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下之毒后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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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落空

    午夜,平日冷清的韩城四方馆内此刻依旧灯火通明。外面重兵把守,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近百个穿着契国服饰的官员和士兵,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空酒坛以及满桌子的残羹。

    他们是整个苍灵大陆上最北边的游牧名族。生性不羁,好战,贪而好利,辟居北垂寒露之地,逐草随畜,射猎为生。

    黑暗中,二十几道人影如鬼魅般接近四方馆,速度极快极轻,令人赞叹。

    随着为首之人的一个手势,弩机震颤,短箭如雨一般射向毫无防备的四方馆守卫。

    礼部侍郎唐佑之一边挥剑自保,一边大声喊道:“什么人?胆敢刺杀使臣?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更加密集的箭雨。巨大的动静终于惊醒了屋内酒醉的契国官员和一众契国士兵,他们提着廓尔喀弯刀叫嚣着冲了出来。

    唐佑之看到他们忙走上前用契国话说道:“索卓王子您快进去,这里有我们”。

    那索卓看着不断倒下的太彦守卫,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他的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不削道:“唐大人勿怕,我索卓也正好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

    话罢,抽出廓尔喀弯刀,眼中漏出嗜血的光芒带着一众契国士兵就朝黑暗之中奔去,任唐佑之叫破了喉咙也未曾回头。

    黑衣人见突然冲出来的契国士兵,大叫一声:“快撤”。

    那索卓的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跟前,有两个还未来得及撤退的黑衣人惨叫一声,便已做了他的刀下亡魂。

    契国兵看众黑衣人吓得落荒而逃,纷纷发出得意的大笑,更加得意的挥舞着手中弯刀,叫嚣着朝着他们追去。

    一直追到韩城郊外的一处山洞内,那群黑衣人尽然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任何动静。

    索卓恼怒的吩咐着士兵继续在洞里搜寻,没有人能从他手里逃跑,即便是对天空拥有绝对统治权的苍鹰,他也射杀了无数只。

    不一会儿一个契国兵兴奋的拿着几只弓弩上前禀报说在洞内深处发现了不少弓弩,足足有近百十把。

    索卓一听忙随着那士兵过去查看,果然在洞里最顶上的一个不起眼的侧洞道里看到了不少崭新的弓弩。

    他拿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上边刻着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这或许就是那批黑衣人慌乱之下为了逃命不得已藏在这里的。自己早就想弄一把这玩意儿来玩玩,这下好了,有这么多弓弩不捡白不捡。想到此他对身边的人吩咐。

    “派几个人悄悄运到韩城祥源客栈藏好,记住不要让太彦朝那群人发现,等我们回契国的时候一并带回去”。

    “是”。

    等他们离去后,从一处隐秘的石墙后走出一人,此人正是刚刚诡异消失的众黑衣人之首赵谦。

    白嫆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盯着屋顶放空,这几天她已经没有被锁在这个房间里了,但红菱还是不允许她随意走动,所以她只能在房门口和屋内转转,得到红菱的允许后还去看了几次那个小肉团子。

    “咚咚咚咚”。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白姑娘,您出来一下,有人要见您”。

    白嫆打开房门一看,是那个名叫周淳的男子站在门口。

    跟着他往前院走去,心中不免疑惑除了那个狡猾如狐狸一般的玄铁面具男还会有谁要见自己。

    来到前院,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人正抱着睡得正酣的小肉团子低声啜泣。

    那个面具男依旧坐在主位上,一袭略微紧身的黑色长袍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他的坐姿沉静而优雅,仿佛有一种不动而能撼天动地的力量。

    美妇人一看到她出现忙跑过来,紧紧搂住自己,哭了起来。

    “我的嫆嫆,母妃让你受苦了”。

    白嫆一下就猜到了这妇人身份,微愣了一下后,也回抱住了她。等宁王妃哭够了,这才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神色坚定的看向戴着面具的晏景煜,跪下道:“多谢公子相救,我宁王府上下无以为报”。

    晏景煜走过来扶住了她。“宁王妃不必多礼,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请公子务必受下我们孤儿寡母这一拜”。宁王妃说完拉着白嫆一起跪下朝他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白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直接沉默,一是怕又被面具男抓住她话中把柄,二是怕这原主的母亲看出自己根本就不是原来的白嫆,免得她悲上加悲。

    宁王妃磕完,拉着白嫆的手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仔细打量了一下才问道:“我听说你失忆了?那你可还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

    白嫆闻言一愣,“我……我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宁王妃沉默了一下,又道“那你可看到了仇人的模样?

