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7月3号，下午，暴雨欲来，天气异常闷热。

    “……同学们，我们高考前的最后一节课到此结束，一会大家把自己的书桌清空，把教室和校园来一次大扫除，把场地交给监考老师布置高考考场。”

    “我要求大家在接下来的三天好好放松自己，千万别再看书做卷子，把脑袋放空，轻装上阵，迎接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最后，我祝大家都能考个好成绩，心想事成，谢谢！”

    班主任卓向高说完，鞠了一躬。

    教室里掌声雷动，欢呼声口哨声肆无忌惮地响起，不一会像被感染了一般，一间间教室陆续振动，很快整个高三年级都被欢呼的声浪淹没。

    接着走廊里涌出一拔拔的学生，撕成纸屑的卷子，习题本，甚至课本，纷纷洒洒地从楼上飘落，像纷纷扬扬的雪片，不一会就在楼下地面铺成白茫茫一片。

    十来年的寒窗苦读，到此结束了，这是庆祝，老师们没有出面阻止同学们的狂欢，他们知道学生们需要宣泄，需要释放，需要给寒窗苦读划上一个句号。

    …………

    在周飞的印象中，自己曾经参加的中考、高考期间都下雨了，而且是很大的暴雨，中考的时候校门口都被淹了，大家把裤子挽到大腿根，趟水进校门；高考的时候自己的考场在一楼，考到一半时，雨水漫进了教室，把课桌的四条桌腿都泡了有十公分左右高。

    而这次却是烈日高挂，不到八点钟，等在二中考场校门口的周飞，就感受到了阳光的火热，空气中一点风都没有，闷热得汗流不止。

    送考的家长、老师加上赶考的学子，把原本宽阔的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人潮摩肩接踵。

    周飞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申复骅，护在申复骅身边的中年男人斜挎一个黑色皮包，正是申复骅的父亲申富，今天他儿子高考，他放下买卖过来陪考，可见对儿子高考的重视。

    提前40分钟进考场的铃声响起，拿着准考证排队等候检查入场的周飞回望了一眼门口的人群，尽管他希望看到父亲的身影出现，但内心早已经接受父亲不会来。

    他的考场在二楼，正在查看贴在教室门上的排座表中自己的位置所在时，申复骅从他背后走过，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们的考场居然是相邻的两间教室。

    进到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装笔的文具袋和准考证放到桌面一角，教室的广播播放着考场纪律等事宜，主监考老师从讲台走下来一个个检查准考证。

    再次坐在高考的考场，接下来的三天，将决定周飞以后的路，他已经准备好了，他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但历史不会重演。

    首先是两张A4的白纸发下来当作草稿纸，接着是语文的考卷，纸质硬挺，字体印刷大小合宜，精美清晰。

    周飞先浏览了一遍，然后开始填写卷头，把准考证号，名字，所在学校等内容填写好。

    开考铃声一响，大家便埋头答题，考场里只剩下笔在纸面书写的沙沙声。

    等前面的填空、选择、阅读理解等题做得差不多，周飞抬头看挂在黑板边上的钟，刚好过去一个小时，他又埋头检查了一遍，剩下一道多项选择题和一道阅读理解小题没把握没填写外，作文外的其它题答完了。

    放下笔，活动一下手指，开始审看作文题，先是一段材料：一个登山者登山途中遭遇暴风雪，必须尽快找到避难所，不然非冻死不可。他走着走着，腿冻得快迈不动了，这时脚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扒开一看是一位冻僵的登山者，纠结是停下来救助这个陌生人还是继续走？他内心挣扎，最终还是留下来把陌生人救醒，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困境……也许人人都会碰上这种生死抉择，每个人都会遇到、听到、看到一些触动心灵而需要作出选择的事情，我们该怎样选择，如何选择？

    作文话题：心灵的选择

    文体自选，题目自拟。

    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他的作文题目：爱，是人之根本

    “德国席勒有句名言：爱使伟大的灵魂更伟大！”

    “这则材料告诉我们，爱不仅使伟大灵魂更伟大，爱，还可以传递真诚、友善的社会正能量，可以感化冰凉，温暖你我的心灵，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爱是什么，爱是为人之根本，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是母亲对儿女的爱；是‘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这是情人之间的爱；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呼’，这是友情的爱，是‘*******，*******’，这是对国家对民族的爱……。”

    “因为爱，孟母三迁；因为爱，林觉民写下绝笔信《与妻书》……我们爱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爱延续五千年的这个祖国……。”

    周飞在草稿上写完，小修改了一遍，然后方方正正地抄写在试卷上，等他写完，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结束，他重新检查一遍全卷，把之前没把握的多项选择题及阅读理解题答完。

    收好笔和准考证，环视了一眼考场，只有少部分同学起身交卷的同学，大部分人的还在埋头书写。

    周飞提前交了卷，转身轻轻地走出教室，阳光扑面而来，耀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下午考数学，周飞提前二十分钟把最后一道没把握的压轴函数题写完，只见考场内偶有几个同学起身交卷，其它人不是低头抄写，就是抬头望天，揪头发，抓耳挠腮诸相百出。

    周飞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在铃声响起前交了卷，还没走到校门口，申复骅在后面叫住了他，快步追了上来，有气无力地问道：“老三，数学考得怎么样？”

    “都写完了，最后压轴的函数题没把握！”周飞如实回答。

    申复骅紧皱着眉头，有点垂头丧气地问：“你不觉得全部题都很难吗？”

    “嗯，比模拟考难。”周飞听申复骅语气，数学应是考得不理想，自己就不要在言语上刺激他了。

    “哈，好多人都觉得题目太难，也不知道出题的老师想为难我们还是想干什么？”申复骅愤愤不平。

    “应该是想选拔奥数选手。”

    “对，对！”周飞说到申复骅心里去了，给找了一个借口。

    第三天上午考完最后一科政治，天空下起了毛毛小雨，校门口撑起了一片伞的海洋。

    回到附高的校门口，周飞见父亲正坐在门卫室边上躲雨。

    “小飞，考完了，考得怎么样？”周北风紧张地问。

    “都挺顺利的，感觉考得还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走，回宿舍收拾收拾，跟爸爸去渔港镇。”听到儿子如是说，周北风笑容满面。

    “爸，我还得在学校住几天，要估分和填完志愿才能离校。”

    “哦，那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