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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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号

    “他就是谭斌?”黑暗中有人声慢慢传来。

    “就这么个玩意杀了一千多人?你说他没杀过鸡我都信。”中年人看着谭斌,无语道。实在是这少年长得过于秀气,让人根本不觉得他有什么杀人的本事,再看他的四肢足以称得上是瘦削,浑身上下都没几两肉,这样的玩意,能杀一千多人?他自然有些不信,可一旁的陈伟却义正言辞道:“黄局,我确定他就是谭斌,他的气味骗不了我。而且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他的外貌虽然如今变化很大但与从前还是有几分相似,我不可能记错。”

    黄粱在谭斌身边转了几圈,“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他不是早死了吗?”

    是的,五年前的那个少年早就死在了那位大人之手,对外称失踪不过是幌子,死去的人数太多人们需要一个宣泄口释放自己的情绪,如果告诉他们谭斌已死估计又会多一笔麻烦,而告诉人们失踪,除了小部分别有用心的人会怀疑城主办事不力之外更多的人在意的还是如何抓住这个恶魔和这个恶魔好会不会再杀到自己家里来,这样一来随着时间流逝,消极影响早晚会被慢慢压下去,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面前的人就是谭斌,难道他还复活了不成?

    “算了,反正人已经死了,不管他是不是谭斌先把他送到我那里吧。”黄粱摆摆手立马便有一人过去扛起尸体跟随,他们明明走的很慢但不一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很是诡异。陈伟皱了皱眉头,似乎对黄粱的决定有些不满但终究没说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把谭斌葬在城外,虽说谭斌早已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可他对自己一向是极好的。可现在,他已经去了黄粱那里,估计连尸体都会被切成片吧……但这与他都无关了,他收起面部表情,冷冰冰道:“看什么看,都滚去忙自己的去。”而后似是思考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又敲下一个电话:“喂?我是陈伟……”

    雨,慢慢停下了。少年的风衣下,那块伤口正发出微弱的光,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扛着少年的士兵微微送了送劲,却感觉身上的尸体似乎有些起伏,但终究没有多管,死死跟在黄粱身后。可没一会他突然感觉身上的尸体剧烈抖动起来而后一连串的咳嗽声在他耳边炸起。

    “咳咳咳……”咳嗽声还没结束他便感到肩上一阵轻松。再看,黄先生已然将那少年如拎鸡一般提在手中。

    黄粱眯起眼睛,将少年死死抓住,左手涌出一圈圈淡淡的光晕。

    “你是谭斌?没死?”

    谭斌张开了眼,眼前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的五官很硬朗,胡茬杂乱,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自他鼻尖到唇边的一道不断蠕动的疤,看上去极为恐怖。

    “小子,说话,心跳已停,为什么你没死?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黄粱再次开口,在他印象中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类根本不存在,如果有,那就是那些该死的丧尸,莫非,这谭斌是一只具有智商的丧尸?

    “我是谭斌。”这是谭斌说的第一句话“送我回家。”这是谭斌说的第二句话。

    黄粱看着手中的少年,只感觉对方似乎魔怔了一般,从一开始就喊着要回家,再联想到他明明已经没有心跳但又复活的事情,一股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尖,“你是,仲裁者?”

    仲裁者,是一种特殊的丧尸群里对自己的称呼,末世降临后,人们发现大多数丧尸都失去了智慧靠着本能行事,但还有一小部分丧尸随着不断进化或者先天的优势保留了一定的智慧,其中的佼佼者更是除了需要靠新鲜的血液来维持生命外与常人几乎无异,而这种丧尸唯一与人类不同的是他们有强大的执念,换言之他们的智慧来源于这个执念,这是细胞进化不完美的结果,就好比当一个种族的陆生生物投放到海水中经过不断的进化,总会慢慢出现水生动物,可在这个过程中绝对会出现错误的或者失败的进化,而仲裁者就属于失败的一方。但他们自己却将自己比喻为神明,看不起人类也无视丧尸,对人类危害极大,但好在数量稀少,所以一直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但黄粱毕竟不是一般人,当他问出这句话后并没有等待谭斌的回答,而是撇过头对同行的卫兵吼道:“先走,离开这片空间。”下一秒,士兵后方的街景如同碎片般裂开,一条蜿蜒的小路出现,卫兵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冲了出去。

    黄粱,117号城市特殊觉醒者。异能:空间质化。他可以将空间具象化,凭借心意改变自身方圆十米的空间,只要他想,十米,就是城门到家的距离,可惜的是这种异能实战并没有想象中提升那么大。它的原理只是扭曲自己十米内的空间而不能凭空扭曲他人的空间,而丧尸和异兽中不乏能远程攻击的存在,故而他留在了城内,但这也让他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发挥。在实验室里,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创造无数个实验空间同时进行实验。在城外他或许称不上多强,但在城内,十米之内,他无敌。

    “切割。”黄粱泛着光的左手动了对准少年的脖子便是直直切割下去。不管少年是不是仲裁者,对于他来说现在已经是变数,如果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是也没关系,顶多失去了一个实验样体而已。

    谭斌似乎愣住了,脸色木讷,只轻轻看了黄粱一眼。一种不详的预感从黄粱心中涌现,手刀带起空间的力量狠狠劈向少年,可下一刻,手刀如同切水一般顺畅的划开少年的肌肤,没有一丁点肉感。黄粱看向少年,他竟毫发无损。

    “牢笼。”黄粱扔出手中少年,双手一挥,四周的一切向少年聚去,街景被压缩到一点,少年的身影逐渐淡了下去,而后雨浮在半空,风起。一声暴喝自他口中传出:“锁!”