    白嫆摇头。“我什么也没看见”。

    宁王妃叹息一声:“罢了罢了,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他容不下王爷多年,只是没想到连我们孤儿寡母也不肯放过”。

    说完目光坚定的转头又对晏景煜跪下说道:“公子手下能人众多必定不是普通人,即便你不是太彦人我也愿奉上能调动南疆将士二十万大军的左虎符,他弑杀手足兄弟,天理难容,就连我儿白栩之死怕也是那人所为,只要公子能替我推翻这肮脏丑陋的太彦朝廷,即便让我做这太彦朝的千古罪人我也心甘情愿”。

    晏景煜走上前扶起她,叹息一声道:

    “此事请恕我无能,我只是江湖上一个小门派,做得是贩卖情报的买卖,只求平安富贵度日,朝堂纷争我无心参与,更不想参与。救下你们只不过是不想让一代枭雄的宁王孤坟无祭,至此,怕是要辜负了王妃的期望,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将你们母子几人平安送出太彦,世子年幼,还请宁王妃保重身体,方能做长远打算”。

    宁王妃起身看着晏景煜漏出探究的目光,她方才只不过是在试探此人真正的目的,毕竟能号令几十万的南疆军的左虎符乃是多少人拼了性命也想要得到的东西。此人如若真是只求富贵而淡泊权势倒也是十分可惜。但王爷之仇她不能不报,哪怕是拼上性命,她也要从那人身上咬下来一块肉,于是对晏景煜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人所难,还请公子派人将我两个孩子送走”。

    白嫆闻言忙问道:“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宁王妃摇摇头目光决绝的说道:“人活在世上如果不能快意恩仇,那还不如去死”。

    晏景煜大概猜出来她想做什么了于是问道:“宫中森严壁垒,您如何进得去”。

    他知道这宁王妃也是习武多年之人,对付几个禁军不再话下,可如何能敌过千军万马?

    宁王妃冷笑一声,当年我祖上官任工部侍郎,在修缮皇宫的时候,太祖皇帝专门命人从宫外挖了一条密道直通寝宫,并下令将所有的工匠斩杀,那条密道想必应该还在,等我入宫拿到右虎符,两个虎符同时合并使用,届时我南疆二十万将士一举北上便可报了我宁王府血海深仇”。

    听着她的话白嫆想起自己曾在一部电视剧里看到过虎符是古代皇帝调兵遣将用的兵符,劈为两半,其中左半交给将帅,右半由皇帝保存。只有两个虎符同时合并使用,持符者才可获得调兵遣将之权。莫非宁王之死是当今皇上干的?

    晏景煜思忖了一下后蹙眉问宁王妃:“皇宫那么大您可知那右虎符的具体位置?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议,贸然入宫怕是不妥”。

    宁王妃想了一下叹息着说道:“你说的对,皇帝多疑肯定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边,此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屋内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晏景煜才开口说道:“不知王妃可信任在下?

    宁王妃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疑惑的等着晏景煜接下来的话。

    “所谓兵走险棋,即是险棋也是出奇制胜之棋,走好了就是好棋,走不好可能就会死无葬生之地。据在下所知,二月便是两年一度的宫女内侍初选,可派信得过之人参加此次初选,如果顺利的话届时可直接混入皇宫,到时候……”。

    众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意思是找个人名正言顺混入宫中然后再伺机寻找右虎符的下落,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

    宁王妃听完暗暗点头,可是自己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这样一个适龄又机灵而且又胆大心细的的人呢?

    白嫆开始还担心这面具男会提议让自己去,可细心一想觉得可能性不大,原主作为清月郡主肯定是进过皇宫的,所以认识她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宁王妃肯定不会让自己去冒这个险。可谁知……

    “如果宁王妃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在下倒想推荐一人”。晏景煜说完看了一眼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嫆。

    看着他的目光白嫆忙站出来说道:“各位,不是我不愿意冒这个险,清……我可去过皇宫好几次,说不定还没过初选就会被人认出来,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连累你们”。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句话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入宫找到了虎符,那这天下必定大乱,到时候白骨森森,天下大乱,烽烟四起,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祸乱苍生的罪人?虽然自己是占了原主的身体,但只想安安稳稳活下去,说不定等三年以后还能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可不能这么快就把小命交代了。

    看着她慌乱的眼神,晏景煜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问道:“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怎会记得自己进过皇宫?

    眼下看来她确实是清月郡主本人了,至于她言行古怪,或许是真的失忆了,但能把自己贪生怕死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我是郡主,即便是失忆了,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进过皇宫的”。白嫆说完瞪了晏景煜一眼。这个黑心肝的狐狸这是明摆着要让自己去送死啊?

    想到此她赶紧拉住宁王妃的手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道:

    “母亲,我不是不想为父王报仇,但是女儿怕被人认出来肯定会连累了你和弟弟,到时候父王唯一的血脉都会被……”。

    谁知话还未说完,宁王妃却一把推开了她的手冷声道:“你要是贪生怕死就不配做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