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魂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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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魔女与月光蝶

    奎恩拼尽全力地跑着,气力很快就从他的身体抽离。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本就朦胧的所见逐渐有繁杂的格点渲染边沿,目光中的古塔晃动着靠近,仿佛随时会坠落倾倒,但其实只是奎恩的一时失衡,座标本身并没有移动。

    此刻,呼啸的耳旁风,胸口混浊的鼓动和自己狼狈的呼气声几乎占满了奎恩的感官。他只觉得脚步越来越重,身体却感觉越来越飘渺,好似被风填满虚化一般,完全就是一座空架的心眼牵着一副腿脚在奔跑的感觉。

    唯一还可以依稀感觉到的,就是肉球在身后不远处碾压的迫力,它们越来越近,好像已经爬上了奎恩的脊背,在那里祟祟痒痒地骚动着,让人沉浸在一种不敢回头的恐惧中。

    就在前面了!

    奎恩孤注一掷,抱起奥赫纵身前跃,二人飞身跌入窄门之中。几乎是与此同时,三颗肉球沉重地撞在了古塔的残垣间,激起层层碎石杂屑。

    如果不是奎恩果断地跃进,也许他们就被大猫们碾碎了吧。而这座残破的石塔,就化身为绝境中的屏障,抵挡住恶煞的追击。

    奎恩看着震颤的砖墙,不免在内心捏了一把汗,如果这堵墙吃不住大猫们的撞击而倒塌的话,他们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好在尘埃落定,一切如旧。黑森林的崖原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叶簇鸟鸣,隐隐约约。

    奎恩惊魂未定,紧贴一堵内墙喘着粗气,他偷偷地侧着身子从窄门外望去,正对上大嘴猫那邪恶的三角眼。它们不安地在塔外左右徘徊,似乎并不打算继续攻坚,但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整个塔门实在是太矮小了,只能让正常身材的人类通过,而它们则只能伸进一只爪子,很快也会被奎恩戳回来,完全没有办法奈何到里面的二位。

    暂时解决了生杀的大难题,奎恩松了一口气。定下心来,他执拗地要检查奥赫身上是否有受到损伤,毕竟她在这么凶险的环境里游荡,是不怎么让人放心的。而以奥赫那要强的性格,她自然不会让奎恩把自己当一个小菜鸟看待。

    正当两人吵吵闹闹的时候,背后楼梯角的草堆中倏地闪出耀目的白光来,一下子填满了塔底一角,把二人的注意力从日常的玩闹里拉扯了出来。

    “那是什么?”奥赫一把推开奎恩,小心翼翼地上前探看。

    “小心!”而奎恩则先行一步,护在了奥赫的前面,“这也许是森林里的其他怪物。”

    他谨慎地用飞龙剑撩拨开蔽目的草蕨,发现散着惨白色流光的居然是一道秀丽的召唤符。

    是谁?

    奎恩的脑海里一下子涌现出索拉尔和罗特雷克的身影,之前他还通过召唤符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自然知道这条符咒意味着什么。

    但究竟是谁会在这么荒僻的地方留下召唤符呢......

    奎恩轻触地上的符文,一道窈窕的倩影跃然符上。

    是个女人。

    她娇小的脸庞被宽大的帽檐挡住,看不清面容。不过几缕秀丽的流发披垂而下,看起来并不年长。她戴着一顶松垮宽大的魔法帽,穿着紧致的袍褂长裙,一手拿着小皮盾,一手拿着形状怪异的魔杖,俨然一副魔法师的形象。

    奎恩迟疑再三,还是启动了这道召唤符。

    在炫动的耀光环绕中,魔法女的灵体缓缓伸起。不过她似乎并不意外,也不惊诧于自己的环境变化。在发现自己的面前站着两人后,笔直地朝着奎恩提问:“你是奎恩先生吗?”

    “啊.......是的......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奎恩还憋了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呢,没想到魔女刚出现就目的性极强地向他提问,让他一时凝噎。

    魔女用自己的法杖轻轻地点着奎恩,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快速地一扫而下,这是在确认奎恩的身份:“嗯,我叫比阿特丽斯,按照约定,前来帮助您,能告诉我您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约定?这是什么童话故事里好心的魔女姐姐吗?奎恩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我们.......认识吗?”

    “我们是不认识,但是约定是确实存在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人指点我要在这里帮助你。所以,不要惧怕,说出你的难处吧。”

    谈话间,门外时不时传来大猫们不耐烦的哼哼声,说明它们依然在守株待兔。

    “我们被困住了!”一旁的奥赫答腔道,她急切地希望可以摆脱现在的困境,所以很快就相信了魔女的说辞。当然,比起对安全的担忧,她更心急的是自己的秘密计划。

    “原来如此。”比阿特丽斯很快地了解了情况,“你们希望可以逃离这片森林,但是森林的生物已经发现了你们,没办法全身而退。”

    “是啊。”奎恩幽幽地说着,现在也只能相信这个魔女了,“你能击退它们吗?”

