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南郊祭
赵谌说道:“尽管有人继续哄骗大父,金人是真的要来了,不然蔡靖不可能绕过童贯,向京城示警,这些人心里面也清楚。到时候不但我名声变好,东宫地位也稳定下来,这个时间不会太久,这时候,有些人有可能会冒险。”
“蔡太守忠烈也。”
“哈哈,不是忠烈,”赵谌大笑,想要一时半会将金人赶出宋境,是不大可能实现了,但在自己努力下,是能做到不会让便宜祖父父亲被金人掳走的。
到时候看看蔡靖父子是否真的宁死不屈。
“他们顶在最前方,金人就要南下,后方视若罔闻,继续准备盛大的南郊祭,河北路松懈无备,蔡靖和吕颐浩能不急吗?”
现在才是开始,可能仅送了一封,也可能送了两封三封。
接下来,燕山府每天都要送好几封了。
原来的时空,为了不久的南郊祭,赵佶和几个宰相将这些警讯全部压制起来,京城里无人做吹哨人。
但自己在重阳节就开始吹哨了。
自己吹哨,蔡靖应当也听说了,往后去,发来的警讯只会多不会少。
向好的方向发展,宋朝从现在开始防备,那是赵谌巴不得的。
事实是不可能会向这个方向发展……问题是燕山府送来的警讯越多,某些人越是焦急,正好朝廷有心隐瞒,那时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过了南郊祭,不需要隐瞒了,赵谌才能转危为安。
“如此,三大王多半会真的动手。”
“不但会动手,可能已经在商议一些计划,不然马述也不会冒险示警。”
那怕是一半的几率,赵谌也不愿意拿自己生命去开玩笑。
“有点难办啊。”吴明说道,毕竟赵楷手上的力量太强大了。
赵谌又想了一会说:“也不完全是。”
他说了蔡攸、王黼、蔡懋,甚至李邦彦等人的上位史。
全是不要脸的纵横家。
对于赵谌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这些家伙立场随着利益变来变去,不会坚定地倒向某个人,那怕是赵楷,除非赵楷已经确定立为太子。
王黼和蔡攸是洗不干净了,只好一条路走到黑,所以不久后蔡攸主持了禅让事宜,仍随着赵佶南逃,王黼也要南逃,没料到赵佶没有带他,于是带着家小私自逃跑,被赵桓下诏击杀。
余下的,赵野和蔡懋是能“洗干净”的,说不定随着警讯像雪花一样飘来,立场能渐渐改变。
梁师成是赵楷的人,不过平时做的比较隐晦,罕有公开表达自己的立场。
还有两个大太监,高俅和李彦,多半也偏向了赵楷,但更隐晦了,在这时候就更不会表态或参与。
“越是这时候,我越要离开东宫,无他,南郊祭。”
“南郊祭……”吴明想了好一会说:“是的,南郊祭前,小殿下在京城,则是危矣。但是去大隗山,同样危险。”
以前去了大隗山,是山里面,又不在开封府地界,无人注意。
现在是不可能实现了。
购买的这些货物,只要有心,就会发现。
南城门外汇集了蔡水和惠民河,船也比较多,这也是赵谌三人去了好几趟大隗山,无一人知道的原因。
不过只要有心,也能发现的。
再到大隗山,是山里面,是一群猎户,民风剽悍,环境比较封闭,但能借助惠民河和潩水,将所需货物送过来,所以赵谌选择在这里研发。
但它只是嵩山的余脉,厚度有限,想查也是能查出来的。
若是生歹心,打着剿匪的名义,某些人都能派出官兵将山里的那些猎户与赵谌一并杀害了。
宋军又不是未干过,比如西军,最喜欢的是钱,最喜欢做的事是杀良冒功。
“还有我躺在床上,虽能动弹,却不能去采办……”
“采办的事容易解决,我会向父亲大人讨要一个忠厚机灵的内侍过来协助你,主要还是此行的安全。”
三人苦思良久,商议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有点复杂……
罗胜看着吴明一张苦瓜脸,嘿嘿地笑。
“吴叔父,不要挂着这张脸,”赵谌忍住笑意说:“鹿家小娘子长相实际是很俊俏的,就是黑点,然而带到京城,不经山风吹蒸,肤色会迅速白嫩起来。况且人家才十四岁,足以能配上你了。短于女红,可以学,不识字,平时你可以抽空教她,这也是闺房之乐。而且鹿寨长两个儿子箭法身手出众,未来我是准备重用的。”
非要想着好人家的小娘子,你看上人家,人家能看上你吗?
