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对站队倒也并那么抵触，或者说比较无所谓。对大顺，乃至这个世界，她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别人如何看她，将她归于哪类，是无关紧要的。

    重要的是别人如何对她，以及她对别人的承诺，即重要的是与安清越的约定。与其说科举是为了当官，倒不如说当官就是为了彻查芙蓉糖果。

    而站队，于大顺土著，比如官宦世家的陈少卿来讲，却是重要的，以至于他听到秦可卿的玩笑话，立马道：“这倒是我欠考虑了。”

    对呢，哪怕他觉得他们之间关系再好，也不能替人家选择政治前途。

    秦可卿笑道：“帮我那么多，我已经很感谢了，将我放在陈家后面，自然也是我占便宜。只是，或许我以后做的事，可能不是那么正经。”

    言外之意，秦可卿如果做了官，可能会做一些离谱的事，然后可能会祸及到陈家。

    陈少卿自是不信，道：“秦钟说的就是那芙蓉糖？无妨，秦兄还是太小看我陈家了。陈家，可不止我们这一支哦。真要说权势，比贾府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秦可卿点点头，表示认可。

    但人贾府是贵族，有爵位的，讲究的是长久的权势，而像陈家则靠一时权势，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权势。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那陈少卿便又嘱咐许前：“许老，等我写去江南一趟，这儿的事皆由秦兄过问吧。”

    许前应命。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无非是纨绔子弟闹着玩的，谁是东家，谁是拍板人无所谓的。

    但场面话和决心是要说的：“那…还得秦公子多多劳心，常来书屋，老朽好汇报工作。”

    秦可卿点了点头。她家，秦可卿并不打算让太多的人知道，毕竟家里有一个青楼头牌，还有一个通缉令还在神京乱飞呢。

    贾蓉也真是的，场面活做了几个月，他也不累。

    接着，秦、陈二人吃了顿散伙饭，秦可卿便家去了。

    不知是性格还是性别上的原因，反正秦可卿到家时不喜说“我回来啦”之类的话。她一般只会闷声进去，然后就那么笑着看着柳影怜跟瑞珠在干嘛。

    今日，当秦可卿来到厨房时，便见柳影怜在给瑞珠打下手。

    柳影怜的厨艺，算不上惊世骇俗，但也是一窍不通的。近来总说要向瑞珠学习厨艺，前几天书写完了，便真的跟瑞珠栽进了厨房。

    秦可卿在旁看了好一会儿，瑞珠这才发现她。

    于是，瑞珠便来到柳影怜旁边，道：“主人回来了。”

    柳影怜只是撇了一眼，便道：“甭管她，她就一哑巴。”

    秦可卿听此，笑道：“我哪哑巴啦？”

    柳影怜扬着头，道：“怎么不是呢？跟人吃饭，也不遣人过来告诉我们一声，只顾着自己了。”

    秦可卿不由道：“你咋知道的呀？”

    瑞珠在旁扑哧一笑，拿手帕上前，踮脚，替秦可卿擦了擦其嘴角的油渍。

    秦可卿顿时醒悟，坐在饭桌旁，笑道：“姐姐又来调侃我了。该不会是，姐姐生气了吧？”

    柳影怜白了一眼，上前，趁着秦可卿不备，在她腰间拧了一下，接着便忙地跑到瑞珠的身后，笑道：“我这才解气呢。”

    秦可卿其实也没感觉多疼，但依旧咧嘴，誓要给柳影怜点颜色瞧瞧。

    无非玩闹而已。

    ＆

    六月初十，六月十三，最后两科依旧如第一场一般，秦可卿很轻松地便完成了答题。

    只是三场考试皆第二天中午出考场，这个近乎史无前例的事件，让秦可卿出了名。关注这次恩科乡试的人，都知道一个名叫秦君玉的考生似乎有捷才，都打算看看一个月之后的放榜，这人究竟是否高中。

    但，秦可卿并无所谓。

    她又重归到了上午教学，下午无所事事的日常了，甚至于连手记的梦魇都没了动静。

    不过，六月十四日的课堂，于探春而言，是让她神游的。并非是秦可卿讲的东西她不感兴趣，而是她近来与贾环、赵姨娘的矛盾日渐激化了。

    贾环也就算了，她是姐姐，而贾环现在还小，她震得住。只是，探春每每见他那颇为“猥琐”的样子，对一切都怨恨至此的阴暗，心底总有点不舒服。

    感觉像是深受了赵姨娘的影响。

    赵姨娘，尤其是她，探春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以往，她总是拿嫡庶来反抗赵姨娘对她的行径。比如说对赵姨娘拿亲生血缘来要挟她，她往往就会以她的嫡母是王夫人来压她。但自从上次赵姨娘拿她的名声来讨好王夫人，探春便有些芥蒂了，即这血缘关系真的值得她为之付出这么多吗？

    就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生母是赵姨娘，就必须得忍受赵姨娘的一切吗？

    像今天早上，赵姨娘来找探春，让她给贾环做鞋子、衣服，说是过冬用。明明，自有丫环替贾环做，非得让她来做。

    探春自也知道原因，无非是因为去年她替贾宝玉做了双鞋子，赵姨娘看不过，这才让她替贾环做。存的，无非就是让她把所有东西都得交给赵姨娘，哪怕是时间。

    探春是一气之下过来的，自然在课上亦没什么兴致。一般，探春不会将这件事的情绪加在另一件事上，但赵姨娘这事实属探春心中的痛，从此甚至能衍生到探春的一切。

    探春她怎能不在意呢？

    下了课，探春也颇有些心不在焉，收拾好纸笔，便准备出去。

    去哪，探春不知道。

    她的活动范围也不过荣府，既然不想回自己屋子，怕也只能去其他姊妹的屋子里了。

    谁言天地宽啊？

    正想着，便听见秦可卿叫她：“探春，你过来。”

    探春走过去。

    秦可卿自是察觉到了探春的反常，便问道：“今天咋这么心不在焉的，这可不像你呀。”

    探春心底一阵感动，最起码，当你情绪不好时，有个人能体贴察觉到你的坏心情，然后问一句“怎么了”。

    探春却是反问道：“老师，你的父母是怎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