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啊大哥！”

    余亮大概猜到了一些，这位大哥的女儿，应该是被这帮畜生玷污了，但他不能看着他杀人，在余亮印象里，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他还是个普通人。

    “咳咳…嗬…嗬…”

    刚才被男子掐着脖子的那人，咳嗽着捂着脖子大口喘息，他早就被掐醒了，但是没了力气，眼看着就要被掐死，幸好得救了。

    “滚开！俺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男子被余亮阻拦，目眦尽裂的冲着他大吼。

    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仇人眼睁睁的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男人崩溃了，决堤般涌出眼泪，悲痛欲绝的咆哮道：

    “死了！死了！都死了！本来就是来收尸的！现在都死了！啊啊……”

    余亮一瞬间就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重复着男人的话。

    都……都死了？

    手不自觉的松开，有些不可置信的走向不远处的屋子。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如遭雷击，身体恍惚，一把抓住房门稳住身形，险些栽倒在地。

    屋内光线昏暗，但有烛火也能看清。

    入眼是一张桌子，桌上有一些血迹和一些不明液体，桌子一旁的地上躺着一名少女。

    她的面容清秀，虽然不是富家千金，但皮肤白皙，看得出来，她的父母很爱她，并没有让她劳作。

    不过，此时的她赤身果体，头发乱糟糟的，脸颊有明显的巴掌印，嘴唇咬得血肉模糊，脖子被砍了一个大口，血已经流干了，身上满是淤青。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爬满血丝，显得极其猩红，眼里充满了愤怒和屈辱！

    余亮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颤抖着走了过去，跪在少女身前。

    朝花一般的年纪，却是这么一个下场！

    余亮喘着粗气浑身颤抖，肉眼可见的杀意从他的体内升起，暴动的真气在周身流转，使他的衣衫摇曳。

    他想杀人！

    以前几近将他打死的斗笠人，他没有想过要找他报仇。先前对着他下死手的砍王，和拦路人杀人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杀他们。

    他们确实可恨，确实该死，但余亮也只是打骂他们，他觉得自有法律去制裁他们的。

    现在，余亮觉得自己错了，他们是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人过！

    余亮伸手抚过少女的眼睛，而后站起身来，脱下染着些许血迹的里衣，将其盖住少女的身子。

    “唉……”余亮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叹完后，怒极反笑道：“呵呵，这踏马的狗屁世道！”

    说罢，攥着手绢走出了屋子，一脸沉重。

    屋外——

    两个晕倒的，和一个乏力的，都已经被少女的父亲掐死了。

    但现在他依旧死死的掐着一具尸体，睚眦欲裂！

    就是这个人抓走了他的女儿，即使这人已经死了，却难消他的滔天恨意。

    他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尽管生活拮据，但父母都还健在，有个相爱的妻子，有个可爱的女儿。

    昨日，父母与妻子去粟城卖粮食，他在家收拾田地和照顾十余岁的女儿。

    他家所在的村子比较远，去粟城卖粮食都会过一夜，第二天下午才能到家，这次也不例外。

    但今天下午，他等到的却是粟城被屠的消息，他悲痛万分，甚至想过赴死，但想到女儿，他不能这样，日子还有盼头。

    他强打起精神，怀揣着一点点的希望，收拾东西带着女儿赶去粟城，深夜才到达。

    可刚到城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他也没心思计较那么多，拿出身上所有的钱交给了他们。

    但他可爱的女儿，不幸的被这伙人的老大看上了，并且把她强行带走了，他去阻止，却被按在地上打。

    现在他什么都没了……都没了！

    ……

    余亮缓缓的走了过去。

    他想劝一劝男人，但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不知道怎么劝，不知道该劝什么。

    就静静地站在男人身边，看着他死死的掐着尸体的脖子。

    他感到很无力，这与他的修为境界无关。他恍然想起，曾经师父对自己说的话。

    “你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你的心会变硬的！”

    当年他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好像真是这样的，这个世道真的会让他的心变硬的。

    他现在就特别的想杀人，即使他还从来没有杀过，即使他今天下午看见满城尸体的时候，还被吓的痴傻发怵！

    他还会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刚到第一个地方就遇到这种事。

    堪称地狱开局！

    余亮想着，身旁的男人开始嚎啕大哭。

    他也在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现在什么都没了，包括活下去的希望！

    他哭了许久，眼泪哭干了，甚至哭出了血泪。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神情恍惚的走向屋子。

