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返程的巴士，车站离自己所居住的小区还有一段不远的路程。郑凡看了看不早的天色，催促自己加快了脚步。

    “这位兄弟，不知可否尚个脸，让小生给您算个命。”

    一直低头赶路的郑凡被拦了下来，拦下他的男子穿着复古的玄色长袍，长发用同样是玄色的布条绾成一束，垂在身后，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在玩角色扮演的江湖骗子。

    随即，郑凡稍稍偏过头，注意到了一边摆着的算命摊子和拥在摊子前的不算少的人群……似乎，这人还真是个算命的。

    他还未开口答应，算命的就先回过头向人群喊到：“这可是从大街上随便找来的一个人，总不能再说是小生找来的托吧。”

    “那个……”郑凡想开口询问，却又被人群中传来的喊声打断了：“知道了，赶紧开始吧。如果真的灵验的话，劳资就照顾你的生意。”

    “好的，我们这就开始。”说罢，算命的双手自然而然搭到了郑凡的肩膀上，将他推到了算命摊子前。

    “那个……我还只是个学生，没钱来算命的……”郑凡弱弱地回答道。

    算命的微微一笑，用温和的语气答到：“无妨，兄弟愿意帮小生作证的话，小生怎会还向你要钱呢……只是，这一折腾不会耽误到兄弟的时间吧。”

    想了想没什么要紧事要办的郑凡摇了摇头：“不会，开始吧。”

    郑凡被带到摊前，与算命的对立而坐，而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正凑他的身后。端坐在桌前的郑凡打量了挂在一旁写着算无遗策的锦旗，学起了曾经在电视剧里面看到过的情景，将手伸出，手心向上，放在了桌上，“看手相……应该就好了吧。”

    “无所谓，我会出手。算命的方式不过是一种形式，实际上算命的精确与否是和算命的人的自我能力息息相关的。”算命的如此解释道，同时将手搭在了郑凡前伸的手上。

    …………

    良久的沉默，被在场围观的人打断了：“好了没啊，都算了这么久了？”

    不耐烦的声音被算命的用微微一笑堵了回去，与此同时他也松开了郑凡的手，示意以及完成了。

    “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行了。”

    “欸......知道了。”郑凡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

    “你……今天在经历一些脱离常轨的事情，这些事情给你带来了巨大的震撼。”算命的陈述道，“对吗？”

    “嗯。”

    “你在今天有和一位女性共处一室的情况。”

    “嗯。”

    “你今天在人很多的地方出丑了。”

    “……嗯。”郑凡一惊，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背脊传来的凉意让他感到一阵后怕……这个人，全部被他说对了。

    这算什么，难道、难道……会想起这一天的经历，难道这算命的真的有能知道别人过去的超能力吗。越来越多的胡思乱想堆砌在郑凡脑内，令他感觉到头晕目眩。

    “抱……抱歉，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可以现在就走吗？”郑凡在人群之中，越来越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没太注意身后观众倒喝彩的声音，急忙离开了算命的摊子。

    ……

    这是怎么回事呢？郑凡问问了自己。为什么要逃呢？是怕自己的老底被人揭穿……还是单纯认为被人知根知底的感觉很难受呢？

    不过和对方说好了帮他作证算命的真实性的，自己却擅自跑了，感觉很过意不去……等明天路过那里还能再见到那个算命的人的话，就和他道个歉吧……

    郑凡很快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居民楼下，电梯门恰好在他按下开门键的同时到达一楼。

    一位老太太扶着装着购物袋的手推车从电梯中踱步而出。郑凡在稍稍等待之后，进入了空无一人的电梯。

    电梯中鲜红的数字显示屏闪动着，逐渐接近他所居住的楼层。按平时的习惯，不多参与社团活动的他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可是今天却被各种事情耽误了，而且还没提联系郑晨。回家之后怕是又免不了一番数落。

    “叮。”

    随着提示音的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郑凡被眼前一幕惊到了。

    三四个大汉，正靠在外面都走廊上，窃窃私语着什么，见郑凡从电梯里走出，大汉门互相交换了眼神，便向他靠近。

    郑凡见此情形，心里不禁一颤，连忙后退几步，却撞上了早已闭合的电梯门上。

    三人似乎早有预料，交换过眼神后，为首的大汉从兜里掏出了一本证件，随着折页证件的打开，“天穹公安”四个大字映入郑凡的眼中。郑凡愣了愣，理解了当下的情况，配合地说到：“庄警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你的。”

    庄昊，这是大汉在警察证上的名字。虽然不知道这些便衣警察来这里所为何事，但是郑凡有把握这些人不是为了抓自己而来的。

    见郑凡如此配合，庄昊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小朋友，你贵姓。”

    小……小朋友。被庄昊的称呼有点雷到，郑凡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郑。”

    “郑小朋友应该是这一层的住户吧。”

