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餐，美慧就来到宾馆，和叶秋伟落实下午和晚上的工作。宣传产品、疏通关系等一系列流程与细节，美慧和叶秋伟已经很熟稔，但由于环境和客户具体需求不同，他们需要结合具体情况进行调整，以更具针对性。

    十一点多，宋书凯发来信息，告诉她已和晋东升约好，下午六点在观月楼吃饭，参加人员晋东升夫妻、他和林姗。美慧问是否请晋东升单位的领导，宋书凯回复说签合同时再请。

    他们赶紧上网查观月楼餐厅。这是家老字牌高档餐厅，网上评价很高。叶秋伟提醒赶紧订房，订不到就误事了。美慧看了眼时间，说：“正好是吃饭的时间，我们实地去看看吧，这样心里才有数。”

    他们根据导航，开车来到餐厅停车场，但环顾四周，没看见餐厅。美慧向路人打听，路人打量了她一眼，指着远处说：“从那条小道走上去，就能看到餐厅。你是外地人吧？其实如果自己吃，本地有很多不错的餐厅，那家餐厅只是名气大，味道就那样，但价格却是翻倍，不划算。”美慧谢过，就和叶秋伟向那条小道走去。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一幢朱红仿古八角小楼映入眼前。他俩不约而同地停下，仰头欣赏，只见小楼共四层，每一层的屋檐都尖尖翘起，整体看起来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鹏鸟，顶上用绿色小瓦盖出亭子顶，顶下是雕梁画栋，正对着他们赫然书着“观月楼”三个黑色大字。叶秋伟笑着说：“这是不是又一个腐败窝点？”美慧嗔斥道：“别瞎说，咱小老百姓管他腐不腐败，先把咱们的生计解决好，不拖全国人民的后腿，就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

    进入楼内，见一楼是大厅兼前台。可能因为是中午，还是工作日，大厅只有寥寥几桌老头老太太们用当地话在高谈阔论。他俩向服务员要菜单，服务员问是坐一楼还是上楼上包间，美慧问：“有什么不同？”服务员说：“一楼大厅是实惠价，包间是贵宾价。”美慧说：“两个菜单我们都看看。”服务员瞅了他们一眼，递给两份菜单。美慧拿起那本精美的大册子，仔细看上面的菜式和价钱，看了一半，抬头看着叶秋伟笑了笑，叶秋伟说：“对这里的菜我们不熟，晚上坐下后让宋科长点吧，他肯定熟。”这时服务员插话说：“那你们现在要订房间吗？只剩三间房了。”美慧报了人数，订了一间位置相对好的房间。随后，他们随便点了两个菜在大厅解决了午饭。

    因为有宋书凯的推荐，也有刘雄兵单位使用的口碑，下午，他们的产品介绍会很成功，对方领导当即表示可以考虑。快结束时，美慧给每位参会人员送了一盒包装精美的礼品。他们主任严肃地说：“拿回去吧，这样做违规。”美慧笑着解释道：“程主任，放心，不值钱，您打开看看。”打开后，是一套小小的功夫茶茶具——一个小小的电动玻璃烧水壶，四只洁白剔透的瓷杯，每一只杯上都印有简洁漂亮的环保图案。程主任这才舒展眉头，笑着说：“这套茶具和我们的宗旨相吻合，摆在办公室，也是一种宣传，那就谢谢！”

    散会后，美慧和叶秋伟开车到林姗单位接上林姗，就赶往观月楼。到了餐厅，林姗给宋书凯发信息，问他点什么菜。宋书凯点了三个菜，林姗点了两个菜，就让服务员先准备着，剩下的菜待晋东升夫妻到了再点。