    一切景象哗的一声全然瓦解,黑暗慢慢涌上这片空间,一股狂风自四面八方而来,呼啸的风声中,黄粱瞬间闪现到少年头顶,右手翻转,一枚精巧的芯片出现在掌内,下一刻便迅速拍向了少年的头顶。

    “啪~”芯片稳稳贴在少年头顶。少年这才如同清醒般抬头,看向头顶上一脸严肃的男人,又看了看四周的黑暗,张了张嘴,还没开始说话,下一秒男人便消失在眼前,四周开始有了光亮。而后耳边响起一道不夹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女声:“欢迎来到,我的监狱!”

    黄粱收起手,下一刻,芯片稳稳浮在空中。他单手将其拿下,而后轻轻一抖。那芯片便自他袖口间消失,不知藏到何处去了。“好小子,你一定很有研究价值。我还真没研究过仲裁者。”

    “终端,向编号1527通话。”黄粱的右手戴的是一块小小的蓝色手环一样的东西,瞬时,一道虚影慢慢浮起,先前逃走的士兵面庞逐渐清晰。

    “黄先生!您没事吧!”

    “无碍,你可以返航了,谭斌交由我。”黄粱淡淡道,没等虚影消失便又向前踏去。嘲杂的声音慢慢传来,每走几步,周围便会多出一些人来。不消几秒,周围早已是人声鼎沸,黄粱看向头顶驶过的一辆辆“飞盘”,招了招手,一辆白色的飞盘立刻停下向他飞来,稳稳的落在他身边。

    车窗慢慢摇下,一张轻浮的脸赫然显现,“头儿,你看我这台诺顿,帅不?”

    黄粱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打开车门坐在后方左侧位置。

    青年讨了个没趣倒也没恼火,“坐稳了。对了头儿,你去哪?”

    “你小子,整天没个正形,哎我就纳闷了,我随便招辆车,都能碰上你,你在我身上安雷达了?”

    青年挠挠头,讪讪道:“哪有啊,头儿。这都是缘分,缘分。”

    “说吧,什么事。嘿,你都买诺顿了还搁那用手开飞盘呢?”

    “头儿,你不懂,手动是赛车手的浪漫,看我那牌没,AE86。这可不是一般的牌照,这是王维诗里的牌照。”

    青年接着又说:“头儿,我找你能有啥事你还不清楚嘛。没事,咱们路上说,您先说您去哪。”

    黄粱没好气道:“承认来找我的?先说好,你要是让又我帮你去科研所求情就甭想了,人家小李现在看我跟看什么似的,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哪有啊头儿,那都是他们无理取闹瞎说的。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再让您难堪了,咱先走着?”

    黄粱看着男人一脸谄媚,不由笑骂道:“滚蛋,先送我去实验室。”

    “好咧!这就走。”下一刻,诺顿噌的一声跃起,甩下一阵白烟,一时间,不少行人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黄粱脸上浮过阵阵黑线。

    “你家开飞盘贴地上开?!贴地上开就算了你丫的走排水渠?!”

    “头儿,这是男人的浪漫。”

    “开门,我要下车!”

    “别啊,头儿,我马上升空马上。”

    片刻后,黄粱看着终于恢复正常的诺顿,扶了扶额头,这小子只要一出现,就少不了幺蛾子。“说吧,到底什么事?”

    青年抬头看了看反光镜中的黄粱,笑嘻嘻道“头儿,瞧您这表情,害没啥事,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钱,我最近有点缺钱花……”

    “你丫,我没钱,你自己说说你欠我多少钱了。除了这个别的你随便说。”

    青年眼睛一亮,“那我可就真开口了,头儿,我听说实验室最近再研究仿造人,我寻思着这玩意不比去红灯街便宜?您给我造一个呗,我要求不高,比我帅比我骚就行。”

    黄粱青筋暴起,“你隔着耍我呢?比你骚,整个117城市就没比你骚的。不对,tnnd差点被你绕进去,实验室的仿造人那是用来开拓荒域的,造价不菲,我还给你做一个?做梦吧你!”

    青年撅起嘴,嘟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好说了。”下一刻他将放在放在方向盘的右手松开往下猛的扒拉一下。“滴~尊敬的乘客,欢迎您来到117号城市观光旅游,请您佩戴好终端,注意自身财产安全。117号城市车载记录员维可为您服务,当前已行驶1.7公里,预计到达目的地:实验室还需14分钟,路程30公里,总需车费约为:21联邦币,请您注意好时间,衷心感谢您的到来。”

    “……”黄粱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般开口:“仿生人把开发费用给我,我不收加工费你造一个。”

    青年脸上再次洋溢起活力来,嘴角裂开一个幅度,没心没肺的大笑着说:“头儿我跟你开玩笑呢,我还能不知道那个仿造人可贵。其实我找你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慢慢说,慢慢说。”

    “那你倒是把表关了啊!”

    “头儿,啥叫把表关了。”青年变脸飞快,严肃道:“那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您这身份坐车21联邦币还能付不起?说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研究所啊?不对,怎么看我们实验室啊?”

    “……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这不是正在说吗?”

    “滚~”

    “你看,这不是又说了一句?”

    ……

    黄粱眯起眼,懒得再去搭理面前的青年,侧靠在座椅上,一股柔软的触感让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确认到黄粱确实没有理自己的意思后。青年笑嘻嘻问道:“头儿,不闹了,其实找你就一件事,谭斌在您手里吗?”他面上表情不变,语气却是比之前认真了许多。

    黄粱抬起头,看向反光镜中那张笑眯眯的脸,一瞬间他似乎在对方眼中察觉到一丝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凛冽,他正坐起来,朗声反问:“什么谭斌?我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