“小殿下,那个小娘子,那个……”
似乎是这个理儿,但那个小娘子身手也不凡,箭法同样不差。
将她娶回家,吴明只能乖乖地做一个耙耳朵了。
罗胜也想到了,不但在笑,几乎是捧腹大笑。
“罗叔父,莫笑。还记得上次你送我回去,你说你家不错,是一个幸福的港湾。董儒非是孔儒,仅是君为臣纲,国家不久,仅是父为子纲,家庭不睦,仅是夫为妻纲,夫妻不和。”
“正确的方式是君主仁,臣民忠。父母慈,子女孝……”
“不能惯子吧。”罗胜迟疑地说。
“慈不代表着溺爱,还有一句话,严父慈母,为何?慈过了就是溺爱,严过了就是虐待,一严一慈,正好中庸之。就是这个严,只是严厉、严格,不是指用粗糙的暴力手段教导。世上哪有只知索取,不知回报的好事?感情亦是如此。”
就像徐家次子,虽然默认了赡养费,但指望他从心里面孝敬父母,可能吗?
“夫妻也是,夫爱妻顺,非要争个你高我低,落入下乘了。吴叔父,其他人家不好说,罗叔父一家,就能成为你的榜样。”
不止吴明,宋朝和唐朝审美恰好反过来的,以清瘦为美,女子性格安静娴雅,长相瘦幼白,方为佳人。
因为这个审美观念,许多贵妇留着近尺高的高髻,这样看起来身材更苗条,然后假发不够卖了……
“小殿下英明哪,”吴明感动地想要爬起来跪伏。
“简单的道理,感动什么,罗叔父,陪我去艮岳。”
赵佶不在艮岳,回宫处理政务了。
“大父也知道害怕……”
罗胜哪敢回应,继续沉默地陪着赵谌来到东华门……东宫没有直接进出的门,必须先进东华门,再由东华门内皇街拐进东宫。罗胜忽然想到,仅凭这个,也要快点离开京城了。
想想赵楷的官职,东华门的禁军是不敢阻拦赵谌进出的,不过赵谌每一次进出,只要有心,都会被某人掌控。
就像上次他们前面刚去牟驼冈,两个皇城司的人后面就跟了过来。
赵谌早想到了。
上次事态紧急,王宗濋强行带着罗胜进了东宫,现在没必要。
目送着赵谌从皇街折进了东宫,罗胜回去。
赵佶不是想见就见的,除了赵楷。
赵谌使了许多礼物,过了许久,才被召见。
还是在垂拱殿,还是原来的人。
赵佶让他坐下,赵谌坐在后面。
蔡懋正在侃侃而谈:“圣上,纵然金人南下,东有常胜军,西有河东山河之险,勿需担忧矣。”
看来燕山府又有警讯传到京城了。
“白卿,你的看法呢?”
白时中看法也差不多。
听了一会,赵佶问赵谌:“你这个孽子,有何看法?”
当然,不是几个宰相酒囊饭袋,即便马扩这样的战略家,也疏忽了常胜军和义胜军的品性。
且看他献的各条策略,可谓是深谋远虑,唯独在常胜军和义胜军上犯了下严重错误,侧重是倚重而不是防范。因为常胜军和义胜军可用,河东有山河之险,所以河东不用担心,只要将河北防好了就行了。事实是反过来的,河东沦陷时,河北许多城池还在反抗。
因为河东沦陷,第二次东京保卫战,各路军队难以迅速抵达京师勤王,导致京城成为一座孤城……
但是赵谌什么也不想说了,拱了拱手:“大父,诸位相公,前几天我是孟浪,不知天高地厚,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原谅。大父,此等军国要务,问诸位相公就好了。”
几个宰相狐疑地看着赵谌。
你怎么办转性了?
难道开封县衙那具无面尸将你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