装备细细的为沈溪年把着脉,眉头紧锁,片刻后才道:“回郡主,沈小姐这是中毒了!”

    一听是中毒,顾锦宁都被张大夫的愚蠢给气笑了,若不是严嬷嬷传了信来,她这未来嫂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冷冽的目光投向张大夫:“你是哪个医馆的庸医,连中毒与身体虚弱都分不清!我定要上报官府,封了你的医馆,庄嬷嬷,带人将这个庸医送去官府,细细的审!”

    按理说,这是沈府的事,顾锦宁无权过问,可沈溪年已经中毒了,涉及人命,谁都不敢开这个口,生怕与此事牵扯到一起。

    梁庚兰想要维护张大夫,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医馆的大夫,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御医。

    要送去官府?那他还有活路么?张大夫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郡主饶命,郡主饶命,是在下说错了,是中毒!是中毒!”

    “呵,还在狡辩!庄嬷嬷…………”

    张大夫看着逐渐逼近,看起来就有几分力气的庄嬷嬷,自己这细胳膊细腿怕是要被她捏断,回头看着同样跪在地上的梁庚兰,求救道:“夫人,您救我!我都是听的您的话呀!”

    听到张大夫的呼救,跪着的梁庚兰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未指使你做过什么!”

    随即又看向顾锦宁:“郡主,这大夫是妾身万和堂的人不假,可妾身也没想到此人医术平庸,竟然还误诊了,妾身这就将他逐出万和堂,永不雇佣!”

    生怕顾锦宁将人送去衙门,查出万和堂更多的私密事来,梁庚兰立即道:“来人,快将这个庸医赶出去!快赶出去!”

    看着这般慌乱的梁庚兰,众人的心中,隐隐约约的都已经有些开始明白了些什么。

    沈寻川紧皱着眉头看着这般模样的母亲,与他记忆中慈爱温柔的母亲,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等小厮进来准备将人带走时,顾锦宁才慢慢的开口:“慢着!事情还没办完,张大夫,也不用急着赶走!”

    事情还没完?什么意思?梁庚兰抬头望着顾锦宁,小心翼翼的道:“郡主,张大夫在万和堂多年,也未曾出过人命,今日误诊,到底这药,溪年也未曾喝下去不是。”

    “你不提药,本郡主倒还忘了,曹太医,看看这药有无问题?”

    曹太医闻言,端起药碗细细一闻,脸色一变:“这里面有曼陀罗!是亓桑独有的,在南朝是禁止使用的,这药一旦喝下,就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众人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梁庚兰,药方是张大夫开的,张大夫是梁庚兰的人,他得谁的授意,不言而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大夫感觉自己今天是走不出沈府的大门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郡主明鉴啊,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药方中下曼陀罗啊!我只是写了药方,抓药的,煎药的,都另有其人啊!”

    梁庚兰这下终于逮住了机会,指向站在一旁的红豆:“郡主,是红豆,药是她抓的,也是她煎的,红豆,你竟然对你主子下这样的狠手!”

    “郡主!”红豆对着顾锦宁跪了下来:“奴婢自幼就跟着小姐,又怎么会去陷害小姐呢,奴婢没有理由这么做啊!更何况,这药,以奴婢的能力,根本就买不到啊!”

    顾锦宁皱着眉,似是在思考红豆说话的真实性,梁庚兰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继续咄咄逼人道:“可难保你背后无人指使,这药只经了你一人之手,不是你,又是谁?”

    “真的不是奴婢!”红豆忽得想到,回来时,药曾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立马又道:“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回来时,曾遇到了二小姐,二小姐的腰佩掉了,让奴婢去找腰佩,奴婢便把药放在凉亭中,此时药离开了奴婢的视线!”

    “不可能!”一直沉默不语的看着这场闹剧的沈寻川终于开了口:“云兮虽然顽劣,却也做不出害人性命的事来!这药,你弄不来,云兮也弄不来!”

    “这倒也好办!”曹太医道:“手上沾了曼陀罗,再遇水,则水会变红!不若将二小姐请来,让红豆姑娘与二小姐试一试,这样,也能还二小姐与红豆一个清白了。

    顾锦宁将目光投向沈宗括:“沈大人,您觉得如何?”

    其实,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梁庚兰心底清楚,红豆既然一口咬定是云兮,那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云兮做的!曼陀罗,是她联系的亓桑商贩购来的禁药,云兮也是知道的,再深查下去,私通敌国的罪名谁都洗不掉,届时,害了沈家,还会累及梁家,寻川,月兮,云兮,他们这辈子都毁了。

    尤其是寻川,他师从晖君先生,名师高徒,何等傲骨,她不能,拖累了他。

    眼见着沈宗括紧皱着眉,就要让人去将沈云兮叫来,梁庚兰很是冷静的打断道:“不用叫了!”

    随即一脸惨然的承认道:“是我让人做的!曼陀罗,也是我偶然所得!起初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曼陀罗是禁药!”

    沈寻川着急的唤道:“母亲…………”

    “不必说了,都是我做的,溪年中毒晕倒也是我做的,我担心她还会醒过来便设计再加了一剂无药可解的曼陀罗,此事,是皆我一人所为,与云兮无关。”

    说完,重重的向顾锦宁磕了一个头,又向沈宗括磕了一个头:“妾身自知犯了七出之罪,自请下堂!此事,请求郡主不要再查了!”

    “母亲……………”沈寻川很是着急的看向一脸惨白的梁庚兰,又看向沈宗括:“父亲,七出三不出,母亲到底与您多年的夫妻…………”更何况,这事儿,是母亲替云兮背了黑锅。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谁都想的过来其中的弯弯绕绕,梁庚兰一直待在浣溪院,沈溪年晕倒或许与她有关系,这汤药中,她根本就来不及再出手,沈宗括看着梁庚兰的样子,终究是心生不忍,不禁抬头看向了顾锦宁:“郡主……………”

    顾锦宁摆摆手:“沈大人,这就是你的家事了,本郡主无权过问,本郡主来,不过是带着太医给溪年看病,又不是来查案的。”

    沈宗括沉吟了片刻:“梁氏,你到底与我多年夫妻,为我生儿育女,打理后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我不休你。就让你在沈家祠堂抄写经书,若非寻川娶妻,月兮云兮嫁人,一般时候,不得出祠堂半步,你可愿意!”

    一个是未来世子妃,甚至是王妃,一个是丞相府的庶女,孰轻孰重,沈宗括心里早就有了一杆秤,只是这般处理,也不知道,溪年醒来,会不会怪他这个父亲太过轻绕了她。

    梁庚兰笑的凄凉:“谢,老爷,不休之恩!”她如今三十已过,犯七出,若被休了,梁府不能回,再嫁艰难,在祠堂了此残生,也好!

    看着梁庚兰的下场,春玉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