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吱”

    紧闭的静安堡城门忽然打开，数百名哈达部士兵在万汗的带领下出城，随即向西折行，很快就到了王杲被围住的地方。

    因为在静安堡的耽误，这次王杲没能从明军的最终下逃脱，被堵在静安堡外城墙下。

    不过，因为城楼上聚满了哈达部士兵，带队追来的李如松并没有盲目上去拿人，而是等待哈达部手里万汗给出一个解释。

    这次，万汗是不想露面都不行了，人被明军堵住了，就在城外，他必须给明人一个交代。

    王杲看着万汗来，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就当下的情况，就算他的手下反抗，他也没有信心能够活着从明人的包围圈中走脱。

    万汗虽然是现今女真部族中实力最强大的哈达部首领，朝廷封的都督，可也不敢在李如松面前放肆，而是把自己放在非常卑微的地步。

    “都督，我们应该往福建方向追击倭寇才是。”

    明人和女真人的关系，真的是蛮复杂的。

    如今，这王杲已经是钦犯，要押回京城的，到时候都督的大名比如也会被陛下知晓。”

    当即，李如松笑道：“末将已经知道都督对大明的忠心，既然王杲别的地方不跑，而是跑到都督这里，那也是都督的机会不是。

    可是现在他已经是彻底没招了。

    “此事，应该上奏，请陛下下旨，让锦衣卫彻查通倭之人，务必严惩不待。

    南洋水师把蓟镇官军放在盖州后返航淮安，把漕司船队带回。

    为了你一己私欲，就要拉千千万万族人下水，难道你就高尚了。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你自己下马就缚吧。”

    他们要完全掌握大元曾经的版图，于是两边遭遇了。

    听到对面王杲叫他，万汗摆摆手，先向李如松告了个罪，这才骑马走到了王杲面前。

    万汗这点看的很明白，若不是王杲和土蛮联合攻明，李成梁也没理由借口在宽甸筑堡。

    “他们留下，只交我出去。”

    “放下武器。”

    “收了他们的兵器，把王杲捆了。”

    “此事过后，本官定要上奏，请朝廷务必查清和倭寇私下交通之人。”

    王杲一开始还抱有一丝幻想，可是在万汗先去见对面明将以后，王杲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好。

    看到万汗的表态，王杲对身后护卫说道。

    明廷，肯定是要考虑对外关系的。

    兵器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身后的护卫都低下头。

    万汗又说道。

    面对强大的明国，女真部族原先的首领们纷纷选择了屈服，向大明乞求获得种族生存的空间。

    “万汗，我没想到你会选择把我交给明人。”

    听到李如松这么说，万汗就知道，如果今天他不动手抓住王杲，再把人交给李如松，下来自己怕是也会遭到明人的猜忌。

    万汗很果断的下达了命令，他的命令也很快被哈达部士兵执行。

    李如松看着万汗，也没有实力，而是抱拳喊道，“你看这”

    李家，一直把辽东视为自己的地盘，自然不希望关外女真诸部联合。

    万汗到了王杲近前对他说道，“当初我就提醒过你，不要南下招惹明人，可惜你不听我的。

    李如松双眼盯着万汗，诱惑道。

    既然如此，万汗也在心里发狠，转头看了眼王杲，挥手，指挥手下把王杲部十余人围住。

    同时晓谕南洋水师，做好南下准备。

    如今朝廷要惩罚他，我也是完全赞成的。”

    可是，大明虽然给了他们生的机会，却时时刻刻在防备他们，也在拼命搜刮他们的财富。

    王杲狡辩道。

    万汗到了近前，并没有去和王杲会和，而是径直到了李如松面前。

    这么一个分化瓦解女真诸部的机会，李如松岂会放过。

    王杲对万汗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强烈的愤怒之色。

    “满格。”

    不过面对女真诸部他有十足信心，可要是对上大明，他就没有底气了。

    显然，浙闽粤中，还有倭寇的线人在给他们提供情报，否则这时机把握的也太准了点。

    很快，大船上放下一条快船，在四名水兵拼命划桨下，飞快向着岸边码头驶去。

    万汗只带着王杲走到李如松面前，双手抱拳道：“大公子，王杲人，我已经拿下，请大公子验看。”

