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部听到程默的话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就只是这个啊，虽然我们现在确实无法确定你们脑中的知识从何而来，但这本质跟你们脑袋里同时存在的多种人格一样，我们还在研究。”

    “所以你就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问题吗？”程默又接着道。

    冯部闻言顿了顿，而后掏出了笔记本边写边嘟囔道：“嗯，这句话是以往的记录中没有出现过的，结果程默这个人格也开始臆想加重开始质疑世界真实了。”

    程默看到冯部这个反应，也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他坚定地相信着自己此时脑中的记忆，相信自己是程默，和许小言都是白夜事务所的一员，而不是什么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人。

    他估计着应该没法再从冯部身上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了，于是按照脑中的技能知识运转身体，成功挣脱了身上的束缚，在冯部震惊的眼神中将其击晕，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从房间外传来。

    程默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有点草率了，虽然刚才他一直观察房间内的布置，确定了没有监控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后才决定了动手，但没想到自己刚一动手就引发了警报。

    从冯部的身上取下工作牌还有白大褂披在身上，并将其手中的那本笔记本放在了自己身上，随意拿上了房间里的几样器具，他跨过躺倒在地上的冯部的躯体，直接推开了房间的门向外走去。

    然而，在他走出病房看到房间外的景象的后他却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如同雕塑般静止在了原地。

    此时此刻，响彻警报声的白色长廊内，长廊两侧所有的病房都被推开了病房的房门，每个房门内都有一个人推开门走了出来，他们也都在看见走廊上的场景时静止了一瞬。

    程默看到了从自己房间正对着的那间病房走出来的人的全貌，那个人有着和他完全一样的样貌，但他的身上并没有像现在的程默那样戴着工作牌披着白大褂，那个人的神情也与程默印象里的自己截然不同，整个面庞如同被冰冻般，其眼睛中透露着的是一股死意，如同亡者的眼神。

    几十成百上千个“程默”此时同时出现在了这条走廊上，在短暂的静止后，他们对于眼前的景象做出了各不相同的反应。

    程默环顾了一圈四周，他发现所有的“程默”此时都直直地看向了他，他们有着相同的样貌，但却是不同的眼神与神态，千番思绪从这些不同却又相同的人身上散发出来，一并通过视线投射加注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他们不约而同地轻叹了口气，向后退了几步回到了房间内并关上了被他们打开的门，而那些门也在关上的瞬间消失在了程默的视野里，只剩下一面洁白无瑕的墙壁。

    长廊里原本的拥挤感在此刻消失，就连警报声都消失了，整条长廊只剩下了程默和他身后那唯一一扇被打开的房门，程默回过头看向身后，看向此时的病房内部。

    被他袭击倒在地上的冯部的躯体消失了，原本被他解开束缚的病床上此时有另一个人躺在上面。

    披散着散落在床上的黑色长发，苍白色的皮肤，以及无神的琥珀色眼眸。

    “小言？”程默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心里涌出的感情驱使他抬起脚又冲进了自己刚刚主动离开的房间。

    但当他踏入门后，眼前的情景再一次变换，警报声再次从身后响起，红色的光亮时隐时现，热量汹涌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燃烧的味道。

    程默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火灾之中，他感觉到背上突然一重，两只手臂不知何时放在了身后托起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两条苍白的手臂和几缕黑发从他的脖后两边探出垂下。

    原本躺有许小言的病床上此时空无一物，程默侧过头，看到了被自己背在背上的许小言的面容，此时的她失去了意识紧闭着双眼。

    而此时的房门外，火光摇曳，走廊的地上横躺着各种各样的他不认识的或就算认识如今也已经看不出原貌的尸体，红色的警报灯光时隐时现。

    程默此时略微懵逼了一秒，怪奇诡异的情景，突兀缺失过渡的状态变动，他仿佛置身于一场混乱的幻梦之中。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是谁，确定自己的自己所处的地方，这里是诡梦之书制造的副本空间，即使这个空间在此时的他看来怪如诡梦，他要做的也无非就是活下来并通关这个副本空间。

    病房内并没有窗户之类的连通外界的存在，程默转过身躬下身躯准备背着许小言冲出火海，而就在他刚要迈步的下一瞬，他看到了水幕从门外长廊的一侧冲来，水幕后的火焰皆被淹没熄灭，并且裹带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门外那条长廊此时像水管一样被灌入了大量水流。

    来不及规避与隔绝，仅仅数秒程默和许小言便被那水流淹没卷入，程默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许小言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让二者分开，同时也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肉盾。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诡梦之书在副本空间内制造的情景，但他还是想要这样做。

    被卷入洪流之中，极快地流速让他睁不开双眼，他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数次撞击在自己身上，带来疼痛。

    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就当程默感觉自己快要憋死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什么上面，同时身体也不再随水流而动，他感觉身体的一部分脱离了水。

    水流仍在身上冲刷，身后似乎是地面，程默挪动身体，在感觉脑袋再也碰不到水之后，他睁开眼睛，他看到许小言还在他的怀中，自己正躺在纯白色的地板上，他此时正位于一个巨大的白色正方体空间内，而他眼前此时则矗立着一栋像是医院一样的建筑。

    那建筑此时是歪斜的，其理论上的地基此时脱离了土地暴露了出来，整体歪斜地倒在白色空间的地板上，其上还有多处区域正在燃烧之中，在火光中散发着黑色的浓烟。

    而程默的一旁，一道水瀑正从建筑的一楼侧门处涌出，他就是从那里被水流携带着冲出来的。

    真是不可思议，那建筑明明是歪斜的，但之前就在建筑内部的程默却完全没有感觉到重力方向的倾斜。

    “咳，咳！”怀中的许小言突然有了反应开始咳嗽，紧接着咳出了水来，而后她似乎终于恢复了意识，微抬起头与此时被她压在身下的程默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