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夫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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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聘礼,是否有些不妥?

    谭晚君一来,就看到自己儿子坐在地上,一屋子都弥漫着酒气,顿时就没了好气:“你要还是想退亲,那这事儿就没得商量!”

    “不是的…………”顾祈年坐在地上,眼神有些不自然的四处乱撇:“这亲不退了,我就是,想给您说一件事儿。”

    “什么事!”想着自己儿子终于不胡闹了,谭晚君也微微的转变了态度。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件很平常的事情,顾祈年总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很是尴尬的模模糊糊的道:“就是………沈溪年吧,她自幼没了娘,也挺可怜的,这聘礼能不能直接给她啊。”

    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强行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反正亲事也退不了,她早晚得嫁进来,给她总比给那一家子人要强,总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我可不是帮她,我是不想便宜别人!”

    说到最后,顾祈年又着重的强调了一边,好似他真的只是为了自己一样。

    “好!”谭晚君含着笑,明白自己儿子心里的别扭,想对人家好,表现出来又觉得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她太能理解了。

    心里有些欣慰,这小子,还是知道心疼人的:“你说的这个,我也想到了,这次聘礼我是准备的两份儿,一份儿给沈家,另一份儿则是直接交给溪年的,就连嫁妆,我也给溪年想好了,届时不过礼单,给她添些田产铺面,金银器物夹在里面。这事儿啊,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才好,另外,我还观察到,她身边就两个小丫头,也没个年长的嬷嬷掌事,还指了庄嬷嬷和严嬷嬷两位过去,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顾祈年听了这话,也放心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家娘对于这门亲事格外的看重,可一想到自家老娘为沈溪年这么打算着,心里又有点不平衡了:“随便备些就是,怎么连嫁妆都给她计划好了。”

    谭晚君笑而不语,这是你喜欢的姑娘,能不上心嘛。

    到了下聘这天,沈宗括脸上的笑意就没落下过,梁庚兰虽然心中不欢喜,但面上的功夫还是得过得去,站在沈宗括身侧,一派端庄的模样。

    听下人来报,是景王爷和景王妃亲自来下聘,沈宗括脸上的笑容更甚:“快请进来!”

    转而一脸欣慰的自言自语道:“溪年好福气啊,得王爷王妃如此看重!这也是在抬举我们家!”

    一旁梁庚兰没忍住,开始皮笑肉不笑的呛声:“还是等溪年嫁过去再说吧,现在说这些怕是为时过早。”反正都撕破脸皮了,她也懒得在他眼前装大度。

    “哼,妇人之见!”今日沈宗括心情好,也懒得同梁庚兰计较,她就是嫉妒,轻哼了一声也不在理她。

    见一身华服的景王夫妻,沈宗括连忙迎上前:“臣参见王爷,王妃………!”

    话音还未落,就被顾君斐打断了,笑着扶起沈宗括道:“儿女亲家之间,便无需这些君臣礼节了!”

    沈宗括也笑着连声称是:“王爷,王妃,还请上座。”

    众人落了坐,往来寒暄了一番,才进入正题,谭晚君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人疑惑的问道:“怎的不见溪年?”

    梁庚兰笑着接话道:“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说的算,溪年来与不来,都是一样的!”

    “我们家向来不讲究这些!”谭晚君正色道,而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梁庚兰,眼眸深处的意味不言而喻:“再者说了,溪年的生母不是不在了么,溪年自当是要在场的。”

    梁庚兰被谭晚君这话说的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堪:“王妃,就算溪年生母还在,也不过是一个妾室,儿女的亲事,自然也是轮不到她来做主的!”

    她说的是事实,可同谭晚君较真就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了,谭晚君微微一笑:“沈大人与崔氏的前程往事,本宫也略有耳闻。不过今日主要还是为了孩子们的事,旧事便不重提了吧?”

