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剑仙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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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泣血咒

    赵明月还想追上去,却被一道黄符阻了去路。

    “大胆妖孽,还不现出原形。”

    道士取出一张黄符化成水,以拂尘做法撒向赵明月,女子乌发眉毛瞬间染上一层墨绿,四肢都生出扭曲的藤蔓,就连瞳仁也变成了墨绿色。

    村民见状吓得纷纷后退,有几个甚至吓得大叫了起来,三金娘急忙伸手捂住三金的眼睛,侧过身去不去看那现出原形的妖怪。

    道士拔出剑来,祭出六道符咒,符咒绕着道士宝剑围成一个圆圈,随着道士大喝一声,宝剑携带着符咒径直飞向赵明月,一剑穿心而过,赵明月早已站立不稳,偏偏那六道符咒四散开来,封住了她的头部,双手双腿和躯干,让她像一座雕像一样静静站立在残破的木屋里。

    明明痛的要死,明明那一剑穿心而过,但她浑身上下却没有流出一丝血,只有心口处多了一条三寸长的裂缝。

    被绑在火架上的时候,赵明月并没有感觉到多害怕,可在听到屋内婴孩一声啼哭之后,她所有的坚强全都被粉碎了,她很想冲破封印,可四肢百骸就像是被钉在了木桩上,一动都不能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士将那哇哇大哭的婴孩抱了出来。

    “放开他!”

    韩昀息一声暴喝,刚要上前抢夺就被道士一甩拂尘扔了出去,他顾不得伤痛,再度爬起来,冲向道士,却被几个村民架住。

    “徐夫子,我们也知道你是被这妖怪迷惑了,咱们大家也都不怪你,但这个妖怪还有这个孽种绝对不能留。”

    村长睨一眼被绑在火架上的人又看看道士和孩子,转头对着韩昀息说道:“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妖祸害咱们落霞村。”

    韩昀息闻言看看被绑在火架上的赵明月,又看看浑身赤红、四肢都化作藤蔓的婴孩,也渐渐不再挣扎,眼睁睁看着那个婴孩浑身结起一层冰霜,被道士高高举起又重重摔在地上,没有一滴血液,地上响起一阵“咔嚓”之声。

    那个还没学会叫一声爹娘的婴孩,那个还没有长成温润少年、谦谦君子的徐若谷化为了一块块冰雪碎片。

    赵明月只觉心口的裂缝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那个孩子,那个叫徐若谷的孩子,她在痛不欲生之中迎来了他,也在撕心裂肺之中失去了他。

    她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一堆碎片,犹如看着自己那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烧死她……烧死她……”

    村民的声音将韩昀息拉回了神,那个婴孩的死亡并不能平息村民的恐惧和愤怒,不过一个小妖怪罢了,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他伤心难过,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他流一滴泪。

    而那个唯一为他的死亡痛心的人却也是个没有眼泪的“妖怪”。

    赵明月的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的村民,他们的神情让她觉得可笑,前不久还言笑晏晏,与她谈笑风生的人此刻脸上全都挂满了恐惧和愤怒,明明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热血,此刻却说着最冰冷的话,做着最残忍的事。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韩昀息身上,他的丈夫,那个曾说要护着她和孩子一生一世的人此刻却只是木然地看着她,那种眼神,不再温情,不再柔和,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不是说自己是树妖吗?草木又没有感情,为什么自己还会感觉到心痛呢?火堆燃起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温暖,恍惚中她看到一个身穿五毒肚兜,黄发垂髫的小小孩童开心地朝她伸出双手索抱。

    这样也好,她想,这样我的小若谷就不会孤单了。

    “痛,娘,好痛~”

    稚嫩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她心中最后的防线,她只觉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看着那群手持火把笑得猖狂的村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看着双目渐渐染上血色的赵明月,韩昀息没来由一阵心悸,双腿不听使唤地奔向火海,不顾周身烧灼的痛苦一把搂住那早已失去神智的人。

    “不要!”

    韩昀息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刚刚差点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的人,情难自制,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赵明月本想推开他,却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想到幻境中的情景,她笑着拍了拍那人说道:“好了,大叔你再抱这么紧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韩昀息闻言顿时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回到现实了,自觉失礼,急忙放开赵明月。

    “我们这是?回到现实了?”