    余亮看他好像老了几十岁，头发都白了些许，整个人很颓废，或是绝望。

    “……节哀…”

    余亮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就说出了这么一句。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走着。

    余亮看着他走进屋子，叹了一口气，举步走向城门。

    他要继续去做还未完成的事，尽可能的帮助到更多的人，这或许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可刚走到一半，他就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一声闷响。

    余亮睁大双眼，猛的赶了回去。

    半个呼吸的时间，他赶了回去，进屋就看见男人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

    男人并没有死，也没有昏迷，他挣扎着，想将一旁的少女拉到自己怀里，但他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余亮进屋就冲了过去，运转真气注入男人体内。

    男子的血是止不住了，却只能用真气封着，暂时吊着一条命，及时送去就医，或许……余亮也不知道能不能救。

    “不要…白费力气了…”男人出言阻止道，语气十分的虚弱。

    余亮赶忙开口，急切道：“还有救！相信我，你还有救的！”

    “但是俺已经…不想活了，你是好人…谢谢你，能把…小春…放在俺怀里吗……我想…再看看她…”

    男人断断续续的说着，算是遗言吧。

    余亮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不一直陪着他。

    一开始有想过男人会自杀，但也是把自己亲人尸体安葬之后，根本没想到会是现在。

    男人也确实有这样想过，但最后想来也无所谓了，他不想让家人久等，在这死去，也算是一家人团聚了。

    看着男人希冀的目光，余亮也不再纠结，输入一些真气留在男人体内，然后将少女的尸体放入他怀中，枕着他的肩膀。

    盖住少女的头部的衣服是被掀开的，头发也简单的梳理了一遍。

    余亮起身把不远处的烛火挪近了些，让他能够看的更清楚。

    “谢……谢……”

    男人说话的声音停顿的越来越长，一脸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少女。

    余亮没说话，朝他点点头，随即走出屋外关上了门，他蹲在门边，背靠着墙坐下，气息悠长的轻轻吐出一口气，又用双手揉搓着脸。

    没有任何声响，他怕打扰到屋里的人。

    良久后，他看着手里染有点血迹的手绢，用身上穿着的订制的短T擦了擦脸，站起身来，看着一旁的门，想了想，最终没有去打开，朝着城门走去。

    守城的人一个都没敢逃，因为先前逃跑的就有一个往这边跑，恰好就在城门处被余亮逮到。

    当看到二当家被一招制服，还有余亮的速度，他们也就彻底打消逃跑的念头了。

    众人看着余亮一脸阴沉的再次出现，他们的心，比刚刚被气势压制的时候还要恐惧许多。

    他们一个个的都看出来了，余亮想刀人！毕竟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余亮也确实想全刀了他们，但想着他们还有用，也就忍住了。

    时间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时辰，城外一侧的财物堆得更多了。

    余亮对着众人一脸杀气的说道：“你们的老大，已经将你们所有人的姓名住址，写成名单交给我了。”

    “我现在要去其他城门，要是有谁逃跑，或者不听话的，让我发现了……就杀了他全家！”

    说到这顿了顿，杀气腾腾的双眼扫过众人，接着道：

    “不信的……可以试一试。”

    众人闻言，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不敢有半分反抗或者不乐意。

    “你！带着人去把刚刚那间屋子守着。”余亮指着方才带路的人道。

    那人不敢怠慢，赶忙拉着身旁的两人就要赶过去。

    余亮见他就带俩人，于是威胁道：“我回来要是发现…哪怕是一只蚊子，你就准备棺材吧！”

    那人打了个哆嗦，又拉上了十几个人。

    余亮也不愿意多看他们，出了城门，继续顺着城墙，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二十分钟左右就赶到了另一处城门。

    此处拦路的有将近一百人，做事风格与上一处城门如出一辙。

    触景生情，导致余亮不免想起刚刚的事情，才调整好的一丢丢的心情，又泛起了一阵阵怒气和杀意。

    他先是探查了一番，和他预想的一样，这伙人的修为都着锻体境一二重的样子，其中两人是三重。

    探查清楚后，余亮直接现身放出气势，毫无悬念的碾压在场众人。

    照旧吩咐他们守住城门，还有排好队进出城。特意留下那两名锻体境三重的，询问后得知。

    他们与上一处城门的人，确实是同一伙人。他们是从粟城附近一个镇上来的，共有两百多号人，是镇上的地头蛇。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就听说了粟城被屠城的事情，刚听的时候也是一阵感慨，但也没多在意，毕竟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