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杨康神色如常，但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却让我知道，他是实实在在地动了火气。

    “王局你不也说过不干涉各校招生，转头却说起了兄弟的坏话？不知王局这要怎么解释？”

    当日我们之所以会被立卓横叉一脚，甚至连办公室主任都被人给端了，多多少少有局长的手段在里面。

    正因如此，我们到J县的第一步没有通知王镇雄，反而直接进入生源地深入家访。这样做的目的一是挽救生源，将损失降到最低。同时也有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打算在里面。

    事实也不出所料，据我们最近家访得到的可靠消息，好多孩子曾被班主任通知去立卓。而这么多不同学校的不同班主任同时进行这个行动，除了县政教局，恐怕其他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王镇雄的背叛早已有之，既然他已经打算跟立卓绑一条船上，那么就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今天晚上的这顿饭，不过是早就谋划好的鸿门宴罢了。

    “哦，我还说杨主任怎么突然间情绪这么大呢？”

    王镇雄漫不经心地笑起来：“现代社会，商业竞争总是难免的，我们也要保证市场公开嘛，是不是？”

    “这样吧，你们辛苦了这么多天，我也不好意思全要走，就留一半吧，一百个……给我们留下一百个孩子，其他的你们带走，如何？”

    这是明抢！赤裸裸的明抢！

    杨康脸色铁青：“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王局当真要闹到无法收拾？”

    场面一时变得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饭喝酒的动作，静观其变。

    良久，王镇雄阴恻恻地笑起来：“不至于，不至于，小杨啊，你还是太年轻，区区一百个小孩子，怎么就生出这么大火气？”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人你带走好了！”

    他低头看着酒杯里的酒，若有所思，而就在我以为这个闹剧即将终结时，他的目光忽然掠过众人落到我的头上：

    “林老师这般水灵灵的美人，我们边城小县还真是少见，要不，你陪我多喝两杯酒？只要你喝酒，别说一百个孩子，两百个我都给你送去，怎么样？”

    “？？？”

    我脸色瞬间变了。

    随着王镇雄的调笑，一时之间，我成了所有目光关注的焦点。

    这次不光是杨康的脸色不好看，就连以为大获全胜的周勇宣脸都黑成了锅贴。

    大家都没想到这个王镇雄年纪一大把，却是色胆包天，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调戏我。

    谁不知道酒桌之上，男女之间的喝酒意味着什么？

    要么带走学生，要么留下我陪王镇雄，这不是多选题，这是单选题！

    我抬头无措地看向杨康，他阴着脸不置可否。

    杨康是个合格的上司，也是个合格的下属，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以公司利益为重吧？

    我苦笑，更何况用我一夜，能换来公司近两百万的利益，这对于任何一个明智的决策者来说都是明智的决定。

    现场一片尴尬，周勇宣借口要上厕所，离开了座位。随着他的离开，我和王镇雄中间再无阻碍。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一寸一寸地凌迟着我身体的每一处线条，这目光直白得让我如坐针毡。

    “大家都愣着干嘛，喝酒喝酒！”王镇雄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效果，继续觥筹交错。

    我被迫坐到他的旁边，他宽厚油腻的手掌抓住了我的手：“林老师你真美，我老王这辈子也算阅女无数，却从来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人，来来来，喝酒，咱们干了这一杯，以后我老王就是你的裙下鬼，你让我往东，我保证不往西……”

    周围的人纷纷跟着起哄，我含笑喝完一杯酒，辛辣的味道刺激咽喉，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现场开始热烈，有人开玩笑说要看我和王镇雄喝交杯酒，更有甚者即兴背诗“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盛赞王镇雄老当益壮，雄风万古长青。

    彩虹屁换着花样地往下流的地方吹，刺激得王镇雄的手越发没个放处，每每推杯换盏，总会在不该停留的地方摸索。

    我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尽力周旋在众人之间，甚至都不敢看杨康，因我知形势艰难，人心不可猜，不可度，不可测！

    而正在此时，在外面方便的周勇宣回来，笑呵呵地说：“哎呀林老师，你怎么坐了我的位置，你应该坐的不是这里呀！”

    我连忙站起身，却被他伸手一推，整个人倒进王镇雄的怀里。

    正是盛夏热火朝天的时节，彼此身上都穿得清凉，隔着薄薄的两层衣衫，我甚至能感觉到王镇雄某个部位的变化。

    “来来来，喝酒喝酒！”王镇雄开心得合不拢嘴，端起酒杯就要往我嘴里倒，我苦笑起来，没有豁的出去的心，哪有人上人的生活？为了钱，拼了！

    我张开口，便要去接王镇雄手里的酒，然而蓦然的天旋地转，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再回头时整个人已落入杨康怀里。

    “够了！”杨康说，他的愤怒没有掩饰，“林老师是我带来的人，王局要动她，是不是得过问一下我的意见？”

    “哦？”王镇雄眯眼，“杨兄弟的意思，你是要为一个女人和我翻脸！”

    “她不止是一个女人！”

    杨康将我护到身后：“她是我公司的一员，代表着公司，也代表着我们盛总的脸面。王局，您为了这么点小事跟我们盛总过不去，恐怕才是真正的不妥吧？”

    “再说，您若对我们学校有什么怨言，尽管跟我们校方沟通，我们会尽量处理，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是不是太没有长者风范？！”

    此话看似简单，实则内涵丰富，其一抬高我的身份，让人知道我代表公司颜面；其二提醒王镇雄有条件可以提，但不能动我；第三也是警告王镇雄自重身份，不要做出侮辱自己的事情。

    然而，能听懂道理的人必定不会耍如此低级的流氓，会耍如此低级流氓的人必然听不懂道理，而王镇雄明显是后一种。

    “啧啧啧，杨主任果真英雄气概！”他拍了拍手，冷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上吧，别给我整残了，教训教训就行！”

    紧接着便是一顿爆炒竹笋，我们带来的人本就不多，在对方的围殴下不一会儿便挂了彩。

    最惨的是杨康，十多个人将他围在中间，拳拳到肉，掌掌诛心，直接被按在地上揍得不成人形。

    所谓的以一当十都是传说，现实的世界谁不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我想起这些天他对我的照顾，终究不忍，于是叹了口气，走到王镇雄旁边开口说道：“王局见谅，是清雪不识礼数，照顾不周，让王局生气了。”

    语毕斟酒满上：“雪儿不懂事，在此自罚三杯，还请王局大人大量，放了他们。只要您肯放过他们，王局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语毕举起酒杯，落落大方的将几杯酒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