    韩昀息环顾四周,只见周围一片荒凉,这景象,韩昀息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二人异口同声道:“翠屏山。”

    原来他们一直都没有出翠屏山,小镇也好,幻境也好,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困于阵法之中,所见所感都不过是布阵之人想让他们见到的罢了。

    “月姑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

    赵明月不明所以,随后又很快反应过来掀起袖子说道:“不过我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

    这道血痕,韩昀息脑海中闪过女人将鬼婴递给他时手腕同一位置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血痕,难道是泣血咒。

    “你怎么了?一道血痕而已,也不痛,没事的。”

    赵明月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看他神色担忧不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之中满是不在意。

    “不,这不是一道普通的血痕,这是泣血咒。”

    “泣血咒?”

    咦!赵明月顿时脑补出自己双眼流出血泪的模样,打了个颤栗,急忙摇头挥去脑海中那恐怖的画面。

    韩昀息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又想歪了,用指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泣血咒又名枉死咒,中此咒者为人操控,神思大乱,极易走火入魔。”

    “哪有那么邪乎,这泣血咒我从未听师父说起过,想来也没有什么厉害的。”赵明月摆摆手不以为然。

    韩昀息笑道:“哦,听你所言你师父倒是很厉害了。”

    “那是自然,我师父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了,就连我父亲都夸我师父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呢。”

    “你师父既然这么厉害,想必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那不知你的师父姓甚名谁,是何许人也?”

    “说出来吓死你,我师父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我不告诉你。”

    少女卖了个关子,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欺身过去盯着他问道:“你说这泣血咒这么厉害,那你很了解喽?”

    韩昀息闻言噗嗤一笑,知道她是在怀疑自己,摇头叹道:“那倒没有,我也是道听途说。”

    江湖传说这泣血咒乃是三百多年前一落第举子所创,那书生自幼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却家境贫寒,家中老母四处借钱才攒够了上京赶考的银钱。

    那书生文采出众,见识广泛,本是当年赶考学子中的佼佼者,却不想科考失败,名落松山,而学子中有一学子不通文章,就连那大字也不识得几个,然却一甲及第。

    书生心中有疑,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那学子乃是当朝上卿之子,平日里就不学无术,欺行霸市,科考之时更是着人偷换了那书生的考卷,书生得知真相自然不愿善罢甘休,整日里都去上卿府门口闹,每回都被打个半死,半月之后那书生竟然离奇消失了,初时还有人觉得奇怪,可日子长了也就没人肯在意了,毕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无凭无据的,单凭几句传言也没有人愿意为了他得罪上卿,更何况天子倚重上卿,其在皇城权势滔天弄死一个文弱书生罢了,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谁知一年后的一个秋天,那状元郎却突然发了疯,提着刀将上卿府上一干人等全部砍杀,之后又亲自砍掉了自己的左手和双腿。

    等官兵赶到时那状元郎浑身早已是血肉模糊,唯独右手还算正常,只有手腕处有一条细长的血痕,这事本就离奇,官府查了很久也没查出一点眉目,便当做悬案草草处理了。

    谁知半年后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鸣鼓告状,说状元郎一案是他所为,他利用泣血咒操控状元郎杀死了当年科考换卷的所有参与者,然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又无凭无据如何成为呈堂证供,是以,县官以此案尚有疑点为由将那老人收押看管,谁知到了第二天那老人竟是离奇失踪了。

    自此江湖上开始流传出有关泣血咒的流言,但因着没有人亲眼见到过,也便被人当做了传言,如今看来,传言非虚呀。

    “这么说来,是那个书生使用咒术操控状元郎报仇的。”难怪我在幻境中做任何事都无法自控。

    想到幻境中自己的那种无能为力,赵明月看着手上的血痕心里很不是滋味,若是她没有被操控,那应当是可以救下戚瑶琴他们的吧。

    “会有办法的。”

    韩昀息见她盯着血痕有些怅然,以为她在担心泣血咒的事,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宽慰。

    赵明月却摇摇头,说道:“我在想若是幻境中的我没有被操控,或许可以救他们,最起码可以救下那个孩子。”

    想到那个婴孩二人具是伤感,他还那么小,还未能好好看看这人世间,就那么没了。

    孩子!二人对视一眼,思绪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