    “不行,数量太多了。我的魔法需要发动时间,不适合对付群体。”

    “那怎么办?”奥赫很是焦急。

    “你们有没有想过,走上面。”比阿特丽斯指着古塔里盘旋而上的阶梯,它通向一个不起眼的窗门。“事实上,这里是一座塔桥,如果你们能通过上方的桥,应该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

    “不过,有一个强大的魔法生物看守着这座桥,你们只有打败它才能平安通过。我有能力和它对抗,不过需要有人替我吸引火力。”魔女说着这些话,饶有兴趣地朝向奎恩轻笑着,虽然依然看不清她的眼睛,但从她紧抿的粉色小嘴也能推断,她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好啊,反正我是不死人,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奎恩讪讪地笑着,他也没有别的优势了。

    “嗯,不过以你现在的份量可捱不下它的几招。”魔女将法杖末端在地上倒画一圈,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小规模的能量在原地炸裂开,她召唤出了一具乌黑的铠甲。“你就换上这副盔甲吧,可以使你少受一点伤。没关系,就送给你了,毕竟我欠你一份人情。”

    .........

    奎恩开始笨手笨脚地换上那具造型凌厉的铠甲,比阿特丽斯则在一旁为奥赫筹画具有防御功效的魔法结界。桥上的战斗十分危险,所以只能把奥赫留在塔底了,这道结界既是为了抵御不期之灾,也是为了防止不安分的小丫头偷偷跟过来。

    “好了,不要这么愁眉苦脸啦。”比阿特丽斯画完最后一笔,一罩淡蓝色的光幕流畅地彼此衔接起来,这层魔力既可以排斥外来物,也可以锁定住阵法里的对象。“你的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她轻盈地移步到奎恩身旁。

    此时的奎恩已经换上了黑甲,体格看起来庞大了一圈。说来也奇怪,本不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盔甲,穿起来竟意外地合身。不过这副甲实在是太重了,紧实的甲具将身体各处关节牢牢咬合,行动起来如有茧缚,哪怕表面看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真正的使用者只是有苦难说。

    更要命的是,当奎恩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重负,想要将它卸下时,却发现甲像磁石一样紧紧地吸附在他的身体上,卸不下来!奎恩急忙把这个情况向魔女反映,她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穿着吧,对你有好处的。”就继续爬塔了。气得奎恩脸都扭歪来,果然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这魔女该不会把自己当什么活体实验品吧?自己会不会被献祭呃..........奎恩怵怵地想着。

    “这副甲是有人托我交给你的,绝对的良器,很快你就可以驾驭它了。”比阿特丽斯似乎知晓奎恩的忧虑,一边爬上盘旋的阶梯,一边为他做着解释。

    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奎恩只能木然一笑,继续艰难地扳动自己的腿脚去跨越阶梯。

    .......

    黑森林高空特有的清冷寒流使人面目一新,二人终于来到了天桥上。不过这段细窄的桥道空旷无物,除了几簇鲜嫩的花草衍生在桥的边沿外,完全没有其他生物的踪迹。

    “怎么回事?你说的那个怪物呢?”奎恩在盔甲里闷身闷气地发问。

    “别急。”比阿特丽斯的语调里少见地透露出紧张,她怅然地注视着黑森林如幕的夜空,“它就在这儿........”

    话音刚落,一抹碧绿色的光洒倾垂而下,淅淅沥沥地降落在两个人的身上,然后就神秘地消散了。

    在天上!

    一只巨大的........蛾子?扇动着它丝绸一般的侧翼,翩翩地向桥这边靠来,奇怪的光洒就是来自于它尾部菌丝一般的触须。

    “来了!”魔女动作利索地挥舞起手里的魔杖,这根魔杖和她刚才拿在手里的不一样。方才她还杵着一个等人高的犄角杖,现在却掏出一截短小的细杖做着吟咏,让人看不清她的路数。她一边施法,一边还示意奎恩向前靠去,以吸引这只大蛾子的注意力。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淡绿色的光芒忽而凝聚在大蛾子的胸口。奎恩眼见不妙,立刻护住了无法分神的魔女。

    轰!

    淡绿色的能量迅速炸裂开来,强大的冲击力随着波动的绿色光罩扩散开,搅得黑森林好像刚刚刮过了一场劲风,一时间树颤鸟窜,什么都东倒西歪的。

    而奎恩因为这副盔甲的助力,竟然一步未退,纹丝不动且并无大碍,被他护在身后的比阿特丽斯也同样如此。看来它确实是一件良品。

    “它叫月光蝶,一种会魔法的奇妙生物,没人知道它们的起源,它们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所以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它们会攻击人类。”比阿特丽斯将短杖和长杖同时握在手里,似乎短杖是用来施法,长杖则用来定位。“刚才它施展的是爆炸魔法,如果距离足够远的话就构不成威胁。你要小心的是它的灵魂箭,那是会追踪的杀人利器。”

    不待魔女把话说完,月光蝶的胸口就再次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