    现在阿勒坦都不和明人打仗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那时候的明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土默特人身上，才没有追究你的罪行，只是派人到你的古勒城交涉，让你放回大明的人。

    这次南洋水师大举北上，不想却给了倭寇偷袭浙东的机会。

    看到对面已经解除武装，万汗挥手，命令部下上前，把包括王杲在内所有人都从马上拉下来，双手反捆在身后。

    即便内阁魏广德支持他的决定，也会因为顾忌和女真族良好的关系，否掉宽甸筑堡的请求。

    俞大猷得知更多信息后，当即下令，“全军急速赶往温州。”

    都不用想先前万汗和明将说的话，肯定是要把他交给明国人带走的，所以在这一刻，他脸上的愤怒神情完全压抑不住，爆发出来。

    “快，放下快船过去问问情况，倭寇去哪儿了？”

    你来接下来就是安然你返航，但是在淮安见到总督王宗沐后，从他口中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时隔多年后，浙江沿海再现倭寇踪迹。

    根本原因还是你之前多次越墙袭杀明军，特别是那些死在你手里的明军将领，让明人有了要除掉你的心思。”

    可这次，你在长甸造的杀孽太重了，没人保得住你。”

    魏广德当然知道浙江战报抵京后在京城引发的轰动，再次听到倭寇的消息，魏广德也是极为震惊的。

    不过现在，俞大猷要做的就是追踪倭寇踪迹，将他们一网成擒。

    王杲大喊一声。

    于是，双方的关系很快就在恶化，进而引发了成化年间明廷对女者诸部的大规模打击。

    互市，说的好是为他们提供生活必需品，可是商品的价格，大明的出产确实涨了许多倍，而他们拿出来的人参、皮毛等物，价格却被不断压价。

    万汗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和王杲不是一路人，他不会背叛朝廷。

    “铛啷.铛啷”

    王杲这些年倒行逆施，屡屡挑战朝廷威信，我也派人去训斥过，只是王杲为人狂妄，桀骜不驯，根本就不听我的。

    他不怕周围的其他女真部族，因为就算他们联合在一起，万汗也自信能够轻易拿捏他们。

    “我是为了千千万万族人，只能是牺牲伱了。”

    不多时，快船从港口驶出，快速返回座船边汇报情况。

    “放下武器。”

    别说你是为了让族人过的好，那不过是骗三岁小孩的话，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而已。

    他是真没想到万汗会选择完全倒向明人，选择抓他。

    随着俞大猷的命令，停泊在海上的明军战船快速升帆，缓缓向南边行去。

    “那是明人挑衅在先，他们要在宽甸建堡，那里是我建州女真的传统猎场，是明人逼我动手的。”

    “不敢不敢，张巡抚只命令我等不得为王杲提出帮助，其他的并没有说，我必定是忠实执行张大人的命令，绝不敢越俎代庖。”

    可是，这个封赏他不会要，那只会让他自绝于女真诸部族。

    继续抵抗下去，只会让他身边忠心的十余名勇士白白牺牲在这里。

    京城内阁，首辅值房里，张居正和魏广德坐下后说道：“善贷，此次倭寇犯浙东，朝中科道弹劾俞大猷布防不力，请求惩戒，我看，就派人去申敕一番，先把朝臣安抚一下。”

    只不过倭寇虽上岸抢掠，但也不敢太过深入和逗留，所以民间损失较小。

    真以为和土蛮联合就可以和大明为敌了，大明真这么好打，阿勒坦也不会和明人交好和谈了。

    满身疲态，狼狈不堪的勇士，能从这么多敌人的包围中冲出去吗？

    瞬间，王杲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于是，大明接受了他们的投诚，允许他们在辽东大明边墙外生活。

    所以，被追杀路上，他选择了投靠万汗，来到静安堡。

    这是提条件了，万汗听了他的话，眼睛虚眯，随即又睁开，点点头。

    当年，女真人面对北方极端的天气，不得不选择南下寻找生存空间，希望能找到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园。

