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技能面板有点简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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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鬼佛和破旧寺院

    翌日清晨,三浦立人从睡梦中醒来,确定自己已经回到正常时空,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三眼神童时空,那可真是块吃力不讨好的地方,还是大雄那边比较舒坦。

    平白渡过了两天白做苦力的暑假,现在又回归休闲的无业游民时间,三浦立人只想着等下赶紧去空地打卡,继续前往哆啦A梦时空,安稳地刷着自由技能点。

    今日天公不作美,临出门的时候,东京的天空上飘来厚重的乌云,黑压压一片,使天地之间的颜色都为之暗沉。不多时便下起了倾盆的大雨,雷声轰鸣不断。

    密集的雨线遮蔽了视线,放眼望去整片远方都笼罩在模糊的雨幕之中。

    三浦立人撑伞走在狭窄的居民区街道上,豆大的雨珠子滴答滴答冲击着伞面,他却感觉到异常地宁静,雨幕似乎将他与天地之间分割开来,伞沿之下是独属于他一人的世界。

    透过磅礴的大雨,他不经意间瞥见前方的路口上,不知何时新添置了一尊半人高的地藏菩萨雕像,这在地藏信仰盛行的日本实属常见,无论是在都市的街巷里弄,还是乡村的阡陌山路边、甚至是商家门前,你总能看到各式的地藏菩萨雕像。

    然而待他走近以后,才发现在雨帘的遮蔽下,是自己看错了,那尊石像雕刻的并非是戴着红色围嘴的地藏菩萨。

    而是一尊生具六臂的石像,雕刻粗糙的石像呈双膝下跪的姿势,三双手臂分别在头顶、胸膛、小腹处紧握着拳头,脸上的表情狰狞怒目,既像是在忏悔又像是被束缚压制,里外透着一股子邪气,让人一看之下就感觉心底立即生起了难以描述的厌恶情绪。

    “真是晦气。”三浦立人心道是哪个家伙把这奇怪的雕像立在街道上,真是看了就不舒服,移开视线准备离开。

    身后却骤然传来嘭的一声炸响,他回头望去,只见那诡异石像上突兀升起三团幽蓝色的妖冶火焰,悬浮在大雨之中也不熄灭,盘旋在石像周身。

    “该不会…又是其他时空的交界吧。”三浦立人暗道糟糕,面前这尊雕像本身就透着股反常的怪异,令人感到分外压抑。想必背后所关联的时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脚下连退数步就想逃离此地。

    在他看不到的身后,那三团幽蓝火焰猛地一下加速旋转,相互碰撞在一起,在石像上臂紧握的拳头处融汇合一。

    咚!一声古朴厚重的铜钟撞击声在三浦立人的脑袋中炸开,他只觉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时,只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还伴随着恶心眩晕的症状,同时还有阵阵凉意紧贴着体表的肌肤。

    三浦立人艰难地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如灰烬般铺满地面的积雪,其中还夹杂着一片片尖锐状的竹叶。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地上爬起,环视四周,此刻自己似乎是置身于某处寺院之中,身旁赫然立着一尊似曾相识的石雕,正是那六臂怒目的跪像,只不过面前这尊乃是雕塑出三尊怒目六臂者背靠背的姿势,合在一起竟呈现出三头六臂的形象。

    庭院四周被高大的竹林包围起来,地面上布满大小不一的乱石,以及一座座高大的石灯笼,还有两处池潭早已干涸,只剩下枯黄的荷枝。

    但奇怪的是,明明遍地是寒冬白霜,经常踩踏的过道上却又生长着青葱的绿草,仅有的大殿前栽种的两棵树上还有泛着金黄色的枫叶。

    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象似乎都集中体现在这座庙宇之中。

    一动身三浦立人才发现,如今自己身上已不再穿着国中的诘襟制服,而是一套老旧的深色和服,浅灰色的素襖直垂服外披着黑纹付羽织,身下是七褶的袴,脚上仅套着黑色足袋和草鞋,踏在雪面上冻得脚趾发抖。

    三浦立人前些日子里正好在社会课上看到过,七褶袴乃是武家常服,象征着武士道的义勇仁礼诚名忠克。

    “这次直接穿越成古代武士了吗?!”吓得他赶紧伸手摸向脑袋,好在掌间依旧能感受到前额上的头发,总算是没被剃个月代头,而是简单后梳束起的总发。

    “这次直接就跳迁到古代了吗?还给我按了个武士的身份,关键是佩刀也没给我啊!”三浦立人陷入了惯性思维,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了以某漫画为蓝本的时空,开始回忆起社畜的记忆,是浪客剑心呢,还是鬼眼狂刀、无限之住人,抑或是浪客行?

