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妙对这台机器很是满意，毕竟娘不嫌儿丑，这台机器凝聚了她太多精力，她都快把这段时间所学的那点墨水倒干净了。

    尽管这台机器效率只有白牧机器的一半，还时不时发出咔咔咔的异响，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依然是日进斗金的神器。

    妙衣坊的布匹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订单源源不断，有些心思活络的商人将白牧的布买下后便运到其他县贩卖，卖到两倍价钱依然有人愿意买。

    白牧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现在人手不够，组织不了商队，只能听之任之，他反而以布匹优惠为诱，要这些商人从外地帮忙收购他所需要的物资。

    一来一去，钱财和物资在武安县流通起来，一时之间让武安繁荣了许多，秦辉见此也欢喜不已，为自己留下白牧的举措暗暗庆幸。

    白牧这一个月其实没怎么管布坊的生意，大部分事情都是丢给苏妙做的，只有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他才会帮衬一下，他现在主要的工作是教书。

    他立了个学堂，布坊和工厂的工人都可以把适龄孩童送到学堂读书，管一顿午饭。

    为了方便教学，他顺带弄了一个造纸坊和印刷坊，虽然纸的质量一般，远远比不上他自己弄出来的纸，但也能满足印刷书写需求，就是偏暗黄一点而已。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三四十个孩童一一背诵着乘法口诀，白牧只坐在讲台前听着，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孩童磕磕绊绊的背了半天，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白牧温言宽慰了一下他，让他回去再多读几遍。

    “老师，为什么要背这乘法口诀表？我听我娘说读书人都是念圣贤书，学圣人德行，孝顺父母，尊顺君王才能举孝廉为官。”

    一个看起来年长些的孩童不解道，白牧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告诉他举孝廉是世家大族的作秀游戏最差也是寒门士子才能混上和平民没关系，而是笑道：“我以前在一个村子里见过两个人，一个为人至孝，每天都陪在父母身边服侍，也不出去劳作，最后贫苦交加，一同饿死，另一个外出劳作学艺，时常不在父母身边，但他学好了一门手艺赚了钱，每日钱粮衣食不断奉养父母，你说这两个人谁更符合圣人德行？”

    “当然是后者，第一个人都把父母饿死了。”

    孩童毫不犹豫的说道，

    白牧笑道：“我教你们识字识数农学工学不是指望你们做大官给我添光，而是想让你们有自食其力的本事，学好数学那怕去酒楼做个记账的账房先生也一家衣食无忧，学好农学工学也能让乡亲收获多打两担粮食，耕作手里多几件农具。”

    “知道了，老师。”

    白牧的目的当然不会这么高尚，他的主要目的还是给工业培养点靠谱的技术工人，不识字不会算数的工人实在太过于不靠谱，即便他也在培养工人识字，但大部分工人已经成年年纪偏大，可塑性不行，他已经不指望培养出什么花来，只能指望这些小孩了。

    为此白牧甚至不惜用了一点点作弊手段，将禅宗的佛音禅唱当头棒喝神通改进了一下用来讲课，佛音禅唱当头棒喝实质上是将大量信息凝聚在一个音节里，被施展者会接受到音节的信息，而且对其中的信息记忆深刻。

    白牧改进之后拿来灌输需要背记的知识，教学效率一个月比别人两三年都好，最早十个跟他学习的孩童已经掌握大部分常用字，简单的四则运算也能运用自如，还有基础物理常识，还有些农业的生化常识。

    可以说这十个学生已经具备一定素质，稍稍历练做个工厂基本管理人员或者小官吏是没问题了。

    白牧继续教学，并且让老学生带带新学生，为了让学生积极性够高，他准备了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考得好奖励一些荤腥肉食。

    白牧管的午饭实际上只有米饭和青菜，肉两天吃一次，毕竟这个时代的肉还是挺贵的，很多时候花钱都买不到，干重体力活的工人倒是能保证每天一顿肉，他现在正在考虑造船，这样就能大量捞鱼保障肉食。

    就目前而言荤腥奖励对这些小孩子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时间很快到了黄昏，工人们收工回来带孩童回家，一一过来与白牧鞠躬见礼。

    “白先生好。”

    “白先生辛苦。”

    ………

    白牧一并还了一礼。

    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相当纯朴的，只凭一个简单的逻辑判断好坏，谁让自己吃饱穿暖有钱花谁就是好人，能教自家娃娃读书识字学本事就是大好人。

    白牧开的工钱不算高，但管饭管肉，活计也稳定，不像很多短工干一天歇一天，机械厂造纸坊纺织厂天天都有活干，干一天拿一天的钱，月底根据平时工作表现额外给一笔绩效，算下来收入比村子里的小地主还高，单身汉存几个月就能凑够娶媳妇的钱。

    如今依靠白牧吃饭的工人已经达到百余人，个个都可以说是最拥护他的铁杆，毕竟这些工人大多数都是土地兼并中被兼并掉的失地农民，没了土地只能依靠工厂做工这一条活路。

    不过对于送孩子过来读书还是有不少人有所迟疑，十多岁的孩子已经是家里的重要劳动力，放弃一个劳动力送来读书不少短视的百姓未必能下这个决心。

    但白牧并不着急，等第一批学生学习的成效出来，自然有人送孩子过来，据他所知，已经有些学生能代写书信赚钱了。

    他不紧不慢的收拾课堂，苏妙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抓起讲台上的一杯水就往嘴里猛灌了一口。

    “师父，你好清闲啊，徒儿都快忙死了。”

    苏妙拉着白牧的胳膊撒娇道，白牧说道：“我不是叫你不要怕手下做错事，放权给别人做吗？错了也有我兜着。”

    苏妙嘟了嘟嘴，说道：“我哪敢麻烦您老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