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的说法是，战士应当具备的素质有三点：速度、力量，和技巧，三者虽不是缺一不可，但确实需要彼此搭配才能在战斗中发挥最大效用，

    不过前些年第五层面出现了一位名叫尼禄·奥恩伊德的先生，他认为战士还需要注意一点，也就是攻击范围。

    不是指包括在技巧中的那种对敌我距离的判定，尼禄指的是再结实的板甲也扛不住大体量火炮的几轮连射。

    罗雅木木地坐倒在地上，什么都没看清，只有绽裂的虎口和飞至数米开外的大剑证明着半秒前发生的并非在场人的幻觉。

    “好，结束，”远方力透古木的阔剑归于无形，尼禄转过身去，“继续走吧。”

    “……啊，哦，”麦昆连忙从惊愕里回过神来，“喂，罗雅，起来走了。”

    “走，嗯，”不知喃喃自语些什么的罗雅在达兰的搀扶下起身，总觉得她的双眼有些失神，“走吧。”

    ……这家伙，刚刚把那柄剑——扔了出去？

    就像举着什么东西去砸一座实心铜柱一样，她什么都不知道，手上传来的只有一股莫名的重量将剑夺走的蛮横，那股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把紧握剑柄的她也连带着狠摔在了地上，还滚了个不小的土坑。

    不……不对，那只是把佣兵阔剑而已，不该那么重的，那飞得也太……

    “砰！”

    “哦嚯，”钢铁的二指合拢，将那枚被空气生生磨至红热的大口径弹丸轻巧夹在关节中间，“麦昆先生，你们的护卫工作做得好像不太到家。”

    “十分抱歉，尼禄先生，”就在尼禄徒手接子弹的工夫，麦昆已然双手执剑挡在了他的身前，而第一支破空箭矢早已不见踪影，“这一带一直以来还算安全，是我们的失误。”

    “盗贼会有火器吗？”尼禄毫不在意地扔掉那枚弹头，这点威力还不够在他的外层甲上留下个凹痕的。

    “以前没有，”盾牌竖起，只是那怎么看都护不住尼禄的挺拔身躯，“但是现在——很遗憾，我们确认不了那是不是盗贼。”

    “多好的队伍啊，”他们当然听不见远处林间的这场谈话，“先锋、防护、近战、弓手、斥候，怎么就没个魔导师呢？”

    “那你就站不到这了，”坐在法杖上的艾米莉娅设置好持续对那支队伍进行精神干涉的奇术法阵，“所以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大概率被城里的纠察队带走吧，”真正的尼禄对某个最不起眼身影的慌张表情倒是没什么感觉，“理由和教会里的那两人差不多，都是受贿。”

    “真没想到，”这家伙总能给艾米莉娅整出点新花样，“让教会突然接收的巨额资金暴露，利用机制引发合约对教会的排查，再借两者的冲突给城市议会创造得利的机会，这种转移矛盾的脱身方式也就你想得出来。”

    “谁让我是通缉犯嘛，”尼禄头也不回，好像那几人与他无关似的，“瑞内博这时候估计也在议会喝茶呢。”

    “你一开始就打算卖了他？”

    “不完全是，”尼禄转向艾米莉娅，“你猜猜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那家旅馆的？”

    ……

    “你不会真觉得他是什么值得托付的好人吧？”

    虽说当时是处于敌对状态，但诺赞没来由的这句话始终让艾米莉娅很是在意。

    什么是“好人”？

    和单纯地区分善恶不同，“好坏”其实是很难区分的一对反义词，非黑即白的世界不存在，何况谁也保证不了自己没有色盲。

    性情中人不会在意这些，艾米莉娅也不是尼禄那样动不动就押上全部家底却总能赚得盆满钵溢的赌徒，她只想知道存不存在哪天她一睁眼睛发现自己被卖了的可能性，但以尼禄的性格是不会直接回答她的。

    “好，决定了，”她拍拍自己的脸颊，“今晚我要睡你房间。”

    “我认为我有必要纠正你对部分常识的认知，”尼禄无言以对，“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让我感到震撼了。”

    “那还真是抱歉，”艾米莉娅完全没有语出惊人的自觉，“我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被当作童养媳抚养的。”

    “那你的那婚夫呢？”

    “嗯……”艾米莉娅摸摸下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好像是饥荒的时候被几个饿坏的村人趁着还有肉给分了，我还吃到几块呢。”

    “你们能不能聊点正常的话题！”旁听得毛骨悚然的双极忍无可忍，“注意一下我的感受好吗？”

    “瞧，”尼禄装作没听见双极的抱怨，“这我哪还敢让你靠近。”

    “又不是我想吃的，”艾米莉娅无辜摊手，“当时村子里的人想把会用魔术的我卖到黑市去换口粮，为了不至于中途饿死，才硬塞了我那几块肉……别转移话题。”

    尼禄想说转移话题的其实是没自我意识到这一点的艾米莉娅，但他最后还是闭嘴了。

    “我自以为这张脸还有几分姿色，”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一位未经人事的少女的极限了，“就算比不上宫廷的贵妇公主，也不至于入不了一位皇族的眼。”

    “谢邀，”可惜尼禄并没有眼睛，“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你怕是有什么毛病，”双极偷偷连上尼禄的精神，“人家就说在你房间睡一晚上，又没说非要干什么，再者露营的时候也没见你俩分开啊？”

    “一边去，”尼禄没给双极好脸色看，单方面切断了连接，“这种时候别插嘴。”

    “你敢不敢再气人点，”无计可施的艾米莉娅用力戳起尼禄的脑壳，“倒贴啊，什么责任都不用负的那种，你知不知道说出这些话对于一名淑女而言需要多大的觉悟？”

    “嗯？”尼禄的头被戳得晃来晃去，“我倒是有戒指，问题两个古神裔怎么进教堂啊？”

    “……你在意的原来是这个吗？？”艾米莉娅一愣，随即露出一副对牛弹琴的懊悔表情。

    “哈？”双极永远比这两人的脑回路慢半拍。

    戒指？教堂？

    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