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4:大君
巨龙在风暴过后的天空中盘旋。
阳光在她的身体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在某处近岸的沙滩上,年轻的调香师倒在沙海上不知道晕了多久,被炙热的太阳灼射过,遇到海难的不幸的人浑身上下都被晒得干巴巴的,海水也被滤干了水分,只剩下点点晶莹咸味颗粒粘在身上。
许是这粘人的海盐给人带来了太多的不适,令过于热爱干净的调香师小姐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没死。”
她看着天空。
思索着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噢……
我好像叫希雅,是一名旅行的调香师来着……
被海浪拍得有一些呆滞的脑袋慢慢恢复了正常运行,调香师小姐也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海难。
她坐起身子,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一片被太阳的光闪耀出金黄的沙滩,某有一些船只的残骸,木桶,绳索被沙子半埋着,希雅甚至能够看到有一头被水泡的几近腐烂浮肿发白的猪静悄悄地瘫于沙地上,大量乳白色的蛆正在那头猪腐烂的身体缺口处扭动身体,往肉的内部钻着。
不远处,被风浪折断的船体桅杆表皮斑斑驳驳,它被两处突出的地势架起,中间浮空,而一个赤色长发,额上两个小巧的犄角微微探出,背长蝠式双翼的女孩正坐于悬空的桅杆上晃着那白得似雪的脚丫,她抚摸着怀中的黑猫,望向调香师的眼睛中尽是深邃的黑暗。
那是魔鬼。
希雅在坊间流传的各种书籍,吟游诗人手中鲁特琴的歌旋,教会书籍上绘制的《艾涅拉生物大全》第一十二版修订书中或多或少知晓他们的存在。
“出身北境的荒芜,喜欢饲养动物的调香师。”
并不等待希雅整理好脑袋内的各种资料,魔鬼直接提出了问题。
“你认为,人的生命,价值几许?”
她的嗓音很是奇特,似是很多很多种不同地区不同种族的人在一起说话再混搭某种磁性音色,有的恬亮,有的清脆、甜润,有的沙哑,重重叠叠的声音如正演奏的交响乐队般在耳边萦绕,盘旋往复,连同艾涅拉的天空与大地都回转着浩荡的回鸣。
调香师并不曾听过说话有这种嗓音的人类,她也不认为人类说话能够有这么多特效。
“这里是那里?”
调香师姑且算是一名超凡,虽然等级很低,但该懂的不该懂的她都知道,确认了一遍四周没有其他人后希雅绕开了魔鬼的询问,试图把话题的主导权引到自己这里。
“这里是萨莫雷斯。”
赤发的女性魔鬼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
“在蜂蜜海的底下。”
希雅抬起头,看向那片无垠的天——天空不再蔚蓝,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橙,在云海中,巨大的蜜蜂身影正穿梭其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条灯笼鱼样貌的深水鱼类冒出头来。
“无需怀疑,你是被我摄来的。”
“……!?”
调香师欲言又止。
“愚者,来表演一出舞台剧吧。”
魔鬼向身后指了指。
“作为奖励,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我的愿望是我可以再许三个愿望。”
“可。”
魔鬼笑意盈盈。
“我的身后便是你所寻的出口,为我盛一出舞台剧吧,调香师。”
“当然了,演员并不仅仅只有你一个。”
祂是这么说的,随后指了指调香师的身边的一个木桶。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又应该怎么领取奖励?”
“世上一切,我自会知晓。”
“至于称呼。”祂说。
“他们都称呼我为大君。”
调香师眨了眨眼睛。
海风中,只有魔鬼那肆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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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盗贼赛克斯图斯先生病倒了,尽管他声称自己的大脑里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喋喋不休,只可惜工会的其他冒险者都不是很信任这位出身于下九流的游荡者,但有好心的看板娘小姐为他联系到了医师。
那是一位戴着乌鸦面罩,穿着黑大衣的巫医,他的衣物上尽是浓郁的草药味,有些让躺工会病床上的盗贼先生窒息,不过赛克斯图斯认得他,他是伊索镇远近闻名的医师,名字叫阿佩斯,只是闻名的好像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赛克斯图斯先生,我没有发现你有什么生病的状况。”
阿佩斯如此说道。
“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教会而是选择本人进行医治,但是很遗憾,本人确实没看过这种症状。”
“要不要放血看看?”
巫医如此提议着。
“……放血?”
“血是神秘支柱,肉体是灵魂的容器,灵魂则是超凡的起点。”乌鸦巫医拿起一对玻璃制品以及听诊器,在赛克斯图斯先生面前摇了摇,说:“超凡者如果找不到病灶的话,那就放血看看吧。”
“你有证吗?”
“咳咳咳,很快就有了,不要在意。”
巫师先生干咳了几下,朝赛克斯图斯比划着手上用于抽血的银针,而就在此时,房间的房门被撞开,菈菈小姐耷拉着脸快步走了进来:“大夫救救,我也听到了神秘的声音!”
许是东国大小姐过于大手大脚,房门发出巨大的响声着实惊吓到了这位很是擅长抽血的巫医,他一不小心就把那枚很长的针给扎到了盗贼先生的手臂上。
“……噢,看起来很疼。”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