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如今形势十分不明朗，他自己又身负重伤，朱丰仅仅是吐了口血来对卫子姝进行控诉。

    她努力顺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翟耀。”

    普普通通的名字，一点也没有朱丰又特色。卫子姝表现出兴致缺缺，她脸上的表情也很好地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朱丰……翟耀沉默了一会，缩了缩肩膀，理直气壮地说：“去帮我吧那个破洞塞起来，怪冷的，你叫什么名字？”

    卫子姝只给了他一个白眼，拉长语调说：“魏姝，一见面我就跟你说了，人还年轻记性就不行了。不知道是该可怜你，还是觉得你可悲。”

    “……”

    “装死是么？”

    “我知道你这种人，阴险狡诈，怎么可能告诉我真名。”他失血过多，身上阵阵发凉，“你不想我死的话，就找我说的做，不然你想知道什么都不行了。”

    卫子姝现在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厚颜无耻。这个翟耀就是典型的、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卫子姝很想不管他死活，只是翟耀很聪明，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卫子姝无法招架。

    这个破庙破洞实在是有些密集，卫子姝也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去细心堵上。反正破庙易燃物很多，她干脆给翟耀生了一堆火。

    翟耀透过火光看着卫子姝，意味不明地笑了。卫子姝觉得这个毒蛇笑起来让人浑身冒鸡皮疙瘩，实话说翟耀长得很英俊，但这种英俊在眉眼中渗透着阴鸷，卫子姝十分惋惜。

    “看什么？”卫子姝得意洋洋，“看本姑娘倾城绝代，傻了吧？”

    翟耀只摇头，喃喃道：“你长得像一个人。”

    “你长得像一个人”这句话在江湖上绝对经典，卫子姝认为那些男男女女都是从这句话开始发展孽缘。卫子姝不明白翟耀什么意思，她要对得起楼疏烟。

    “我对你不感兴趣。”卫子姝恳切道，“我明白，姑娘我人见人爱，容貌妍丽，可世间讲究缘分爱意，我本无意，你再撩也无济于事。”

    “……我”

    “而且你要明白，你这句话实在是太烂了。”

    “……”

    “姑娘们不会因为这句话看上你的，虽然你长得不错，可气质太差，总是一副死人脸，不像我的小师父，天生的侠骨情长，温柔体贴。”

    “……你可能有些误会。”

    “不，我没有，你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你内心肯定有着那种悸动，哪怕你不曾察觉。”

    “……我错了。”

    “知错就好，善莫大焉。”

    “……你怎么就没被人打死呢？”

    “我有小师父保护。”

    “……”

    总之，卫子姝的嘴皮子功夫有些时候无人能敌。

    翟耀现在很不想再和卫子姝说话，至少短时间内不想。可卫子姝不饶他，她救人的目的就是好奇一些事情。

    “那个阵法是做什么用的？”

    翟耀耷拉着眼皮：“求雨的。”

    “求雨用红线？”

    “有问题吗？”

    “那那天射出的暗器是怎么回事？”

    “我平常还用那玩意儿抓抓野猪。”

    “你是真的当我傻是不是？”

    “……”

    “我就问你一件事情。”卫子姝想了好久，谨慎道，“你不远万里来到邺京，想方设法地隐姓埋名，目的究竟是什么？”

    翟耀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瞥了一下卫子姝，卫子姝认得，这种眼神掺杂着鄙视不屑和看傻子一般的可怜，一般他们都管这种眼神叫做怜悯。

    在卫子姝被激怒前，翟耀终于开口了：“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有水准吗？我既然隐姓埋名，你有和我无亲无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我明白的，我只是觉得你可能还心存一点善意……你知道我为什么北上吗？”

    翟耀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舒服些：“为了你小师父。”

    “我是为了大事来的，你脑子里全是儿女情长……其实也不算不是，也有小师父的原因吧。等等，你想知道我为了什么大事吗？”

    翟耀没有打开眼皮，明显表现出了兴致缺缺。卫子姝很想踢这个家伙一脚，只是她怕自己一脚下去这家伙会一命呜呼。

    她觉得自己还是能再循循善诱一会的：“你走之前听说过重剑的消息吧？”

    “什么重剑。”

    “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卫子姝顿了顿，不说了。

    翟耀皱眉，深觉卫子姝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心里在犯嘀咕，但是面上没有表露。

    卫子姝沉默了好久，又慢慢地问：“你和那些人决裂了是为了什么？哪右护法喜欢你？”

    “与你无关。”

    “我只是想问问，你不说算了……”卫子姝撇嘴，憋了一会还是问，“说真的，我之前以为是别的原因。但我觉得右护法和你之间真有点什么……”

    “……她不知死活。”

    卫子姝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形容追求者，她不停地在心里默念——幸亏翟耀长得还行。

    “那就是吧……你知道重剑在哪吗？”

    翟耀这次看都没看卫子姝，卫子姝叹气：“本来拿到消息说是被你那些手下拿去了，现在想来好像不是。”

    翟耀这次只冷冷笑了两声，卫子姝听得出这种笑声的意思，不屑。

    “你知道的是吧？”卫子姝问。

    翟耀怎么可能会跟卫子姝说实话，依旧是：“没有。”

    “那把剑是假的是吧，真剑并没有刻字是吧？”

    “……”翟耀略加思考，恍然大悟，“你试探我？”

    “是又如何？你能怎么样？”

    “……”翟耀觉得，自己要是现在没有伤的话，一定第一个杀了卫子姝。

    “你失踪前，白家接受了你的一个镖，那趟镖引发了无数的事情。我想那趟镖运送的就是重剑吧？”

    “你究竟是谁？”

    “白家老叔如今被人绑架，我相信你和他之间有些交情，你就放任不管？”

    “与你无关。”

    “我可真为白家老叔可惜……”

    “……”

    两人正在进行最后的拉锯，卫子姝想方设法地给翟耀设套，但是翟耀精明了很多，怎么都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破庙外一阵吵杂，乌泱泱的一大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