    要知道，虽然明廷没有彻底剿灭倭寇，但是大股倭寇已经被剿灭，现在都是小股倭寇还在苟延残喘。

    王杲开口说道。

    正是他屡屡衅边，让大明彻底断了念想，所以在李成梁提出宽甸建堡之策后，张居正和魏广德几乎没多想就全部支持了他的建议。

    “哈达都督。”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他们脸上依旧带着一副坚毅的表情，但是表情之下难掩那一丝倦意。

    身后的护卫不甘的喊道，但是王杲并没有给他们继续说话的机会，再次下令道。

    “大公子。”

    在万汗下达收缴武器命令的时候，如果他下令反抗，怕是十余人瞬间就会被从城墙上射下来的箭矢全部杀死。

    加之之前朝廷也没有下令要讨伐，所以也就这么过到现在。

    “万都督，这么大的功劳，你就不取吗？”

    人困马乏，还能跑多远，怕是胯下的战马就会首先承受不住栽倒。

    听了万汗的话，李如松也很满意。

    “如此，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申敕大猷不难，可是却没有抓住重点，朝廷应该重视这次倭寇再犯浙江，但不是怪罪水师，而是那些吃里扒外之人。”

    在王杲看来，万汗是和他一样的人，本该在关乎种族生存的大事上和他站在一起才对。

    不管他攻打大明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为了女真族人，他认为作为女真族最强大的部族的首领，就应该有自己的担当。

    宁波港外，大明南洋水师急匆匆返航归来，来不及让座船靠岸，俞大猷已经下令道。

    万汗也是敢作敢为的人，否则也绝对不会成为现在女真诸部的霸主级人物。

    没有安排水兵上岸休息，数百条战船就停在海面上等消息。

    见到哈达部士兵围了上来，王杲已经心如死灰。

    身后高墙上，哈达部士兵已经张弓搭箭瞄准了他们一行人。

    这就是拥有强大实力所具备的底气。

    万汗语调低沉的说道。

    不过，李如松不傻，辽东关外女真加起来也有十好几万人，能战之士搜拢还是能凑数三五万人的，所以他其实也盘算过了。

    李如松也没有多话，而是伸手指指前方的王杲等人，等着万汗给出解释。

    已经是俞大猷身边副将的邓子龙建议道。

    再看看他身后的明军，明显比普通卫所明军强壮许多，那肯定就是李家养的私兵了。

    至于人跑到我这里，我也阻拦不了，但是请大公子放心，哈达部绝对执行辽东诸位大人的命令，绝对不会为建州女真提供帮助。

    否则，朝廷那边，虽然情有可原，可多少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申敕还是免不了的。

    从宁波码头回来的人已经把听到的消息都原原本本说了，这次倭寇由北向南，沿着浙江沿海进行抢劫，宁波、绍兴、台州府等地先后遇袭。

    早年在抚顺关外马市上，万汗是见过李如松的，知道他是总兵官李成梁家的大公子。

    往往不等周围驻防官军赶到围剿，就匆匆带着抢掠的物资上船南逃。

    双方的关系，虽然战后看似恢复了，但实际上在两边心中都已经种下一根刺，双方都在相互提防。

    可是，他们遇到的确实强大的，正在向北面扩张的大明。

    “大公子，这王杲想要来我部避难，但是我可是没让他们进城，是严格执行巡抚张大人的命令，断绝和建州女真的联络。

    “你以为明人是为这个事儿要找你算账，那不过是大动刀兵的借口。

    “万汗。”

    万汗当然知道，要是他抓住王杲，那功劳会不小，朝廷那边肯定会有封赏。

    “叔大兄，此事你是知道的，大猷率军北上接应漕粮和蓟镇大军，这才让倭寇有机可乘。

    这些年里，浙江、福建因为有强大的南洋水师驻舶，倭寇踪迹全无，只时不时出现在广东附近。

    听说，现在倭寇大多藏身于南海诸岛上，南洋水师此前多在近岸游走，也是该让他们出海历练历练了。”

    魏广德并没有沉默，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张居正的提议，但是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