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河畔
繁体版

第五十六章 矿区传奇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话说二侠跟着菊香,拿着行李,在丹凤汽车站乘坐前往阳平镇的大巴,客车在蜿蜒的二级公路上颠簸行驶,途经豫陕交界的洛南县后,就进入了河南地界,经过五六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中午一点多,大巴终于驶进了阳平镇汽车站。

    两人一身疲倦下了车,在车站歇息片刻,菊香就带着二侠、拎着行李走出了汽车站。

    菊香把二侠带到车站旁边的一个小商店前,这个商店里面专卖黄胶鞋、被褥、矿灯,手电,手套等矿区专用产品,菊香帮二侠挑选了一双防滑黄胶鞋,两双耐磨手套,一个手电筒;菊香又在车站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几个包菜、几斤红萝卜、十几个馒头。

    买好东西,两人肩扛手提的带着行李,在车站门前等了一辆去矿区的蹦蹦车,带着行李坐上车。

    很快,蹦蹦车就驶离阳平镇,沿着夹在莽莽群山之间的一条大路朝深山进发了。

    道路两旁是绵延起伏的群山,正值初夏时节,山上花红柳绿、绿意盎然。这里的山只是表层有层稀薄的土层,山体全是巨石结构,因而山上乔木不多,大都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和一些藤本植物。

    汽车一路蜿蜒前行,道路两旁不远处的山崖上,不时闪现过一个正在开采的裸崖似的矿坑;路边的山坳里,不时出现两三个用彩条布搭建的窝棚;道路上,不时有满载矿石的翻斗车从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呼啸着驶过,车后弥漫起一股子抢人的尘土;山路上不时出现一两个扛着行李卷的民工。

    一个小时后,蹦蹦车在山路上拐了一个弯,道路两旁的地势变得开阔起来,大路右侧出现了几个简易房,里面开着小商店和小餐馆;道路左侧出现了一个平坦的山坳,山坳里有七八个用土坯和木头搭建的小窝棚。窝棚后面有十几间土木结构的瓦房和三间红砖瓦房。

    “师傅,停车,我们到了。”菊香说。

    蹦蹦车停了下车,菊香和二侠拿着行李下了车。

    二侠跟着菊香沿着窝棚中间的一条小路,来到后面一个窝棚前。这件窝棚上的栅栏门门锁——是用铁丝拧成的锁环和用铁钉做的锁扣,上面锁着一把锁子。菊香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说:“二侠,进来吧!”

    小小的窝棚里有一张木板床,床头有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放着一个木箱子。窗前左边靠墙放着一个小木桌,小木桌上放着一个小案板,菜刀,碗碟,筷子笼,调味品等,桌子旁边支着一个蜂窝煤炉子。

    “霞妹,这就是我在矿区的窝,今后咱俩就一块住了,你可不要嫌弃窝棚简陋呀!”菊香说。

    “菊香姐,你咋能这样说?我是跟着你来赚钱的,又不是来享清福的,这窝棚你能住,我就能住。”二侠说。

    “侠妹,你先坐下歇歇,我夹块生煤球,去老板那儿烧一下,先帮咱把炉子生着。”菊香说。

    “菊香姐,水在那儿,我去提桶水,把卫生打扫一下。”

    “水就在老板房门前,你拎着空水桶和我一道去吧!”

    二侠提着空水桶,跟着菊香来到窝棚后面的三间红砖大瓦房前。二侠看着红砖房斜对面的十几间破瓦房,好奇的问菊香:“菊香姐,这么多房子,都是做什么用的?”

    “这三间红砖碧瓦的新房,是老板夫妻住的地方。斜对面那十几间房子,八间是库房,四间是碾矿的碾子坊。”

    姐妹俩正在说话,一男一女从碾坊走了出来。男人长得高大魁伟,肥头大耳,一脸福相;女人长得中等个头,清秀苗条。

    “二侠,这俩人就是这个碾坊的老板夫妇,男的叫大壮,女的叫桃子。”菊香小声对二侠说。

    男老板瞥了两人一眼,又转身返回了碾坊。

    女老板桃子迎过来,看了二侠一眼,笑着问菊香:“菊香,这是你老乡吧?”