    郑凡点了点头，对他的问题表示了肯定。

    “这一层的第三间住户，请问你认识吗？”

    第三间的住户？郑凡愣了愣，因为这正是他的家，这些便衣警察该不会真是来找自己的吧……郑凡将胡思乱想抛出脑外，如实回答道：“我就是那一间的住户。”

    此话一出，庄昊脸上不知浮现了如释重负亦或着更严肃的神情。

    “我们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庄昊顿了顿，算是给郑凡留了些时间，而后继续说道，“其实我们来是为了调查一起罪犯越狱的案子的。”

    “这个罪犯名叫兰舜，数年前因为抢劫以及故意伤害罪，被我们抓获，送入了监狱，可没成想他居然越狱了。我们顺着监控调查一路追到这个小区，并且通过保安室的监控发现了他抢走了你家门的钥匙……我们预计他呆在你家中的时长以及超过了二十分钟。”

    庄昊的解释宛如雷霆，在郑凡的心中炸开……

    ……

    “小生此去调查，还算颇有收获。”日华对着坐在自己身前，翘着二郎腿的上司微微颔首，道，“利用“启示录”的能力，可以得知的是空夜玄镜的碎片确实让一部分的人获得了能力，这能力的启发似乎和每个人的年纪有关，青壮年的体质似乎更适合和虚质融合，更容易使用能力……这和直接通过太虚石获得能力的情况是一样的”

    “那有什么值得拉拢的人吗？”上司表情变得正经起来，日华明白，自己的“老板”对人才有着异常强烈的渴求，他继续答道，“在天穹院发现了三名能力者，能力分别是“既定事实”，“阿克索之蛇盏”，“夏日蝶死”……其中“既定事实”的能力小生认为是不及“丧心假面”的心理系能力，而“阿克索之蛇盏”使用起来限制又太大了，而最后这个……小生窃认为是不可多得的能力，对了稍后我会为您解释这些能力的具体效果……”

    “那就暂且如此吧，辛苦你了。”伴随着“老板”话语的落下，日华才停了下来。“好好休息，具体的细节可以等到这次调查结束再说。”

    “启示录”拥有观察事件并推断事件前因后果的能力，通过装作算命的人与其他人接触，用“启示录”获得这个人在袭击天穹塔这一时间点开始的经历，从调查的对象是否接触了空夜玄镜的碎片开始，日华已经根据结果统计出了获得能力情况。这种调查方法无异于大海捞针，在此之前，日华也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无异与瞎猫想碰上死耗子，但终归还是有了些许收获。而其他的“同事”也在利用着自己工作的便利询问在有关的情况……他思索了一下，战权在军方有着不低的地位；水袖和火衿在天穹市内有家他们自己经营的便利店，据说和街坊邻里的关系还不错；白客在城市内的敬老院和儿童福利院等多种慈善机构都有志愿者的工作……反观自己，倒是没有一份真正的工作，或者说在这个城市中没有一个“身份”，再换言之，自己或许与这个城市太过疏离了。

    郑凡……日华回忆起最后交谈的那名学生……明明他也接触到了碎片，也处在最适合的年纪，可为何没有启发能力呢。

    “目前也不清楚尤玄镜碎片和太虚石激发的能力有什么区别……看来要调查的还有很多啊。”日华自言自语着，离开了“老板”的办公室。

    ……

    由于负责着家里的一日两餐，郑晨也没有参与学校中的社团，虽然平时都是郑凡早到家，但是今天被楚瑾和路上偶遇的耽搁了不少时间，按理来说，郑晨此刻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晚餐了。那岂不是……自己的妹妹和一个罪犯正呆在一个房间里。

    这间屋子是父母般到天穹市之后租下的，即使父母并未回到这间屋子几次，在郑晨的打理下，屋子还算温馨。而这间屋子的钥匙，除了兄妹二人和父母之外，就只有小区的物业处有了。

    说完，庄昊将自己的终端伸到郑凡面前，上面是一端视频。视频的拍摄内容并不清晰，应该是对着小区监控室那画质堪忧的监控录像拍的，画面中的一名男子光明正大地走进保安室，三下五除二地放倒了里面的保安，从一旁的铁柜中取出了一把钥匙便离开了。然后便是警察们选择其他摄像头录下的画面，那个男子按钥匙上的标识，走进电梯，按下对应的楼层……

    “我们无法得知兰舜的动机，但是以他的危险程度是不是没有可能做出报复社会这样的行为……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庄昊郑重道。

    虽然郑凡平时有些木讷以至于让人觉得没有干劲，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没有丝毫犹豫，表示同一配合，主动将钥匙交给了庄昊。

    庄昊也没有犹豫，与身后的同事们交换了眼神。便一同来到了第三间的门前。

    钥匙轻松插入锁孔，随着钥匙在空洞中转动，内部齿轮发出咬合的声响，然后，门开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从微微开启的间隙中流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异样的潮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