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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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工具

    “动手!”

    突然听到自己女儿居然会有这样的请求,本来打算敷衍孟坚走了就算了的骆延心中突然燃起了一阵无名怒火。他手臂一扬,刚刚离去的那些家丁立即又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里,并且都佩戴着长棍等武器。

    夜晚的风吹过,明明冬日才过没多久,可这风里竟带着些燥热。家丁手中的灯笼火把上有火星飘出。

    “爹你这是?”

    骆姝茫然地望着四周那些身上只看得见敌意的家丁,不由瞪了自己父亲一眼,脚下步子又不自主地朝孟坚身边靠。可骆延只是将她狠狠往自己身边拽了一把,小声骂了句什么,然后朝后退了几步,就喊着那些家丁上前朝孟坚冲过去了。

    凌乱且没有任何章法的乱棍劈头盖脸往孟子固脸上砸下来,他以自己能使出最快的速度挥剑去拨,却挡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所带来的巨力。

    举剑的手开始颤抖,也只是勉强将那些棍子挡在头顶。来不及再做多余的动作,身后一条棍子直直就向他的后腰砍了过来。

    然后是腹部,胸口,膝盖……

    密不透风的棍击让这位康伯府吏员完全找不到抵御的方法,只得默默忍受。直到坚持不住,孟子固双腿一软,跪于地上,剑已经飞出去了许远。他望着不远处紧拽着自己女儿,面色中透露着无限对自己的不屑的那位父亲,想问些什么,但张口欲言,又一条棍子劈在了他的脑袋上,剧痛使他直接昏迷了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啊!”

    那位骆家的小姐喊叫了许久,也是终于挣脱自己父亲的手腕。她趴在地上去拨孟子固的身体,眼泪和鼻涕交融。

    “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她向骆延质问,可后者只是摆手示意那些家丁把地上那位也丢进背后的房子里去。又冷漠言道:“你不用知道。”

    这就是骆延。

    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对于他来说,女人,无论是女儿还是妻妾,都只是他达成目的的手段或者工具罢了。他根本就没把她们当人看,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所以,他也许又是会对这些人展现所谓的“父爱。”但那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罢了。甚至,那戏都是演与外人看的。

    也是因此。

    在自己的工具说出违背了自己意图的话后,他才会尤其生气。

    孟子固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娶我的女儿?反正都要杀两个康伯府吏员了,多一个也无妨!

    这是骆延此时的想法。

    但是,就在他打算亲自宰了这三个人的时候,骆姝的哭喊的确也引来了几个人。

    “你们三个怎么回来了?”

    骆延见到三人,先是不以为然,又变成了有些恐惧,然后只是摆手示意那些家丁做完事后下去,便带着那三人进到了屋子里随便找了处椅子坐下。

    “不是叫你们不要回来了么?”

    而那三人并没有应答他,只是低头做请罪状。同时他们仔细探查了一遍屋内的情况。

    除了简单的摆设座椅外,就只有三个被绑缚住扔在一团的康伯府吏员了。

    正常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应当是觉得惊骇的。区区地方商贾怎敢绑架执法人员?可是,这三人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三个昏迷过去的人,低头不语。

    “罢了。”

    见状,骆延也是轻叹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你们会被抓住的,却没想到让你们给逃回来了。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毕竟还是有感情,就这样放你们走了,说起来还真有些不舍得。回来便回来罢!老夫既然都绑了三个康伯府吏员了,也就不怕再被查到了!”

    而同时,身处蒲府之内以山魅灵力控制那三具尸体进到骆府想确认自己猜想是否正确的湛准湛晴岚却是一惊。

    那三具尸体是由他控制的,也就是说,他们所说,所见,所做的一切都是由他来感知的,跟骆延的交流以及在房间里的见闻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这骆老爷居然敢绑架康伯府吏员!虽然尚不清楚其中缘由,但这依然足以叫湛准的认知发生了一定的偏差。

    他从小在康伯府长大,自己的生父与义父分别是两任缉邪侯。对他来说,所谓缉邪,就是抓捕犯了错的妖怪。

    不止是他,几乎康伯府内的每个人都这样认为。

    因为在人的认知里就是这样,妖是可怕的,且是邪恶的,所以面对它们时,要尤其谨慎。

    可今天见着了这种事,且不说那骆延是为何要帮家王定,章承,孟坚,又为何要对蒲夫人下毒。

    单是这些行为本身,就已经证明了这个人的邪恶可怕丝毫不逊于妖邪。

    所谓缉邪,不应当仅仅局限于缉拿妖邪。缉邪者的责任应当是缉拿邪恶。

    妖中也有善者,如羊逸之类。而人中也有恶者,如现在所遇的骆延。

    这本应该是一个寻常的观念。

    可湛准到今天才猛然惊觉。

    虽然还理解得不算特别透彻,只是一知半解,但湛准却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似的。

    蒲夫人房前的院里,站在蒲婉身前的骆帜还显得有些扭捏。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呆在这义芜镇上了!”

    给蒲婉讲过了自己了解的事情真相后,应当是也受到了刺激,他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胡言乱语。

    结果自然是被拒绝了。

    得知自己叔母重病的背后竟是如此荒唐的原因,蒲婉既觉得好笑,又有点毛骨悚然,她面色苍白,就跟今晚的月色一样。

    慌张之后,她也顾不得骆帜之前说的那些不能将他说的这些话告知别人的事情,径自跑入了房内,将蒋闽扯了出来。

    虽然心下杂乱,可蒲婉仍有理智,她不打算把这事告诉蒲邵。

    身为蒲家人,还是蒲老太尉的女儿,她深知蒲骆两家紧密的联系性,而这事如果被人揭露到明面上来,那两家的关系可就彻底毁了。

    但是,听骆帜话里的意思,这所有一切的预谋,都是骆延一个人的意思,许多骆家人并不知晓。

    “怎么办啊?”

    这位太尉千金难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蒋闽搂着她轻声安慰,却是有了主意。

    而湛准将熟睡的嗷呜抱进房内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之后。便带上白玉符剑和缉邪刃,喊着钟周与阎盛一起朝骆府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