    “这是我堂妹,叫二侠。她也是来捡矿的,今后就跟着我一块住。”菊香说,“我俩刚到,要先把炉子生着。”

    “那敢情好!你刚好有个搭档。”桃子说,“菊香,我带你去厨房换红煤球吧!”

    “菊香姐,我听老板娘说话不是河南口音,到好像是咱陕西口音。”两人返回自己的窝棚后,二侠好奇的问菊香。

    “老板夫妻俩原本不是河南人,是正儿八经的陕西山阳县人。”菊香说。

    “既然不是矿区人,怎么能在这儿开碾子坊?”二侠惊奇地说,

    “男老板的爹是矿区人,三年前,老板夫妻就把户口转到这儿,也变成了矿区人。”

    “菊香姐,你把我说糊涂了,老板的爹是矿区人,老板却是咱陕西山阳县人,这到底啥咋回事呀?”

    “这个矿山上的十几户人家,据说家家都是有故事的,咱碾房老板的爹,就是个传奇人物:五十年代末的一天,在陕西山阳县一小村庄,有一个男子去镇上赶集,居然离奇地失踪了。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这个男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留下年轻的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还有一个贫穷的家。

    恰好那一年,在豫陕交界这座荒凉的大湖山上,却来了一位蓬头垢面的讨饭男子,这个男人讨要到这里,居然喜欢上了大山里世外桃源似的生活,就停止漂泊,在山崖下搭建了一个小窝棚定居了下来。

    男子刚在山上落脚的时候,靠讨饭和挖中药草卖钱为生,后来就在山上开荒种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个大山里安身立命生活了下来。

    时光荏苒,三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这位曾经的壮年男子已经变成了一位身材佝偻,像这座大山一样沧桑沉默的老人。八十年代末,这座孤寂的大山被地质专家勘探出是一座含金量很高的金山。

    于是,淘金者源源不断地涌入这里,这座大山里的十几户人家,也开始变得富足——乡里每年给这些人家发一笔可观的分红。老汉自己也发现了赚钱的商机,在自己的房子周围搭建了上十个小小的窝棚,租给那些前来淘金的男男女女。

    一天,一伙来自陕西山阳县某村子的淘金者来到这儿,租住了老汉的窝棚,一位上了年纪的淘金者惊奇地发现,这位房东老汉就是自己村里当年失踪的那个男子。

    这个房东千真万确就是山阳县那位离奇失踪男子,在那个贫困荒唐的年代,他脆弱的神经大概实在承受不了窘迫生活与荒唐现实的双重压力,居然义无反顾地离家出走,餐风露宿讨要到了这座大山里,看到这儿山大林深,人迹罕至,就在一个山崖下搭了个小窝棚定居了下来,过起了远离凡尘俗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生活。

    淘金的村民把这个消息带给了老汉的儿女,老汉的妻子已经因病去世多年。老汉的一双儿女得到这个消息,女儿不愿原谅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老汉的儿子,也就是这个碾坊老板,居然不计前嫌,带着妻子前来与父亲相认,看到矿区钱好赚,就把老婆孩子的户口也迁到了这里,在山上支了碾子坊,做了碾坊的老板,帮碾矿女碾矿赚钱。近水楼台先得月,毕竟屋后就是绵延不绝的矿山,有许多赚钱的机遇,这个碾坊老板,现在已经是小有资产的有钱人了。”菊香说。

    “这个男人,咋比女人还脆弱呀!为了逃避生活压力,居然不顾妻儿的死活,躲进了这座深山老林里,过起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可他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妻子儿女吗?”二侠喟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