    他试着查阅起鸵鸟的记忆,发现只记录到自己停留在雨中的街道,便戛然而止,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混沌的黑暗。

    梆梆梆,耳边传来木头敲打的声音,打断了三浦立人的思考,他循着声响望去,只见在那贴满白色符咒的殿堂内,那片阴影之中正端坐着一道身影。

    三浦立人慢慢走近,大殿门口牌匾上的墨迹都已模糊看不清原本的名字,他进到殿内,骤然进入黑暗的环境让他的双眼感到一阵不适应。

    等他的视觉系统调整过来以后,才看清在大殿之中,堆满了各类面目愤怒的木雕,形态与外边的石雕相当接近,殿内后头的佛龛柜中空荡荡,并未供奉有神佛,但却在旁侧的地面上立着一尊面相温柔的佛祖像,雕刻的师傅技艺定然十分高超,将佛像塑造得栩栩如生。

    正中央的地面上,铺着破烂的草席,一盏破碗盛着灯油,油中麻绳顶端燃起微弱的火焰,一名巨汉盘腿坐在其中,他仅穿着一件单薄的暗红色小袖,脖子上吊下铜钟似的澄金吊坠,腰间系着一根红得发黑的布带,褴褛的衣衫敞露出整根右臂,腿脚和手臂上都生长着异常茂盛的白色长毛,唯独脑袋上的白发却显得很是稀疏,右手拿着一把小刀,正一心一意地雕刻着佛像,似乎都没有发觉有人走进大殿内。

    三浦立人生怕自己的现代日语在当前时代并不通用,也不开口问话,只是装作干咳几声,告诉对方有人到来。

    佛雕师闻声抬起头来,时间在他脸上划满了沧桑的沟痕,下巴留着厚长的络腮胡,五官粗犷得像是猩猩,他看向一袭武士服饰的三浦立人,“……又有怪异的客人来造访这座破旧的寺院了吗。”

    语气腔调竟然和现代日语相差无几!

    “打扰了。”对待面前这位好似小说中隐世高人的佛雕师,三浦立人觉得还是需要礼貌一些,虽然并不清楚当前的礼节如何,但是微微点头鞠躬肯定是没错的,“请问此地是何处?”

    “哦…有趣,你既不知此乃是苇名之地,那又是沿何路而来?”

    “我…之前在路边发现了一尊怒目六臂的石刻雕像,随后便陷入了昏迷,再度醒来,便已经置身于在庭院之中。”三浦立人指向外边庭院中的三头六臂石像,又问道:“请问这类石像,是您雕刻的吗?”

    “鬼佛吗?那不是我雕出来的,或许是出自真正的佛雕师之手,我只是模仿着将怨和恨都雕刻进去…乞求能得到救赎。”佛雕师看向庭院中的石雕,混浊的目光中好像有一道火光一闪而过。

    “……”高人说话都是这副神神叨叨的玄奥调子吗!三浦立人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对方看起来似乎也有着一段凄惨的过去,不知是家破人亡的惨案,还是痛失所爱的悲剧。

    “外乡的武士,能被鬼佛神掠而来,想必你身上也隐藏着连我都无法看清的神异之处,出寺院右手边的空地上有个怪人,搞不好你们会意气相投呢。”

    说完这句话,佛雕师又再埋头专注于手中那未完成的雕像,下手缓慢而慎重,似乎要将心中的怨与恨都灌住进去。

    三浦立人听从佛雕师的建议,走出大殿,从这个方向望去,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在寺院周边的丛林中还藏有一条小道,通向一处大雪纷飞的山谷。

    他并未直接前往,而是沿着庭院的石路走出寺门外。

    这座荒废的寺院似乎建立在山体内陷的悬崖之上,寺外飘洒着鹅毛般的大雪,厚重的云层下是白皑皑的群峰,天与地共一白。

    左边的峭壁上突兀伸出一根粗大的树枝,而唯一能够进出寺院的吊桥,已然从中间断开,桥头的两根桥桩无力地拉着半截吊桥垂下,三浦立人走到边缘处居高临下眺望,透过冷凝的气雾勉强可以看到底下稀疏的林子,怕是离地有数百米之高。

    整座寺院就仿佛是一座遗世独立的孤岛,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这怎么可能,那佛雕师是凭借什么生存下来的?”三浦立人不敢置信,狭小的寺院中并未耕种有土地,定然不可能是自给自己,他心想或许在竹林内的山谷里头,还有另一条出路。

    于是折返回去,沿着竹林间的小道走进山谷之中。

    谷内的空间也不宽敞,覆盖着薄薄一层积雪,山壁上雕刻着满各式各样的佛像,一直延伸到谷顶,如果从天空俯瞰下来,会发现山谷就好像一个扁胖的圆壶。

    在山谷的尽头立着佛龛柜,里头供奉着慈眉善目的观世音菩萨,旁边站立着一名残兵模样的怪人。

    对方留着前额剃光的月代头,脸上戴着遮住下脸的半首面具,却掩盖不住其年迈憔悴的面容,额头上的皱纹深如沟壑,身穿布满血迹的暗黄色残破衣衫,外面套着背心样式的胴丸甲上满是刀剑划痕,腰间缠绕着粗大的麻绳,斜插着一把打刀。

