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之书:陌生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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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656-4-26 沃杜布 柯林斯

    (5.1.1)656-4-26沃杜布柯林斯

    太阳牌仿佛被神翻到背面,逆位的魔鬼牌被重置到正位,作为因果剧场的道具。海上的乌云翻卷、喘着冰冷的气息,碾轧出一条迎接风暴的道路。温度的变化如同快乐与悲伤之间的指针摇摆、反复无常。沉闷的雷声比云间的电光到得更晚,这是因为闪电努力地扎根进深沉的云层,它要汲取更多的能量才能延长存活时间。即便这一刻它死去了,下一刻又获得新生,然后再死去,直到风暴停止才能逃离悲剧。

    一场大雨的到来显而易见。

    柯林斯起了大早,他瞧着破天气就知道要下雨,要下大雨了。一般来说,在沃杜布,雨水来去匆匆,不值得人们费心。该死的,该死的,偏偏是今天。军务官大声咒骂,把怨气撒在命运的身上,他不情愿地嘟囔了几句圣人在上,希望几秒钟的虔诚能确保今天一切如他所愿,他可不要坏运气影响了米勒·洛伦兹带来的好消息,虽然他决定这是最后一次与洛伦兹家合作。

    洛伦兹家的船队今天一早靠岸,卸货的时间大约用了几个小时,这其中就包括了柯林斯的一部分收益,军务官曾经是米勒的投资者。

    说道氛围,房间里空气异常沉闷,似乎有一只手紧紧扼住柯林斯的咽喉。他打开窗,放进来狂野的海风,顽皮的它一下子把窗帘搅得一团糟,扯下墙壁上的各种装饰品,竭尽所能地表现为坏孩子。下一瞬间,它留下满屋狼藉和柯林斯的怒气,快乐地离去。哪怕军务官叫手下过来,那群笨手笨脚的猪起码也得花好几个钟头收拾。

    实际上,菲尔·柯林斯根本无须担心时间紧迫,因为过了午后,他才听见脚步声。

    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穿着很随意,白的无袖长衫、蓝长裤,典型的渔民打扮。左手拿了一个包裹,右手提了一瓶酒,包装精美,价格不菲。他径直穿过院子来到门前,没有人质疑他的身份,他就是米勒·洛伦兹船长,沃杜布的‘加百利埃尔’(译者注:Gabriel,一个世界闻名的富商),他与很多人打交道,但是相传流言要告诉你,其中绝对不包括慈善家。

    “米勒,我的朋友!好久不见。”柯林斯恭候多时。

    守财奴见着金币,仅仅对钱有念想,有了钱可以沉迷奢侈生活,有了钱即便做坏事也不用受到惩罚,顺带说一句,一个月前,柯林斯对后者的兴致几乎消失,对前者的崇拜正不停增长,只不过近日安东尼奥的暗示才让他从钱眼钻了出来。

    “是啊,菲尔(Phil),我们差不多一年多没见面。”米勒直接称呼军务官的名字,把包裹放在桌上,懒洋洋地伸出手。

    “啊,你最近好吗?”柯林斯热情地与他握手。

    “当然,没什么特别的,上午我和家人一起度过,”说着,米勒把礼物送到他怀里:“这个你拿着,我的礼物,你肯定会喜欢它。”

    是价值近十金币的金露。米勒十分擅长抓住酒精爱好者的心理活动,柯林斯属于领着一份薪水,做着贵族梦的军官一员,还有什么比稀有且昂贵的酒更能使他们认为自己靠近了上流社会呢?就像加百利埃尔的名言所说,一切开始于金钱的事情,也结束于金钱的事情,不过是金钱数额多少的事情。

    “真是太感谢你了。”柯林斯的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按捺不住,表现得像极了得到肉骨头的狗,迫不及待地取悦主人。

    结束了基本的礼节,沃杜布的军务官大人拿出珍藏的椴花茶招待客人,至于清点包裹内的金币,这不是紧急的事务。

    “菲尔,你先前找我的父亲咨询的生意,我觉得这会给我们的金库带来很大的进账。现在奥斯特不打仗了,装备放着也是浪费。”米勒没把谈话的内容全盘托出,比如,弗农不乐意看到别人利用洛伦兹家的船队以及商业关系,说到底,要谈的是不合法的交易。

    “这是些桌子下面的交易,”米勒看过上面详细记录的种类和数量,他知道柯林斯对待赚钱的事情很认真,前所未有地认真。在这件事的实现上,也有很多困难,不仅仅是人力、财力的问题。“这可是个麻烦事儿。武器的竞争压力不大,前提是找到合适的买家,一套剑盾板甲值50银币,不过如果你接受抵价物品,那也许可以到53、54左右。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没有找到买家,这事儿就没法了。况且我们总得偷偷把它们运到船上去,如果被发现,我们怎么去面对沃杜布人,这更严重了,你需要理解。”

    “事实上,我在想最近也许不是个好时机,”菲尔·柯林斯知晓其中的获利,但是通往真正的成功的路途中,他需求的事物比金钱要多,也更为谨慎,“你听说了教堂案吗?”

    “港口的小鸟传得到处都是了。”米勒诧异地问:“这是我父亲分内的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

    米勒没有发觉菲尔存在试探他的心思,他的手下倒是养了几只对于阴谋和话术嗅觉敏锐的猎犬。菲尔也拿不准米勒在假装傻子或者是真的一无所知,又拿出了几分严肃:“我听说有那么几位在打听...”

    米勒怪异地扫视了这位合作伙伴,讽刺的意味清晰可见,那束眼光显得军务官在追求钱权的道路上有多么短视。进入了这个话题,米勒不想浪费太多口舌,可能花在菲尔身上的时间与之后可见的利益获得并不成一定比例。

    米勒喝掉了茶水,说:“明天晚上有一场我父亲要举办宴会,洛伦兹家希望你能到场。”

    军务官大概明白了,洛伦兹家族对于他们的末日毫无知晓,甚至在这几日还为微末的钱财高兴。菲尔的心头像被压上了沉沉的铅块,倒不是因为洛伦兹家即将落幕,而是他对这场落幕的方式无从说起。异样的感觉使他有些害怕。

    某人的笔记:你的仇敌若饿了,就给他饭吃;若渴了,就给他水喝,因为你这样就是把炭火堆在他头上,主必赏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