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垂下头来看她唇角半含盈盈悦色，不觉失笑。他嗓音低哑绵密，是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阴柔：“你便是屠门狸？你此时不应该……”他略有恶趣味地等着屠门狸惊慌失措，请他不要告诉旁人她的身份，却见她勾唇莞尔，垂手抚过裙边朴素的花纹，半衬出指尖灼烧的蔻丹。一笑之下韶华艳目，放肆而张狂：“涂山公子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垂死之人。此时来正巧遇到公子，顺便求个机缘。”

    “来求机缘啊……”涂山笙玩味地弯起唇角，忽然退后一步，绅士地行礼：“那么请先进来罢。”

    他的房里烟雾弥漫，有一种奇怪的麝香味，屠门狸笑盈盈地挑了一张椅子坐下，自怀中掏出一只香囊，打开香囊取出两根乌黑的婴儿胎发，径直递了过去。乌发夹在她纤细白嫩的指间打着转，衬得她更是肌肤似雪。她的声音平淡得很，却有一点淡淡的妩媚，与她相对寡淡的面孔不太搭。她用一根细而碧的藤蔓捆住发丝，又将头上点缀的凤钗拔下，拧开钗头凤，自钗身中掏出一小卷纸，熟门熟路地展开递上去：“还请公子助我。”

    “倒是个生得美人声却不得美人面的丫头。”涂山笙嗤笑一声，一边也拉了把凳子坐下，一边问屠门狸：“你打算怎么回报我呢？”

    “助我这一次，只要是我能帮公子的，尽管说就是。”屠门狸微微诧异，虽说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千里挑一的美人，更是比不上狐族那满族的美人儿，却没想到在这狐族大祭司的眼里连美人都不算，但也只是晃了晃神，就不管了。她现在急于得出母亲的身份，因为她知道，照自己父亲那样子，血族怕是没什么指望了。小时候曾经听奶娘提过一嘴母亲的事情，希望能找到她的根源。她看着涂山笙接过她手中的纸与发丝，读完之后指尖燃起青烟直接将纸烧为灰烬，冷着脸走进内间去了。

    屠门狸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追上去，眼中闪烁出奇妙的暗光。她用食指轻轻点在唇上，嘴角扯出一个诡秘而靡丽的笑容，双手交叠按在胸前，对着一个角落无声地吐出几个字，异样红艳的唇瓣开开合合，扭曲出一句不成形的话：

    “杀……了……你……”

    涂山笙在内室莫名后脑勺发凉，甩了甩头丢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那个血族姑娘明明天赋不高，怎么可能那么有压迫感。

    外间。

    屠门狸盘腿坐下，右手指尖抚上自己的心脏处，慢慢地念着一些符文。渐渐房中的烟雾盘旋靠近她，未过一个时辰就全被吸收入她的体内，方才她坐的椅子也消失在虚空中了。屋子的型终于露出来，四周乌金砖环绕，满满是富贵之气。她乌黑的眸子笼上一层血色，空洞地定在那个角落，缓缓地露出了一种奇异的愉悦之色。此时涂山笙还未出来。她慢慢蹲下身，目光直逼角落里的不知名物，勾起唇角露出锋利微长的虎牙折射着幽幽的冷光。

    “无……”

    “你的幻境一如既往的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