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年华终难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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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这一年我15岁了,在我及笄后的第十日,怀止终于回来了。这场持续了一年多的战乱,以怀止凯旋而归,大凉兵败而告终。

    怀止来找我时,我正在给我枣红色的骏马“寻梅”顺毛。

    “阿嫣,我回来了!”

    听到了他的声音,我愣在了原地,就那般痴痴的看着他向我走来,不待我反应,他便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怀止,你终于回来了……”

    我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定定的看着他。一年未见,他眉眼依旧,但消瘦了许多,也更加深沉内敛。

    “本想赶回来参加你的及笄礼,可还是晚了几日。”

    “无妨,你平安归来就够了。”

    我以为我们会如同分离前那般相知相爱,以为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欢欢喜喜的嫁给我最爱的人,可是我错了。

    我满怀期待地为怀止弹了那曲《合欢》,诉尽相思之意,他眉目含情,夸我颇有长进,而后便讲起了他在边关的那些日子。

    他说,他刚到边关很不适应,水土不服还生了一场病,是柳芸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还学了羌笛,吹与他听,以解他思乡之情。

    他说,虽最后取胜了,但是打的异常艰苦,他带兵夜袭敌军却不料对方早已准备瓮中捉鳖。那战死伤惨烈,是柳芸得知消息前来营救,从死人堆里找到了他,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他说,柳芸一个弱女子,每日活在刀刃上,在军营里吃了那么多苦,当真是女中豪杰,令人钦佩。

    ……

    怀止每说一句,我的心便凉一分。这不仅仅是他的军旅生涯,更是他与柳芸的点点滴滴。纵我不想面对,可一年来,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柳芸,不是阿嫣。

    我们之间是越不过的鸿沟,我不知他这一年经历了些什么,他亦不知我这一年来,又是多么忧虑他,多么希望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如若是我,必定会比柳芸更加倾力护他,我才是最爱他的人啊……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般差?”他一脸关切的望着我。

    “我无妨,倒是你,一路风尘仆仆,快回府休息休息吧。”

    我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他,我想听他的故事,但这却是他与另一位女子谱写的华章。

    我的心在滴血,却口不能言,还要歌颂他们的感情。不管那是不是爱情,我都不开心。只想草草离场,免得他看出异样。

    待怀止走后,我便邀了容浅于醉仙居一叙。

    “哟,心上人凯旋而归,不去陪他,找我来做什么?”容浅一见我便开始调侃我。

    我却毫无兴趣与她斗嘴,扬起酒杯,浅酌一口,缓缓道“阿浅,我与怀止怕是回不到以前了。”

    容浅一把揽过我,手掌覆上了我的额头,“也没发烧啊,说的什么胡话,怀止爱你,连我都看得出来。”

    我心底泛起一丝苦涩,“是啊,他爱我,但那是以前。如今,他张口闭口都是另外一个姑娘了,怕是已经喜欢上人家还不自知。”

    我提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另外一个姑娘?谁?柳芸?”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答话。

    “柳芸她好大的胆子,敢抢阿嫣的夫君!我这就找她去算账!”

    我一把拉住容浅,“他们是清白的,并未在一起,只是我恨我自己没能随怀止一同出征,有些难过罢了。”

    容浅这才重新在我身边坐好,安慰道,“你这是太久没见到怀止,生了些隔阂,开始胡乱猜忌罢了。怀止一回来还不是去找你了?你呀,有什么心事好好和他说清楚,区区一个柳芸,没什么大不了的。”

    容浅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我的肩,拉起我就要往外走。

    “酒还没喝完,去哪?”我疑惑地问道。

    “你个呆子,还喝什么酒啊?我带你去找你情郎呀!”说完便推着我向门外走去。

    有了容浅的宽慰,我也渐渐放下心来,想着待会见到怀止要把我这一年来的改变都讲给他听。

    我与容浅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怀止的府门前。

    容浅刚要上去叫门,我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嘘,先别进去,我来让你见识一下,我平时都是怎么去见怀止的。”

    容浅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报之以微笑。

    我拉着容浅悄悄绕到了怀府东侧,压低声音告诉她,“从这面墙翻过去,就刚好是怀止的院子了。我平时都是直接翻墙去找他的,若是走正门,倒显得奇奇怪怪。”

    容浅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指指墙头让我赶快带她上去。我拉着她,轻轻松松翻了上去。

    可翻上墙头的我,却差点直直的摔下来。因为我看到,院子里不仅有怀止,还有柳芸。而怀止,正在笑着教柳芸舞剑。

    我的脑袋翁的一下,一片空白。院中二人自是看到了我们,面露错愕。

    我死死的咬住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怀止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几欲开口却终是没有说话。

    “阿浅,我们走吧。”

    怀止想要追上来,容浅却已是气的怒骂“怀止,你根本配不上阿嫣的爱!你可知道阿嫣为了你——”

    “阿浅,不必再说了。”

    我打断了容浅的话,拉着她毅然决然地从墙上跳了下来,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