    今天，林姗打扮得精致而贵气，白色丝绸质蝴蝶结衬衫，配以黑色镂花包裙，外配小香风金丝呢短外套，只是安逸的生活，让她开始发福，衣服显得稍稍紧绷，影响整体的美感。她们聊了一会儿，宋书凯就到了。宋书凯问他们今天推广的情况，又问了美慧明天的安排。这时，晋东升和夫人也进来了，美慧和叶秋伟赶紧起身迎接，晋东升向大家介绍了夫人宋爽，宋书凯笑着说：“是我本家。”林姗赶紧笑着招呼说：“来，过来坐。我们先点了几个菜，不知你们口味，剩下的菜就麻烦晋科长和夫人点。”晋东升看向林姗，说：“是嫂子吧？请问怎么称呼？”宋书凯说：“对，我老婆林姗。”说完，又笑着对林姗说：“姗姗，这位就是晋东升晋科长，待会儿，你要代美慧敬晋科长一杯。”林姗笑着说：“那当然！”

    晋东升挨着宋书凯坐下，宋爽左侧挨着自己老公、右侧挨着林姗坐下，美慧就在林姗下边坐下，叶秋伟则在宋书凯的另一边坐下。在等待上菜时，宋书凯向宋爽幽默风趣地介绍了他们四人。美慧心里暗夸宋书凯情商高，难怪在官场混得风声水起，也为林姗感到高兴。

    在美食和美酒的催化下，大家的疏离感很快被消解，宋爽和林姗也聊得火热。得知宋爽是市人民医院的护士，林姗对宋书凯说：“书凯，真巧，宋爽和二姑家的欣然还是同一科室，都是住院部内科的护士。”听到这个消息，大家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宋书凯赶紧端起酒杯，说：“来，姗姗，我们一起敬东升、宋爽两口子，真是缘分。”喝完后，他们四人又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林姗意识到冷落了美慧，说：“美慧，来，我俩敬宋爽，感谢晋科给你这个机会。”

    就这样，在推杯换盏中他们成了如同认识多年的朋友。九点多，宋书凯见大家喝得差不多，就宣布饭局结束，下次再聚。为了避免被熟人撞见，晋东升和宋爽先离开，叶秋伟赶紧提起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一会儿，叶秋伟上来后，对美慧说：“慧姐，宋处和姗姐我也帮他们约了代驾，就在门口等着，现在下去吗？”于是，喝得微醺、脸上猪肝红的宋书凯搂着林姗、腆着大肚腩在叶秋伟的陪同下摇摇晃晃地下楼了。

    买完单，看着满桌的残局和四人双双先后离开，美慧疲惫又紧张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心里却泛起了酸涩、伤感与孤独。于是，坐在茶几前，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品起来。

    坐了有半个小时，美慧才下楼找代驾回到林姗家。打开门，林姗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美慧说：“头有点晕，坐了一会儿，才下楼。”林姗边往客厅走边说：“你这酒量啊，还得多练练。你的生意慢慢做起来后，应酬的场合肯定会越来越多。”美慧说：“你的酒量不错，喝了这么多，脸色一点儿都没变，说话也很正常。”林姗说：“我今天喝得还算少。”美慧问：“你平时应酬很多吗？”林姗说：“我单位少，主要是陪宋书凯。”美慧笑着说：“你这也是夫人外交？”林姗哈哈一笑，说：“有时为了拉近感情，就带老婆。”

    美慧见宋书凯不在客厅，问：“书凯呢？他怎么样？”林姗说：“晋东升酒量很大，他喝得有点多，上楼睡了。”美慧说：“今晚你就上去照顾他吧，不用陪我。”林姗说：“他经常这德性，家常便饭，不用管。”美慧坚持说：“你上去陪书凯吧，他喝得有点多，你在旁边，也好有个照应，这样，我也睡得踏实。”林姗满不在乎地说：“喝多了就呼呼大睡，有什么好照应的？他一周里有一半的时间都这德性，我早就麻木了。好吧，我上去陪他就行了。”

    洗漱后，躺在林姗家宽大舒适的床上，美慧心里感慨万千，不得不承认人各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