    “嗯?生面孔啊……足下,报上姓名!”残兵见有新人到来,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惊奇,要知道这座荒废寺院孤悬于半崖之上,他也是不经意间从山顶坠落,才流浪至此。

    “……三浦立人。”

    残兵上下打量一番来人,见其身着七褶袴裙,虽然未在衣服上找到家徽的刺绣,但能有明确的姓氏,想必也是贵族之后。

    “原来是位武士大人……请务必和在下,比试比试。”残兵就将手按在刀柄上,似乎就要将刀刃拔出。

    “等一下!你看我并没有佩刀,而且……我从未学习过刀术,如果你一定要比试的话,能否通过拳脚来决定胜负?”三浦立人见对方一言不合就要拔刀,连忙阻止道。

    “竟然还有武士不通晓刀法吗……徒手打斗的话,在下并不擅长,况且单凭拳脚也难以杀死在下呢。”

    “……”所以你见人就要拔刀比试,原来是想要别人杀死自己……这什么脑回路啊!你以为自己是火云邪神吗?

    残兵静静地看着三浦立人,沉吟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这样吧,索性在此地闲着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就让在下,来传授足下刀法之道吧。”

    三浦立人心道你该不会是想着教会我刀法以后,再来和我比试吧……但他一向乐意学习新知识新技能,此时能有免费的老师主动送上门来,自然也不会拒绝,“那就拜托阁下了!”

    “不过……在下手中并无佩刀,如何才能习练刀法?”受了对方的感染,三浦立人说话间也不自觉用上了古语。

    “足下初学刀法,也不适合使用真刀……可以去拜托殿内的那位,帮忙打造两把木刀以供练习。”

    “好主意!”三浦立人很是赞同,他曾听闻过有些刀法的初学者,一上手便冒然使用真刀追求实战,却把握不住重心,将自己的脚趾头砍伤。

    “对了,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在下是彼岸之人,没有姓名……不知从何时开始,被人们这么称呼——不死半兵卫。”

    不死……半兵卫吗,听起来似乎很擅长在战场上活命的本事呢,再看起其衰老的面容,难不成是因为经历了许多战争依旧苟活,才得到如此的称号。

    “原来是半兵卫先生。”三浦立人微微鞠躬,怎么说也是将要传授技艺的老师,礼貌些总是好的,些许礼节又不需要付钱。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待木刀打造好后再过来请教一二。”

    “嗯……足下且去吧,在下便于此候着。”

    三浦立人再度折返回大殿,佛雕师依旧沉浸在木雕的世界里。

    “大师,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答应。”

    “哦?是想要委托我送你离开苇名之地吗?”

    “不是,我想麻烦您帮忙打造两把木刀。”

    “木刀……你身为武士,莫非没有自己的佩刀吗?”

    “呃,其实我还从未习练过刀法,此次拜托您打造两把木刀,也是为了向不死半兵卫,也就是您口中空地上的怪人,学习刀法之道。”

    “……在如今的苇名之地,没有武艺傍身,确实是寸步难行,甚至连心爱之人都无法守护。”佛雕师似乎从中回忆起过往的痛苦,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即便朽迈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佝偻着腰,依旧比三浦立人还要高出半个头。

    他走到角落,从地上的堆积成山的佛雕之中,挑出了一块合适的木料,拿在手上又坐回了油灯旁,仿佛这里就是雕刻的工作台。

    佛雕师凿刻佛像的时候,落刀总是迟缓而用力的,似乎要耗尽全副心力才能将怨和恨刻下。

    但当他要制造木刀的时候,佛雕师将木工小刀换到了左臂的机关义手上,一时间,三浦立人发现面前的这位行将朽木的老人,整个精气神一下就变得不一样了,变得凌厉而锋利,就好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刀,从那混浊的眼神中迸发出明锐的精光。

    只见佛雕师一抬手,密集如幕的刀光在木料上绽放开来,碎屑刷刷刷地往外冒,也不需要先扣出粗胚再修形,不多时,两把打刀形状的木条就被他从木料上取下。

    佛雕师又从座下的草席中掏出一把糙涩的木贼草,将表面稍稍打磨一遍,一口气吹掉上头残留的渣屑,就将两把木制打刀抛到了三浦立人脚下。

    虽说是木刀,但没有刀锷也未开锋,不过是在椭圆木柄上延伸出扁平的木片。

    “十分感谢!”三浦立人心道,这效率也太快了吧!自己这还是不付报酬的白嫖,对方都能做得这么出色。从地上拾起木刀抱在怀中,满怀感激地深深一鞠躬,慢慢后撤步退出了大殿。

    “半兵卫先生,木刀已经取来了。”

    “好快的速度!不愧是那一位。”不死半兵卫接过木刀,随手挥舞了几下,重量较真刀肯定是轻了些,但用在初学者身上正好适合。

    “那么就开始吧,足下既曾修习过徒手的武艺,那应当明白起始构型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