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拘
“父亲大人,那我就好好来说一说李广。汉文帝曾称赞李广,汝生在高祖年代,当封万户侯。出人头地的时机来了,七王之乱,李广建功立业,然私自接受了梁王印绶,未得封赏。”
“汉武帝时,李广担任边郡太守,和匈奴作战四十余次,司马迁,李广犹如战神下凡,匈奴克星,差一点就说,大汉离了李广就要完蛋了。”
朱琏卟哧笑了起来,用手指着赵谌的脑门:“说就说,莫轻佻,汝终是皇孙。”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李广的经历使得儿臣想起了狄青,狄青于西北大小七十余战,无一败绩。然后一战定昆仑,平定南方。”
“狄青是真的能打,李广嘛,且看到了打的时候,第一战,汉武帝派李广、卫青、公孙敖、公孙贺四路追击匈奴。结果李广全军覆没,本人被俘,侥幸逃了回来。”
“第二战,随卫青从定襄追击匈奴,李广担任后军,无战功。”
“第三战,与张骞合击匈奴,结果被匈奴左贤王合围,四千部下尽没,仅孤身一人逃了回来。”
“第四战,随卫青参加漠北之战,结果迷了路,卫青质问,李广愤而自杀。”
“一次是巧合,四次都是如此?”
“为什么卫青和霍去病不迷路,临到他就迷了路。实际不迷路的原因简单,卫霍用了大量投降汉朝的匈奴人做向导,这又不是保密的事,李广为什么不用?”
“其人就是轻率,军纪散漫,本人更散漫佻达,虽勇是匹夫之勇,有勇无谋,而且以自我为中心,性格狭隘,霸陵尉未给他开城门,便寻借口将霸陵尉斩杀了,迷路误事,卫青问一声不行吗,心中不服气,自杀抗议。然后李广之子李敢将卫青暴打一顿,卫青未计较,霍去病看不下去,暗箭射杀了李敢。”
“如此之将,作前锋可,做一军主将必误事也,也不能称为战神或名将。”
“司马迁因为自身的经历,逢李必扬,逢汉必贬。崇尚黄老,痛恨法家。试问哪个朝代那个国家敢废掉律法,仅靠道德来约束百姓?”
“儒、道、法、墨、阴阳、名、杂、农、小说、纵横、兵、医以及后来的释,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短者弃之,长者吸纳,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或如神宗时的大儒,二程名为儒家,实际是道释的思想。司马光名为儒家,实际是董儒的思想,而非是夫子的思想,许多新党奉行的是管仲思想,邵雍奉行的是阴阳家思想。”
“大父,你说我不读书,儿臣是读书的。但读书不能读死书,看赵普,以半部论语治天下。如今朝堂皆是饱读诗书,熟知经义的才子,有几个是经世致用,治国安民的人才?”
朱琏讶然道:“汉武帝不问吗?”
“古之帝王,不得看史官所修史书,汉武帝根本未看过《史记》,故司马迁敢于胡写一通。里面不但涉及到汉朝的,法家的不大可信,至少司马迁的评议不能听,还有一些思想,如厌战的想法也不能听,庆历战争,范仲淹等人厌战,与西夏和约,每年给了许多岁币,西夏与我朝和平了吗?没有。”
“澶渊之盟,是辽国萧太后受阻于澶州城下,主将萧挞凛被我军用床子弩射死,形势不利,孤军深入,故迅速与我朝搭成和议。”
“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买到的。”
想要不发生宋明的悲剧,必须要“打倒”《史记》。
里面的一些鸽派思想太可怕了。
“谌儿,这样的话,以后莫要说,”朱琏警告道。
宋朝有钱,加上重文黜武,故九成的大臣喜欢买安。
赵谌这些话传出去,必成众矢之的。
“母亲大人,儿臣岂能不知,这是在家里说的,难道对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还要说谎话?”
“金人真的要寇我?”
