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八章 玄舟
听到柳清欢的话,羿仙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一沉:“你此话何意!本尊好生好气的与你解答引渡人相关的事,所说的每个字绝无半句虚假,你还不领情?”
柳清欢望着高耸的祭坛,通体由白色方石堆砌而成,与外面湖底的祭坛除了完全倒置过来,其每一级石阶上依然有着那神秘的环环相扣的雕纹。
“前辈,你说了这么多引渡人的好处,又是天道传承,又是能得仙品之类,却只字不提做这引渡人要做什么,亦或有什么要求和限制。”
他的目光从祭坛移到羿仙人身上,对方虽然只剩魂体,但身形却凝实得与常人相差无几,由此可见其神魂之坚固之强大,就算是柳清欢都与之无法相比。
便见羿仙人的神色一僵,转头看向远方浓雾弥漫的大河,没有回答。
柳清欢淡淡地又道:“而你如此急于想让我上去祭坛,却又是为何?我向来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想得到多少好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语气渐渐就得强硬,甚至带上了一丝威胁:“所以,前辈若有什么未尽之言,还是一道说了吧,不然这引魂人,呵呵,不做也罢。”
“你这小子!”羿仙人恼怒地回过头,颇有点气急败坏:“不就是要你渡空忘失城才能离去吗,若这点都做不到,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渡空忘失城……”柳清欢缓缓道:“敢问前辈,这忘失城,有多少死魂?”
“嗯……”羿仙人有些不自然地扭开了头:“大概千八百吧。”
柳清欢一点不为所动地继续问道:“那么,是只有这千八百,还是说不断会有死魂进入忘失城?”
“这个……”
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柳清欢气笑道:“所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么?前辈还真看得起我,可惜我既不想成佛,更不想为圣,这满城的死魂更与我无甚关系,他们能不能进入轮回,与我又有何相干!”
说完一挥衣袖,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话不是这么说。”羿仙人有些急了,拉住他:“渡空忘失城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也许只需将现在城中的人渡空呢?而且,你想想那些天大的好处!更何况,你走的本就是生死轮回之道,而在引渡过程中,道境必会大有收益,并突飞猛进。”
柳清欢脚下顿了顿,思索片刻后还是摇头道:“不是我不肯,但若此后便要被困在这忘失城内,恕我无法做到。”
见他依然执意要走,羿仙人却突然放开手,冷笑道:“小子,你大概还没明白,从进城那一刻起,你以为你还能离开吗?不妨去试试,我敢说你连城门都出不去!”
柳清欢目中一冷,一言不发地转身朝外飞去。
不多时便来到城门处,那城门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一掌便能推倒,此地也没有布有法阵的痕迹。
柳清欢谨慎地在城门前停了一下,才往外跨出一步。
下一刻,他便眼前一花,有种天旋地转之感猛然袭来,等稳住身体就发现自己仿佛根本没跨那一步一样,又回到了原位!
“哈哈哈!”
跟来的羿仙人放声大笑,脸上竟也有些意外:“还真出不去?看来你还真是天道选定之人,以前进来的那些人好像逃出去过一两个……好了小子,现在你还是乖乖接受这天意的安排,跟我回去吧。”
又不死心地试了几次,确定出不去,柳清欢深吸一口气,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懊恼。
他就不该以常理来判断这阴阳墟天,谁知道不过是进一座空城,结果城里不仅挤满了死魂,还进来就出不去!
难道他真要就此被困在此地?
柳清欢心中恼怒,手上青金一闪,一拳轰向城门。
“轰!”
巨大的力量犹如恶龙出闸,却只震得尘灰飞扬,那门要倒不倒的就是不倒。
羿仙人在旁喋喋不休地劝说:“你也别灰心,想想我,再想想这满城的倒霉鬼,我们哪个不是被困在城里成百上千年的,你不比我们好得多,至少没死不是?没死以后就有盼头。”
柳清欢无语,这人安慰别人的话也未免太过没诚意,但他此时也想不出办法,只好又往回走,并问道:“你以前不是仙人吗,怎么沦落到下界的,又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羿仙人立马闭上嘴,过一会儿小声嘀咕道:“现在的后辈,真是不讨人喜欢……”
两人重新回到祭坛处,柳清欢也没有其他选择,在羿仙人不断催促下踏上石阶。
倒置在湖底时不太显,但这座祭坛立起来后就显得极高,从底部到顶部总有好几百阶。
柳清欢一步一步往上走,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抬起手。
一直拿在手中的千秋轮回笔,此时有幽芒划过笔身,藏于笔锋中的生死剑意也闪过一道锐芒,第一道封印竟是自己解开了!
柳清欢挑了挑眉,便察觉道意从笔身中流出,缓缓向四周漫延开。
站在下方看着他的羿仙人面露犹豫,却站在原地没动,任那无形的道意涌了过来,将自己淹没。
柳清欢思忖片刻,没阻止道境的展开,而是继续往上走。
随着越靠近祭坛顶,千秋轮回笔笔身上流转的光芒也越盛,等他踏上最上面那宽阔的石台,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第二道封印也解开了。
此时不仅整座祭坛、整个忘失城,就连那翻腾的迷津之河一部分,都已处在他的生死轮回道境的覆盖下。
祭坛顶部立着一座高台,一如即往的空无一物,却似有吟唱声和诵经声在耳边响起,安抚着每一个疲惫的魂灵,将整座城弥漫了数千年的绝望都一一扫去。
“所以,传承在哪儿?”
柳清欢环顾四周,没看到那种面目凶恶的石雕,整个祭台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走向那座高台,飞身而上,就见一道光突然刺透了头顶上厚重如山的乌云,笔直落了下来。