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心拦住何药哆嗦道：“这个时间不能出去啊。“

    “没事，我去看看，你别出来。“说完便推开她跨门而出。

    “别去，会死人的！“莫小心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浓墨中转眼消失不见，心一下就凉了半截。

    何药手持桃木软剑，剑光逼退了他周围的一些阴气，但几乎是立刻又有更多的阴气覆上。他心中也是吃惊不小，走南闯北几年，从未遇过这种情况，听也未曾听过。

    他掏出罗盘，果然，指针纹丝不动，桃木软剑也只是隐有红光，并未嗡鸣，这两样没反应就说明这里没有邪物。但不可能啊，没哪个正常地方能有这么多如此浓郁的阴气，简直称得上源源不断，用之不竭。他敢说，就是一灵煞的老巢都不可能有这种程度的阴气存在。

    简直逆天了！

    何药边走边想，约莫一分钟就走出巷子。鬼巷分界清晰，阴气只到巷口为止。他一脚跨出，外面是一条略大的小街，深夜时分，街上空无一人家家屋门紧闭，只余几盏路灯散发出黄光照亮小街，将它和鬼巷隔成两个世界。

    何药重新走入黑暗，突然，前方黑暗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几乎是同时他手中的桃木软剑发出轻微的一声嗡鸣——

    他目光一凝，大喝一声：“谁？“同时长剑一伸，直直刺了过去，右手也不闲着，虚空画了个定身符，前后脚招呼了过去。

    何药耳力很好，一声闷哼虽然极轻，但他还是听见了，唇角微微一勾，走了过去，右手偷偷捏了个法诀，以防对方出阴招。

    地上蜷缩着一个人形物体被黑雾包围看不真切，但越靠近，剑身嗡鸣更甚，罗盘指针也不断摆动。何药瞅了几眼估计也就是个天煞，最多灵煞。

    只有邪修的鬼才会成煞。煞分为鬼煞、天煞、灵煞，人煞，而人煞虽也是煞身，可前面三个和它完全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差距，不可相提并论。真正修成人煞可重塑鬼身拥有实体，也不再受地府管辖，游离三界之外，真正的唯我独尊，霸倾天下。这等存在就是他师父也没见过，只是听过千百年间出过那么一两个，只是结局貌似都不怎么好！

    一只煞怎么会在这？是过路客还是常住客？何药琢磨了几下决定先别收带回去审审再说。

    何药口中默念几句，而后右手虚空一抓，地上的黑影顿时不见。

    他刚进屋就吓了一跳。莫小心站在门内两步远的地方，浑身如同筛糠般的不停哆嗦。

    “你怕成这样？“何药诧道，觉得不可思议，今天跟那女毛僵杠上都没见她这样，现在啥情况没有她能怕成这样？

    有病吧！

    “不······不是······怕，是是······冷······“莫小心几个字说得很费力，感觉舌头硬的都快成木头了。

    冷？何药愣了下，侧头看了眼洞开的大门，外面黑沉沉一片，浓得能滴出墨来。

    难怪，何药恍然。外面那种程度的阴气对他等修道人来说没什么，对普通人比如莫小心，那比数九寒天还得冷上十来倍，没把她直接冻成人棍也算她彪悍了！而且此寒非彼寒，对人的危害很大，最常见的是——容易冲撞邪祟之物，比如鬼上身。

    何药关上门后走到莫小心身边，一把抓过她冻爪的手轻轻覆在她腕上，惊得莫小心双眼溜圆死瞪着他，表情惊恐又滑稽。

    瞧她那如临大敌的样何药翻了个白眼：“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一股暖流缓缓从手腕处向上游走，莫小心怔了怔，想到自己刚刚那蠢样有点丢人，赶紧偏过头。

    “呃，这个是内力吗？“

    “······“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莫小心才缓过来，就见他随手一抛，地上就多了个东西。她睁大眼，地上一团黑雾很快散去，露出一个人。他跪在地上朝着不停磕头求饶：“大师饶命啊，大师大师，我错了——“叫得那叫一个凄惨凄厉。

    莫小心看了一眼何药，见他神情不变，也就放下心，她弯下身好奇地想去看对方的长相，没想对方这时恰好也抬起了头，毫无预兆的两人都是一愣。

    短暂的静默，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老色鬼——“

    “啊——“

    “咚咚咚“——接着就是男鬼转到莫小心跟前拼命磕头，嘴里重复一句话：“姑娘，我错了，饶了我吧！“

    “行了，别嚎了，有话说话。“何药突然开口，一脸嫌恶地看着那个哭得涕泪横流的男鬼。

    男鬼闻言立即噤声，心中悲怆绝望。面前一个法力不低的道士，一个看着普通却能有佛光护体的丫头，今天怕是要魂飞魄散在此了。

    “他就是那个想抓你去陪他的老色狼？“

    “是，就他。“莫小心咬牙道。

    “你什么情况讲讲吧？“何药看着那个男鬼懒洋洋道。

    男鬼瑟缩着抬起头，嗫嚅道：“我叫洪强，死了也有十年了。我是十二年前到这儿的，见这没什么人，就在这搭了个窝棚住，原本······“

    “你就是那个当年被警方当做嫌疑人的流浪汉？“何药打断他问，语气有一丝惊讶。

    “是。“流浪汉点头。

    “可这里的人不是说你在政府第一次封巷时就走了吗？“他皱眉问，不等流浪汉回答，又道：“你是说在封巷前你就已经死在这里了，那你的尸体呢？之前那三人死因虽然查不到，但尸体都留在鬼巷，还都是你发现的。“

    流浪汉点点头，默了半晌，嘴角逸出一丝苦笑：“我不知道我的尸体在哪。我连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就发现自己死了，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我离不开这里！······“

    “什么叫你离不开这里，你应该知道鬼巷虽然叫鬼巷，但这里除了你没有其他任何邪物。这里阴气虽然多的不可思议，有些蹊跷，但对你没有影响，更别说阻拦你去阴司报道？“何药盯着他冷冷道。

    流浪汉急了，大声哭诉道：“大师，我没说谎，那些阴气是伤不了我，但我真的就是出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