“父亲大人,哪还有假的?如果不是真寇我,儿臣也不敢说啊,不怕连累父亲大人?”
“我军多半不敌啊,”赵桓担忧地说。
“放心吧,有儿臣在呢。”
“你知什么兵!”赵恒好气又好笑地说。
“父亲大人,休要小看儿臣,儿臣虽不及霍去病、慕容垂、慕容恪,但比朝堂上这些碌碌无为的大臣强得多。”
到时候不可能指望种师道和姚平仲了,即便李纲只可利用,不可信任。
赵谌自己更不行,他懂个毛的行军作战?
但到那时,会有两个非常牛逼的大佬带着部下汇集到京城。
让王宗濋将他们找出来就是了。
还是比较困难的,特别河东那边可谓是地狱级难度。
就是李继隆来了,也会头痛万分。
反正赵谌数了数,宋朝眼下无一将可以御河东之敌,不是韩岳不行,而是韩岳等名将未成长起来。
但因为河东的地理位置,不救不行。
“真是一团乱麻啊,”赵谌叹气道。
朱琏又笑了起来:“谌儿,与你没关系,也不是我们能关心的。”
能保住平安,太子不被废就是好的了,还想着管其他的事?
……
“吴明哥哥,我敬你一盅。”梁正拿起酒盏说道。
吴明头脑昏昏沉沉,但他还保持着一份清醒,说:“梁二哥,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几人七劝八劝,吴明无奈:“梁二哥,张军哥哥,秦三哥,刘大哥,我喝完这盅,你们就不能再劝我了。不是我不给几位哥哥面子,是我真的有事。”
“那好吧,”梁正几人就没有再劝。
吴明一抑脖,将一盏酒喝下。
宋朝的酒度数比较低,喝多了同样会醉的。
吴明脸色变得更红润,眼里冒金星,站了起来:“几位哥哥,我真的不行了,我要回去。”
“我们送你回家,”梁正、张军、秦取功、刘方志四人扶着吴明回家。
来到门口,吴明掏出钥匙开门:“几位哥哥,你们回去吧。”
“要不要我们扶你进屋?”
“梁二哥,不要了,”吴明说道,几人都不是算穷人,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等到家里的钱帛全部化为订单契约,你们在我家过夜都行,但现在不能让你们进来。
“那我们回去。”
“谢几位哥哥款待了,”吴明说了一声,将门关上,摇摇晃晃地来到房里,脱下外衣,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才醒来,吴明感到头还有点痛,晕乎乎地穿上外衣,就是一件长袍。
实际大多数宋朝底层百姓穿的都是粗布褐衣,下面穿裤子,好方便做活。
只是吴明一直认为他是读书人,必须得穿长袍,对于他这份执着的坚持,赵谌哭笑不得,但未说什么。
“咦,”吴明正要洗梳时,忽然低头看到长袍上撕出一道大口子,他努力回忆,也不想出在什么地方撕破的。
“酒喝多了真误事啊。”
他停止洗梳,立即去看钱帛和订单,发现一样未少,才松了一口气,换了一件长袍,继续洗梳,然后做早饭。
相比于赵谌的前世,宋朝生活节奏比较慢,吃完早饭,吴明不慌不忙地拿出一份清单,上面是赵谌留下的购买各项货物数量,有的还是他补正的。
然后想着到哪家店铺购买才能利益最大化,购买完了,三人就会再去大隗山,这也是最后一次去大隗山了。按照赵谌的话来说,回来后金人差不多就要来了,要么我们与京师一道浴火重生,要么一道沉沦。
就在他吃早饭时,听到门外有人在说:“似乎就是这家。”
随即传来一阵敲门声,吴明打开门,见到开封县朱县尉带着一群衙役弓手站在门外,然后迅速闯了进来,到处翻箱倒柜,仅是一会儿就发现了吴明换下来的袍子。
朱县尉手中拿着一片布条,两相对照后,大喝一声:“拘!”
几个衙役将吴明按在地上,用绳子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