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境七,不可知
仙人抚我顶,
结发受......只因?
继纵云仙君白离两字挽山倾之后,一个让四方势力更为瞠目的消息流传开来——
仙君问罪天魔秘境,打得天问境大魔元冥姥姥化道转生,又将魔庭四位魔君重创垂死,两百万魔族灰飞烟灭。传说中的魔主不得不亲自现身,以释放数万人族真灵为代价,方才罢手。
而就在各界暗流涌动时,某个传闻不胫而走:
纵云仙君,不日飞升!
青云山脉,断罪峰下一处幽深的山洞中,身穿一袭血色道袍,面容恢复年轻的血竹道人来回走动,口中还念念有词,眉目里满是疑惑。
“不对劲,这不合道与理啊...”
盘坐在一旁的顾阎手持一柄黑白宝扇,看着如此这般已经数个时辰的师兄,颇有些不耐地扇了起来。
“自打跟着师叔从天外回来,便如此道心不宁,问又不说,真急死人也...”
这般想着,顾阎闭上眼,干脆来个不见不烦。
“这...这不合乎啊这不!”
血竹道人突然一把抓住顾阎双肩开始摇晃,两眼通红地对顾阎说道。
“师兄你够了!”
顾阎忍无可忍,一扇子挥了过去,安神风过,吹得血竹道人稍稍安定下来。
“究竟是什么不合道与理,你倒是说啊!”
“这...唉,我本想自己琢磨明白,可确是不解。”虚竹道人一声轻叹,随后一脸凝重地说道:
“咱们师叔那日,冲着我开口笑了啊!”
“啊?”
顾阎一愣。
“所以呢?”
“所以师叔笑了啊!”虚竹似乎怕被谁听到,甚至用了心神传音说的。
“师兄你是修道修出毛病了吗!师叔他笑了不是很——”
话说一半,顾阎突然停住了,反而是眉毛一挑,眼中惊疑不定。
“你也觉出了不对,是不是?”血竹再次传音。
“修到师叔他老人家这个境界,早已太上忘情,怎突然就笑了?”
说道此处,虚竹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突然,顾阎灵光一闪,心中有了计较,但却按下不表,反而故意说了句:
“师兄你当日是否看错了?”
“诶!”
血竹道人面露不悦,
“以为兄的境界,怎么会看错!”
顾阎又假装想了想,随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那就只有师兄你当日的扮相故作老成,故此师叔才发笑了,
不然,师叔何以让师兄换个年轻些的打扮?”
血竹道人面露疑惑:“这?是这个说法?”
血竹向来是醉心修道斗法,揣摩他人心思最不擅长,也就是说,血竹,乃是个强大的铁憨憨也
“欸,师兄你这是修道修糊涂了啊!”
顾阎见他神色里已有三分相信,便继续言(忽)说(悠)道,
“典籍有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师叔如此,定是在体会这种至简大道。”
“那按师弟的意思,师叔这是在修行?”
“自然,师兄平日苦修道法,这种心境上的修行,莫非信不过师弟?”
顾阎努力地露出一个笑脸,写满了真诚。
血竹下意识去捋胡子,却摸了个空,只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难怪啊,这样便能说得通了!哈,哈哈哈...”
不一会儿,虚竹目中露出恍然。
“哈哈哈,多谢师弟给为兄解惑!念头通达矣。”
随即便掐出一朵灰云乘了上去,对顾阎拱手道:
“眼前师叔飞升大典在即,师兄得去准备一二,在师弟这里叨扰不久,待事毕再请师弟喝茶,哈哈哈...”
话音未落,血竹道人已然消散。
“师兄慢走——”
顾阎笑了笑,眯着眼睛,暗自思忖:“不愧是血竹师兄,这般便糊弄过去了,啧。”
心神一松,又是眉头一皱,
“可若是我所想为真,师叔身上怕是要出大事,这究竟该如何是好,不可知境的师叔要是发起道魇来...”
顾阎想着,额头滴下一丝冷汗。
......
青云道宗修道,分两岸三山四云合计九脉,虽然道法不同,可玄理同源。不管哪一脉的修士,其境界划分都是相同的。
道境一,养念。所谓养念者,持身把性,一念成,凡道终。
其二明心,所谓明心者,尘念洗尽,道心空明,仙路之始也。可增仙寿百载。
其三照灵,明心之后,一点灵光初成,可照仙途前路。
采日精月华,食朝云暮气,方寸之间,灵台显现。可增仙寿三百载。
其四归道,念养则心明,心明则灵光照,三者合一,其道自归。
自此命数可变,天道不欺。增仙寿五百。
其五神玄,道归而神现,以道果三千,化为神玄。
神玄九品,步步登天。增仙寿一千。
其六天问,元神通玄后,可知仙凡之门。
仙门难开三千岁,道前一拜问苍天。故名天问,得此境,可增仙寿三千。
其七,却又与前六皆不同。
前六境虽然玄之又玄,也不过是人间界道则,有迹可循。
而第七境却是因各人道途不同,道法不一,触及天命因果变数,莫说把握,便是言说都难以说清。
故其名曰,不可知。
“道分七境,而咱们纵云师祖便是得了第七重道果,不可知。
不过又因此境已然跳脱人间,不入五行,故又有一个美称,号为‘仙君’。这也是咱们四位云中仙君的由来。”
道缘殿内,姜九捧着《青云道经》一边念,一边盯着台下的一众道苗。
台下是一排排条形的石桌石凳,新入宗门的七十二名小弟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都不哭闹,都安静地坐在石凳上,各自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姜九一路巡视,不断颔首。此刻的他不像个照灵境的修道士,反而更似凡尘里的老夫子。
“嗯,都是些根骨上佳的好苗子。”见都是孩子们大都听得认真,姜九露出满意的深色。
“欸嘿嘿,烧鸡真好吃,嘿嘿...”
一句有些含混的梦话陡然传到姜九的耳朵里。尤其是烧鸡两字,格外清晰。
只见扎着两个小揪揪的李长安趴在石桌上睡得正香,随着呼吸一同起伏的还有个不大不小的鼻涕泡,不断有口水从半张的小嘴里淌出,那本当做枕头的《青云道经》已然遭了秧。
看着仙师越发不耐地神色,其余的孩童们更加安静,反衬得呼噜声越发明显。
“李长安!”
终于,姜九对着小姑娘一声怒喝。
“啊!”梦吃烧鸡的小长安一声惊呼,小小的身子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口水糊了一脸。
“我问你,什么是不可知?”
“啊?”小长安一个激灵。
“啊什么啊!我问你什么是不可知!”
“不可鸡?”许是口水太多,李长安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吞了口口水。
只听得咕~地一声,在氛围严肃的道缘殿里响起。
“噗——哈哈哈!”
一旁憋着笑的几个小弟子再忍不住,快活的气氛一时间充满了大殿内外。
“哈哈哈!这人...这人真是...哈哈...”
“真气煞我也!”一声怒喝,姜九随手捏住小长安的后衣领子,如拎起一只小猫,抬手便将她扔向殿外。
却又在小姑娘即将落地时挥出一道柔软的云气铺在她身下。
“你这堂课给我在殿外站着听!还有你们,笑什...”
云华山巅,白离望着这一幕,双目失神,总觉得好似忘了什么。他俊逸的脸上嘴角勾起,浮现一丝笑意。
这一幕恰巧被前来回禀飞升事宜的顾阎和芙均看到。
二人面面相觑,背后有些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