    从她知道儿子喜欢溪年的时候开始,她可是把沈家的大小事都查了个门清,不得不感慨溪年的母亲命运坎坷,所遇非人,亦心疼溪年自幼丧母,在府中受尽欺凌。如今看着这坐下的两人冠冕堂皇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沈宗括见谭晚君突然发难,连忙道:“娘娘有所不知,溪年生母虽不在了,但这么些年贱内一直都是当成亲生的对待,而今更是过继到她的名下,不是生母亦胜似生母了。”

    梁庚兰有些讶然的抬起头,似乎是没想到沈宗括能为她说话。

    沈宗括当然懂的,自家的矛盾不能拿到外人面前说,更何况,景王妃如此看重溪年,若是得知他们对溪年不好,等日后溪年嫁过去,他们可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谭晚君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也不去答沈宗括的话茬,反而拿起茶杯轻轻的吹了吹,气氛就这么冷了下去。

    大厅之中登时又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君斐适时的开口,声音缓慢而又充满了威严:“沈大人当清楚,我们家很是看重溪年!”言外之意则是,你们都做不了她的主。

    “是是是!”沈宗括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连忙对下人道:“快去将三小姐请来!”

    直到沈溪年来,谭晚君才换上了笑脸,连忙将人扶起,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既然溪年来了,那咱们就说正事吧,林离,把礼单交给沈夫人过目!”

    嗯?沈溪年心中疑惑,怎的礼单还是交给了梁庚兰,可那日他回信,说的是已妥当安排了呀。

    林离依言将礼单呈到梁庚兰面前:“沈夫人,请过目!”

    梁庚兰心中暗喜,来了又怎么样,这聘礼,还不是得她收。

    当打开礼单的那一刻,傻眼了,有些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抬起头,而谭晚君正拉着沈溪年的手,满眼的慈爱,梁庚兰更是疑惑了,这礼单,与景王府对溪年的态度,怎么完全不同啊!

    谭晚君将梁庚兰的表情尽收眼底,因着沈溪年坐在身旁,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沈夫人可是觉得有不妥之处?”

    “这聘礼………这聘礼………”梁庚兰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接话,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好再次望向了礼单,这仔细一瞅,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山鸡一对,椰子一对,都是因父母不全才取一对的,她还好好的活着呢,这景王妃,这是明晃晃的拿崔氏的死羞辱她!

    沈宗括察觉到梁庚兰神色的不对,亦将身子侧过去一看,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也傻眼了。

    什么东西?这堂堂景王府的聘礼就这个数?白银才八百两?

    还聘饼两担,海味四式,山鸡一对,猪肉三斤,鲮鱼两条。椰子一对,酒四支,四京果三斤,四色糖三斤,茶叶、芝麻三斤,龙凤烛一对,对联一副,龙凤成对喜镯一副,糯米十二斤、砂糖三斤二两?

    这稍微富贵一些的人家,海味都是八式,猪肉一扇,景王府连这点都拿不出么?

    他沈家虽说攀上景王府是高嫁,可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第一次嫁女,就这点子聘礼,这若是传了出去,叫他还如何在那些同行的面前抬起头。

    “王妃………”沈宗括朝谭晚君拱了拱手:“这聘礼…………是否有些不妥啊?”

    “哦?”谭晚君有些惊讶的看向沈宗括:“这聘礼可是按着南朝的嫁娶制度来的,怎的不妥了!”

    沈溪年听着一来一往的话,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聘礼是有问题的,一时间有些担心,眼下单子在梁庚兰手中,距离甚远,她也看不到什么,只好乖巧的坐在谭晚君身旁,默默的观望着,既然那日顾祈年说的已妥当安排,自己就要相信他,应当是没问题的。

    只听得沈宗括又道:“这聘礼确实是符合南朝嫁娶制度的,寻常百姓家自当合适,但咱们毕竟与平常人家不同,这聘礼…………”当真是太寒酸了些啊!这话,他又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谭晚君微笑的接过话:“只要符合南朝嫁娶制度就好,沈大人,你说是吗?”

    “王妃,这山鸡,椰子皆只有一对,只有双亲不全才取一对,而溪年如今在我名下,这何来的双亲不全啊?”梁庚兰终究是没忍住,将话说出了口。

    谭晚君面露抱歉,语气真挚:“是本宫疏忽了,还请沈夫人见谅!”随即话锋又一转:“只是,本宫只知晓溪年的生母已不在,还不曾听闻沈夫人将溪年过继到你名下了,不过这也不影响,毕竟溪年生母不在了是事实,你说是吗,沈夫人?”

    谭晚君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脸上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王妃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